13.救美

拉着小憐又逛了好幾個攤位,這裡的東西真是琳琅滿目,多式多樣,讓我喜愛得不得了,玩心大起,鬧着小憐玩了好幾次。她已經徹底被我表面一套內裡一面的表裡不一給打敗了,時而嫺靜,時而妖媚,時而清雅,時而瘋癲。

嘴裡嚼着從小憐那裡坑來的冰糖葫蘆,揮着手裡的冰糖葫蘆倒退着,笑嘻嘻地對可憐的丫頭說:“我說小憐呀,你就別生氣了。”

“能不生氣嗎?”小憐瞪了我一眼,“每次都說‘這是最後一次’,有哪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過了!”

“那下次保證是最後一次。”我雙手握着冰糖葫蘆的底棍高高舉起發着誓,擺出一副隆重地表情。

“信你我就是豬了。”

“那恭喜,你已經是豬了。”我哈哈大笑,這麼多次,小憐每次都說不信,到了最後都信,真實單純無心機的小女孩呀。

“陌姐姐就知道欺負我。”小憐撅着嘴抱怨委屈。

“你可愛呀。”邊調戲她邊退着步。

“小心。”小憐的話還沒引起我的注意,腰間被一隻手臂環住,帶着我的身體往後面的懷裡去,後方傳來一陣嬉笑聲:“哈哈,美女自動入懷。”

“你?!”媽呀,這豬頭三怎麼又回來了啊。我記得近日剛上芸香寺燒過香啊,這佛祖到底幹啥去了,怎麼沒聽到我纖纖美少女的禱告之聲。

又聽幾聲大笑,原來是他的幾個隨從附和着大笑起來:“少爺下流倜儻,當然吸引女子了。”

身後的人另一隻空着的手打了身邊剛說話的隨從:“笨蛋,怎麼能說下流,本少爺是風流倜儻。”

“是是是,是風流倜儻。”幾個隨從趕緊哈腰更正。

周圍的人嘻嘻低笑,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我沒心情看這種低級的鬧劇,掙了掙,他趕緊兩隻手臂都圈上我的細腰。小憐向我跑來:“又是你這無賴,快放開陌姐姐。”卻在半路給他的隨從攔住。

我壓住心頭的怒氣,好言道:“放手。”

“不放,你能拿我怎麼着?第二次見面了,難道這不是天意嗎?!”他下流地笑着,令我陣陣作嘔。

“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不懂得珍惜。”蹬的一腳狠狠跺在他腳背上,把滿腔無處發的怒火宣泄出來。居然在大庭廣衆之前一而再的輕薄我,一而再的碰到我的手,甚至還抱着我!

“啊。”他一聲悲痛的長叫,抱起他的左腳跳起來,喪家雞獨立式大概就這架勢了。幾個隨從一看,趕緊圍過去:“少爺,您沒事吧?”

“沒看見嗎,問問問,問個屁。”他大聲罵道,隨後使了個眼神。

一個沒注意,那幾個隨從朝我跑來,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幾個已經按住我的手腳。

“陌姐姐。”小憐一個前步,卻被另外一個人按住。

“哼,這下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辦。”他揉揉腳,一顛一顛向我走來,“踩得真狠。”

“對你這種人不用客氣。”美目發出厲光。

“美人生氣起來也這麼漂亮。”他的手指摸上我的臉廓,“我就是要抱你。”說完,微蹲抱住我的腰,頭靠在我胸前。

我大驚失色,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他還真敢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掙扎着身子,可是整個人都被鎖住,小憐也被困住,只能發出嗚嗚的哭聲。

“快放開我。”我的聲音裡帶了些害怕和驚恐,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辦。

“就不放開,現在手和腳都被困住了,看你怎麼踩我。”

覺悟到自己和小憐是沒失望了,眼神向四周求救,迴應的卻是一陣寂靜,一個個都暗暗躲起來了。頓時心落入深淵,眼前的情況讓我無力反抗,壓住帶哭腔的聲音,一字一句帶着恨意的誓言:“今天的恥辱,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一百倍奉還!”

感覺到困住我手的兩個隨從顫抖了下,卻依舊沒鬆開手。

“求之不得,我張武籟歡迎美女來。”

眼睛可以把這一切當做沒發生,眼不見爲淨。耳邊卻傳來小憐悽慘的哭聲,那麼清晰。

從未遇過這種事,這樣的恥辱和悲哀讓我如何去承受。眼角溼潤了……要是影森在的話,他一定會保護我,影森,你在哪兒啊,可知我正被人欺負着。

正當我絕望之際,突然一聲聲痛苦的叫聲響起。

驀的感覺落入一個有着淡淡檀香味的懷裡。

便聽見小憐歡喜驚叫:“魏公子。”

睫毛微微震動,緩緩掀起,生怕心裡想的可能是假的。可是看到眼前真實存在的人影,那一瞬間感動地流出了忍了許久的淚,滴滴滑落,滾燙了我的頰,不受控制的踮起腳尖環住他的頸,一邊哭一邊笑:“你終於來了。”

腰間的手勁加重,將我往他懷裡更深地擁進:“別哭了,沒事了。”

一句勸慰的話,因爲是他口裡說出的,更加加深了我的委屈,哭得更厲害了。

剛剛看到她被別人強抱着的情景,不禁怒火心中狂燒。她臉上委屈的表情深深揪痛他的心。於是二話沒說,上前扯倒那幾個人,把她擁入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抱着她,往身體裡面擁進,企圖擦去剛纔那一幕的痕跡。她委屈的哭聲更揪得他心裡難受。她清新的髮香和身子散發出的幽幽香氣,微微騷動着他的鼻端、胸口,他心下一緊。若是適才自己沒有出現,那後果不敢想象。

“哪個兔崽子不想活了,敢打老子?還搶我的女人?”幾個被扯倒在地的人,東倒西歪,張武籟叫罵道,“不怕老子叫上尚書府的人讓你滿門抄家。”

“你的女人?這和我剛剛看到的強搶民女這一出可不一樣。再者,尚書府何時有滿門抄家的權利了?”沉穩的嗓音莫名的撫平我心中的不安,魏昊天就是這麼有氣勢地展現出英雄救美。

“我定的,怎麼着!”張武籟指着魏昊天趾高氣揚地喊,“你叫什麼名字,我馬上叫我爹拿辦你。”

“魏昊天。”三個字由他沉靜穩重的嗓音發出,淡淡地卻帶着濃重的味道。

“魏昊天。”張武籟用極慢的速度喃誦一遍,擡起頭一看,頓時噤聲。魏昊天這個名字他怎麼會不熟悉,他爹一天到晚掛在嘴上的年少出才傑,皇上眼裡最爲看好的官宦子弟,當朝太子的書伴兼密友,相國府唯一的公子。一時臉色慘白,竟發抖起來。

魏昊天一記犀利的眼神望去:“看來你已經很明白了,怎麼,要拿辦我麼?不如這樣,我們一起去府衙,當着包知縣的面把這事好好辦一下?”

“呵……呵,魏公子真是愛說笑,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動了您的女人,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見魏昊天沒什麼表情,便直朝我的方向跪了下去:“姑娘,是我眼瞎了才冒犯了您,您就行行好,替我求求魏公子,請他高擡貴手把我當個屁一樣的放了吧。”

我望望魏昊天,似乎看到他額上幾條鮮明的青筋,“屁一樣放了”,哈哈哈,真虧他想得出來,這不是給堂堂魏公子難堪嘛——當街放屁。我強忍着笑:“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你及時出現了。”

這魏昊天真不給面子,我都這樣說了還不給點反應。接着便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你知道的吧,自行去領三十杖且是算輕的了,以後給我放老實點。滾吧。”

“是是。”張武籟帶着隨從連滾帶爬的跑掉了。

我驚訝那個張牙舞爪的人怎麼這會這麼狼狽地逃跑,“撲哧”一聲笑出來,臉上帶着盈盈淚珠。“有這麼好笑嗎?”一聲好聽的男聲在上方響起。

“像老鼠夾着尾巴逃跑。”我笑着說。

他直直地盯着我,目光如炬。

我羞澀地低下頭,瞥見猶環在自己腰上的鐵臂,雙頰一紅,屏住呼吸,敏感地察覺心跳加快,快要蹦出胸口。貼靠着的強壯胸肌,我簡直可以感覺到那胸膛內熱切、沉重有力的心跳聲。

剎那間,我心慌意亂,又雀躍不已。

心兒跳得好急好快,渾身莫名燥熱起來,僵着身子不敢動彈。

當張武籟說她是自己的女人的時候那種莫名的喜悅是怎麼回事?是什麼時候開始在意了?因爲她的曲藝無雙,因爲她的曼妙美姿,還是因爲她的天方奇想?天下美女何其多,又不差她這一個,但擁有過人智慧的女子,就只有她吧。僅僅只是清音閣的一個女子,只是計劃裡的一部分,從什麼時候開始心裡波盪了?魏昊天惱怒自己這樣的情愫,甩開手。

我因爲突然撤去的臂力,重心不穩,跌了一下。小憐跑上來,攙住我的手,急切的語氣:“陌姐姐,你沒事吧?”

面對這麼真誠的眼神,心裡一陣欣慰:“沒事。”

眨巴眨巴眼睛望向魏昊天,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有這樣的反應,無辜地看着他。

他一臉沉靜,說道:“他自會去領罰的。”

“恩。”我點了點頭,剛纔看張武籟夾尾帶滾跑掉的情勢,應該是明白魏昊天的身份的,試問有誰敢跟比自己更有權勢的人鬥呢,總是大魚吃小魚啊。心裡還是有些憤恨,暗自決心總有一天我會報這個仇的。換了個臉,掛上笑容,遇見魏昊天應該開開心心的,這可是大好時機呀,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好巧哦,剛好碰見你。”

“恩,剛好路過。”他瞥了一眼,淡淡地點頭回答。

“那……我們一起走走。”好不容易遇見,當然要抓好時機,跟他逛街似乎是個不錯的注意。心裡暗自偷笑。

“恩。”本來想回府的,一想起放任兩個女孩子逛大街,有點不妥,何況有前車之鑑,“以後自己出來最好換下男裝。”瞧她一副貌美如花的姿態,不想被人輕薄都難。今天她着了一傾白裙,裙身上繡着幾朵淺藍色的花,長髮披肩,頭髮上僅束了條金帶,沒有一般女子的巧裝細扮,簡簡單單更突出了她的美,日光一映,更是燦然生光。

心裡像開了花,他答應和我一起逛街哦。

有時候只要他一句小小的話,我就可以很開心很開心,開心到感覺心像飛到了天上。

我和魏昊天並肩走着,小憐略微後,小憐那鬼靈精堅持不要三人一排,說讓我們兩前頭,好好發展,她不打擾我們。

我們逛過一個攤一個攤。

突然我抱住魏昊天的一隻手臂小跑過去:“昊天,我看到糖人了。”

魏昊天低頭看看被抱住的手臂,本想扯出來,我的一臉天真笑容令他不忍,嘴角無奈地上揚,被我半拉半扯的跑到糖人小攤上。做糖人的師傅很熟練地在捏着,三兩下一個糖人出來了,形態逼真。攤架上插着好多各式各樣的糖人,有西遊記的人物,有可愛的十二生肖,看得我兩眼發光,口水直流。

糖人師傅見我如此着迷,笑眯起來,眼角的皺紋堆在一起:“姑娘,要個什麼樣的糖人?”

“恩,能不能捏個小女孩?”我想了下,還是說了出來,只因爲那是記憶裡深深埋藏和小心翼翼珍惜的。

“要個什麼樣的?”師傅和藹地看着我問道。

“胖胖小小,很可愛的那種,最好是照着我的模樣。”我要的就是小人頭型的可愛人物。

“姑娘天香國色,我怕是捏不出來。”糖人師傅眉笑彎成月牙,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還這麼親近人。

“能怎麼捏就怎麼捏吧。”以前爸爸總會讓人捏一個我的模樣糖人給我,我不能太強求了。

“好嘞。”糖人師傅拿起材料,三下五下,不一會兒,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出現了。

“給。”師傅把捏好的糖人遞給我,“還滿意嗎?”

我接過來:“好可愛。”

轉過來對魏昊天說:“這個你送我。”兩眼波光流連,滿是期待。

小憐在後面捂着嘴偷偷笑。

魏昊天看了看我,從懷裡摸出銀兩放到攤上。

“這……”師傅看着放在攤上光亮光亮的銀兩,“太大了,我沒有碎銀子可找。”

“不用找了。”看她這麼開心,這點銀兩又算得了什麼。頓然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想法,起步走開。

我拿着糖人,開心地對師傅說:“謝謝。”露出一個真摯的笑,然後興興地跟上魏昊天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