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偶見

事情也算有個結果了,該招的罪也招了,該罰的人也自殺了,這塊塵埃落地了,也該離開了吧。

“陌兒,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再回去吧。”夜子炫見我一副要離開的樣子,挽留道。

看看魏昊天,心裡很不想留在這,多一秒是難受,太子府又不是清音閣,多的是規矩:“這……”

“留下來吧,反正我和子炫還有點要事要談,吃完再送你回去。”魏昊天開口緩緩道。

“好吧。”還能怎麼拒絕,連昊天都開口了。

決定留下吃飯後,夜子炫和魏昊天便去了書房談事,我這個客人當然被允許自己隨意逛。秋天的太陽像被罩上橘紅色燈罩,放射出柔和的光線,照得身上、臉上,暖烘烘的。本來由個丫鬟帶路的,辭了她自己逛還比較自在。來到花園中,哇!好一片百花開放的美景.習習的微風迎面撲來,在我身上柔和地穿來越去,彷彿要把我穿透,而它卻像在來無影,去無蹤流浪,哪裡都是它的“家”。走過淙淙的小溪,繞過座座假山,逛着逛着逛到一個小園子,隱約聽到一聲低低的抽泣聲,好奇心驅使,不由得進去探望。難道太子府虐待下人?慢慢地小心靠近,尋聲來到一個偏房,門開着,一眼放進去,一位身穿華麗服飾的女子坐在牀邊,另一位梳着丫鬟頭飾的女子則爬在牀緣哭泣。

“晴人,你怎麼這麼傻。”華麗女子拉着牀上的女子哽咽地說,“都是我害了你啊。”

趴着的女子擡起頭:“小姐,這不怪你,是晴人自願的。”

“你們倆從小就跟着我,感情如同姐妹,晴人這一走,叫我怎麼安心啊,何況她是爲我,爲了我才……”哽咽着便掩面哭的更兇了。

“小姐,您千萬要保住鳳體啊,別太傷心難過了,晴人走了,您要堅強點啊,不然她的犧牲不就白費了嗎?”丫鬟動容的安慰着。

華衣女子漸漸停止了哭泣,“寶瓶你說的對,我應該更堅強纔是,不能讓晴人白白送去性命。”

晴人?寶瓶?太子妃的丫鬟?那華衣女子就是……

“是啊,您不能辜負了晴人的用心啊,從小就您待我們好,這份情我們永記銘心,爲了你我們什麼都可以做啊,只要小姐開心啊。”

“你們真是我的好姐妹。”

終於明白眼前這是什麼人了,怪不得聽她們口裡喊的名字怎麼似曾相識,也證實了事情的真相,瞭然一笑。果然猜的不錯,他們倆也早猜到了吧,晴人只是替罪羔羊。

“誰?”太子妃聽到有異動,轉過頭看着門外,一個女子,姣好動人的瓜子臉,一雙盈盈秋水,猶勝芙蓉,端雅地站在門外,表情帶着嘲諷。

被陌生人突然闖入,又被那表情激到,站起身來到門口與我對視,趴着的丫鬟起身跟過來,喝道:“大膽,見到太子妃還不行禮!”

行禮?我還沒報仇已經算不錯了:“大膽的是你吧,你家主人都還沒說話,你倒是先越矩了。”

“你是誰?”太子妃看着眼前毫不畏懼的女子伶牙俐齒,好奇她的身份。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李陌兒。”

“就是那個迷惑太子害死晴人的賤女人。”丫鬟激動地指着我,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

“原來就是你。”太子妃說得字字頓聲。

“錯。”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我纔不敢擔當呢,她們齊看向我,“首先聲明,我並沒有迷惑太子,太子豈是我這種卑賤的貧民所能迷惑的,如果能被我迷惑太子妃覺得他還會是太子嗎?”我看到太子妃的眼底,那裡是遲疑與猜測,還有點恍惚和悲傷。我賭她肯定不受夜子炫歡迎,自古帝王家都是權利地位的結姻,並無情愛可言,而且夜子炫陰晴不定的脾氣她定是瞭解的,“再次,那丫鬟並不是我害死的,你們應該很清楚。”我看着太子妃的眼眸,看的她心虛不已。

“你都聽到了?”太子妃的眼神突然變得想殺人,原本亮麗的容顏因爲憤怒而變得恐怖。

“對啊,都聽到了。”我笑着說道,想殺人滅口嗎,沒這麼容易,“不過我勸你別輕舉妄動,如果我在太子府失蹤的話,想必這回不是有個替罪羊就可以了事的。”雖然不知道如果我真失蹤了,他們會不會尋找,但是不能輸了自家的勢氣。

早聽雲汐說,李陌兒狡猾聰明,果然不錯:“你就這麼有自信?”

“出了這樣的事,你大可以去求求情,讓子炫放晴人一條生路,可是你沒有,她以自殺做了某人的替罪羊。敢問太子妃,你爲什麼沒這麼做呢?”我悠哉地跨進去,看着牀上躺着的人兒,脖子上一條紅印被繩子勒得,哎,青春年華就這樣消逝了,可惜啊。不過她也很忠心。

她微愣了愣,是啊,她爲什麼沒去,就連這樣的念頭都沒動過。因爲她清楚的知道夜子炫的脾氣,在他眼裡自己恐怕只是個權利的犧牲品吧。他們之間沒有情這種東西,她能坐在這個位子上,全是因爲爹手裡的那道調動千軍萬馬的兵符吧。可眼前的女子不一樣,他從未爲一個女子動過這麼大的怒氣,還破裂地爲一個女子勞師動衆聲稱討回公道。“希望藉此告誡他人不要在本宮面前做戲”這話是在警告她的。心中酸苦不已,果然如外界謠傳的,太子真的和李陌兒有情:“你很自信。”

我輕蔑的笑了笑說,“一點點分量還是有的。”

“一點點?何止一點點。”太子妃突然笑起來,尖叫着,“他從未爲一個女人大動肝火,即使再怎麼過分,他也從不管。但是你不同,他對你不一樣。”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夜子炫怎麼回事,雖說陰沉了點,可是人類的自然表情還是有的啊,怎麼會從沒大動肝火過,至於爲一個女人嗎那好解釋,他還沒遇見他的真命天女唄。嗯……那我怎麼解釋,心裡想着,突然一個絕不可能的解釋出現在我的腦海——他對我有意思。可是不會啊,他只是好奇我,想玩耍我吧。因爲什麼呢?我給自己找出個理由,那就是他說過從沒有人敢反駁他,而我恰好做到了。

“那我該很榮幸。”誰知道他的怒氣是真爲我,還是爲了他的計劃。

“你知道嗎,成親幾年來,我們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一開始我還以爲他是公務繁忙,後來才知道不是這樣的,他是用過很多女人,因爲他從沒專寵過一個女人,我就想或許帝王家本就沒有專情,即使他不能專情於我,我仍能頂着太子妃的帽子,堂皇地霸佔,直到你出現了,他回府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有時候整夜都不在府裡,甚至連朝廷都知道清音閣的李陌兒,因爲你,他被百官指責,都是你,都是你。”語氣越來越激動。

“你很愛他?”我試探性的問着,或許她也是個可憐女子。

“五年前,在母后的壽宴上我第一次見到他,那一刻我知道我深陷了,我當時就對自己發誓除了他我誰都不嫁,在我百般懇求下,父親終於答應要幫我達成這個美麗的少女夢。就這樣我嫁給了他,這些年他對我百依百順,看似相敬如冰,其實我知道他的心裡沒有我。”她落寞的訴說。

她果真是個可憐女子啊,奈何卻愛上了夜子炫,一個身在帝王家,根本無情無愛的男人。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這份苦很澀,這條路很難。幸好昊天還有那麼一點點回應我,我還是比她幸福的:“我無意與你爭什麼。”

“爭?”她嗤笑一聲,突然的警告我,“我不會讓你搶走他的。”

我更憐憫她,她也只是個想愛的女人啊:“放心好了,我對他沒興趣。”聽到這話,她驚訝地看着我,我想她肯定是在說連夜子炫這麼優異的男人我真的沒興趣,“喜歡一個人不一定看他的外貌、身份、地位,如果他是我心中的那個人,即使是再差勁的,他也是我的那一半。”

她被我的這番話驚地說不出一句話,雙眼瞪着像燈籠,我想如果她沒對我做這麼絕的事,她會是我喜歡相處的人,但此刻我卻討厭不起她來,畢竟她也是個傻女人。

“勸你一句,如果自己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男人的心,就放手,要不就安靜地守候,妄圖使詐只會讓他更厭惡。”看的出太子妃應該不像一般的爭寵的女子一樣,她應該是愛夜子炫的吧。說別人都能輕而易舉的說出口,自己何嘗不是一樣,不過我放不了手,如果能放手當初就不會來這裡了,原來我也是個可憐女人啊!魏昊天不要讓我失望,我在心裡默默的爲自己打氣。“還有,你還得感謝我,她能保存全屍。”

太子妃投一眼牀上的晴人,再看向我,很不願意般:“欠你一個人情。”

我嘴角上揚,笑道:“不,是兩個。”

寶瓶上前道:“不要得寸進尺。”

她白一眼寶瓶,止住寶瓶的話,寶瓶低下頭努着嘴。她會意地看着我,明白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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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如果沒那件事的話。”我笑笑,說完走出去。

那道審視的眼光一直沒離開離去的俏影,也許不是因爲情亂關係,她也會喜歡她的吧,他對她特別是理所當然的,連她都情不自禁被吸引,她是特別的。如果自己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男人的心,就放手,要不就安靜地守候,妄圖使詐只會讓他更厭惡。

“小姐。”寶瓶上前攙太子妃一臉頹然要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