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情井然有序地商議好後, 我們辭別了夜子炫。魏府也在慌亂中,夜子炫雖向相府通報了人的安全歸來,但此刻還處在驚慌中, 不能再在太子府耽擱了, 何況那日涯邊雲汐受傷也不知結果怎樣了, 且說雲汐做了一些不可原諒的事, 但終是師傅託付給魏昊天的責任啊。
邁出書房的時候, 站立在書桌前的夜子炫輕輕鬆了口氣,遠遠的傳來他的聲音,蘊藏着放心和信任:“你回來了, 這場戰也該由我們主導了。”夜子炫對魏昊天是拿真心當朋友的吧,不然此刻怎少了那份王者霸氣, 而多了朋友間的信任。
走在長廊上, 繞過花園時, 好巧不巧遇上了太子妃,今日的她只是素雅紫紗覆體, 沒有從前那太子妃的雍容華貴,看來更似一位平凡的妻子而非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身後緊跟了一個貼身奴婢。
遇見我,她的目光不再利刃般凌視,臉上從容淡定了許多, 柳眉處帶着悠悠的愁。她友善地朝我一笑, 身子卻沒有移開的跡象, 透過我像是在凝望什麼。是什麼讓這個爲即將失去愛而不顧一切的女人失去了原有的朝氣和光彩。
她深藏的憂傷讓我同情, 誰讓我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呢。旋身在魏昊天耳邊輕語:“我跟太子妃說幾句貼心話, 你等我一會。”
魏昊天的眼神裡是否定的意味,太子妃對我的瘋狂行徑他是擔憂的, 那次的傷害深深地印在他心上。在我讓他放心的眼神下,他終還是同意了。誰叫他寵溺我呢,拿我的要求沒轍。
迎着太子妃的面款步走去,她只是靜靜地看着我,沒開口,只差兩步之距的時候反倒是身邊的丫鬟語氣惡劣:“你怎麼又在太子府!”
“寶瓶,不得無理。”她輕叱着身邊的丫頭。
不在意寶瓶的惡劣語氣,也不去注意寶瓶厭惡我的視線,我對眼前這個轉變極大的哀傷女子笑着問好:“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了。”她頷首禮貌性地露出嘴角的弧度:“上次的事情,真是對不起。”
我知道她在爲那次宮宴上的舉動做道歉,其實自己心裡也是挺過意不去的,在衆目睽睽之下扇了堂堂太子妃一巴掌,讓她掩面何存,尷尬地扯笑道:“我不也回了你一掌嗎,話說都扯平了。”
“終於知道他爲什麼對你特別了。”頓了頓,神情似悲哀到無敵深淵又是無比認真,肯定道:“因爲你真的是特別的。”沒有一個女人在衆人面前丟了臉面,滿帶恥辱,還能輕易原諒肇事者。一個敢作敢當真性情的女人,堪比男子卻又的的確確是一個柔媚女子。這樣的女子叫哪個男子不愛呢。
因爲我是二十一世紀的新新女子,不受教條的管束。我厚臉皮道:“是的,我的確是特別的,因爲每個人都有自己與衆不同的一面,太子妃也不例外,世上只有我這一個李陌兒,也只有你一個太子妃。”
她神態恍然一悟,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多謝你的這番話,今天來,不多待會?”
“不了,還有要事要趕回去呢。”說着,眼神柔柔地落在那抹挺然的身影上,眼帶柔情似水波連綿不絕。他的背直挺,時刻注意着我這邊的舉動,深怕我會再遭太子妃的欺負。
太子妃亦是隨着我的視線望去,看清了我的選擇和歸宿,淡淡地飄來眼色有些渙散:“我不懂。”
她在反問我爲什麼是選他而不是權利高高在手的太子,我釋然的笑了:“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夢,一個王子牽着白馬來尋找公主。而他就是我的那個人,無關身份地位,只因爲他是他。”看着太子妃漸漸清明的眼,我繼續道:“其實太子就是你的那個他。”
太子妃沒想到我這麼直接,臉色微微有些泛紅,帶着尷尬。我趁熱打鐵:“只要表現出真心,相信他會看到的。”
她淡淡的笑着:“第一次看見他對一個女子念念不忘,他的心從來沒停留在我或者其他女子身上,女子對他而言從來就是可有可無的,但他能爲你一次又一次地破例,他的心在你,我強求不來。”說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仿若是一輩子的哀傷:“我努力了這麼久,可他終是沒正眼看過我一眼。”
“你們的婚姻建立在政治上,這讓他很難拿真心去接受你,很難用心去感受你,所以你要辛苦點了。”
“他是一個一開始會注意就會牢牢把握勢必得到,一開始若引不起他的注意便永遠不會去注意的人,我是那個他永遠不會去在意的人,而你卻輕而易舉的獲得了他的視線。”她清楚地瞭解他,也明白自己之於他是什麼地位。
我沒想到太子妃會承認我在夜子炫心目中的地位,只是這是一個錯誤,我搖搖頭:“你錯了,我只是個過客,你纔是他的守候。”
她低下了頭,可眼中燃起的點點希望之光毫無保留的被我捕捉到了。她的心終是沒死啊,也許她對他的愛遠遠超越了權勢地位身份。
“所謂患難見真情,如果此時你能陪在他身邊,就算不能並肩作戰只是站在他身後,當他拖着滿身的疲憊從朝野回來,你能適時的出現爲他洗去一身的勞累,當他爲着紛紛的戰亂而緊鎖眉頭時,你能笑着端上他最愛的茶,這些就是他需要的,你可以試着去學做尋常百姓家的妻子,給予丈夫他最想要的家的感覺。相信他會看見你對他的真心的。”我降低聲音不明顯地提醒:“他需要一隻可靠的後山,能讓他運籌帷幄,與敵兵力相抗,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明白這是建立夫妻關係讓他重新認識你的重要一步。”沒等她說話便往魏昊天的方向走去,讓他等太久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能不能幫他們那就看她自己了,若真是愛,就該永遠站在背後支持他,猶如我之於昊天,因爲愛,所以願意捲入是是非非。
“陌兒。”清亮的女聲讓我回過頭,卻見那一抹香甜中滿是自信的微笑,這笑是她給我最美的笑。她明白了,所以能親切地叫我一聲陌兒。我超她友好地笑笑,讓她別太感謝我。
一路朝魏昊天微笑過去,似春花般燦爛絢麗,溫暖人心。魏昊天伸手牽住我的小手,投給我一抹溫柔的眼神,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意。
還未進魏府,遠遠地魏管家看見我們人就奔跑迎出來,熱淚盈眶:“少爺你可回來了,讓我們好找。”
魏昊天托住魏管家激動的雙手:“魏叔,你們辛苦了,看,我們不是回來了嗎。”
“是,是的。”魏管家連忙止住哽咽,化開笑臉:“少爺,相爺在裡面,見到你一定很高興。”
魏昊天也有些自責,如今朝廷的事已經讓年過四旬的爹操心不已了,自己這個不孝兒居然還在這會讓他擔憂:“那我們趕緊進去吧。”
“看我,光顧着高興,忘了還在門口呢,真是失態啊。”忙轉身讓開一條道我們進去。
走在去大堂的小路上,魏管家驚心地描述那日的情況:“起初看到鮮有人的後山有一大片血,還有一些黑衣人的屍體,以爲少爺出了什麼事,現在看到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魏昊天也不想多講那天的事,想到雲汐,關懷地詢問道:“魏叔,雲汐可好?”
“雲姑娘?”魏管家詫異的略提高音量,“她不是跟少爺一起的嗎,難道不是?”提到雲汐,魏管家才左看右看,又往魏昊天身後看,確定跟魏昊天一起的只有我,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不是。”魏昊天看了看我,眼中滲着擔憂。
“那就奇怪了,雲姑娘也是和少爺同一天不見了的,我們本以爲她和少爺是一塊的,相府和太子府一起派人出去尋找,都沒音訊。”
魏昊天愣了愣,眼中的擔憂更甚,雲汐哪裡去了呢?我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別太擔憂,他眉間的內疚讓我心疼。暖暖的迴應我一笑,眉宇重新舒展開來,圈住我的腰:“先去拜見爹吧,想他也擔心了好久。”
“恩。”我點點頭,他是說爹,不是說他爹,這是不是意味着……這天真的來了嗎?他已將我視爲家中的一份子,心中竊喜不已,原來我也有這麼小女人的一面啊。
在大堂處拜見了魏相,他一見到兒子安然無恙頓時飛撲上來,沒了往日那副嚴厲的臉孔,多了慈愛:“孩子,你可回來了。”如魏管家所說,大家都被後山那幅血腥場面嚇到了。一開始魏相還有點討厭我,經昊天講述一系列我如何救他如何出謀戰事之後,魏相對我大開眼界,對我的想法也慢慢有了轉變。
一番談話後,確定雲汐過了那天就不見人影了,昊天的心也提了起來,畢竟那是他從小到大的師妹,畢竟她是師傅託給他的責任。來到雲汐住處,魏昊天始終覺得那會有什麼線索,在那伺候的下人依舊在,只是少了個主子。詢問之下,大家都說雲汐沒回來過,魏昊天急了起來。
“別太擔心,你忘了她會武功的嗎?憑她的才智應該沒那麼容易就出事的。”即使再討厭一個人,我也沒想過她會慘死。
魏昊天搖搖頭,神情嚴肅:“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樣了。”
說完他在屋裡翻看東西,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果不其然,首飾盒裡她最珍重的那個黑色珍珠釵不在了。微微舒展了眉,他相信雲汐還在,只是躲起來了,而那個地方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