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程浩然呆呆地看着面前雞湯,突然湯碗裡映出了顧安遠的臉,嘴角上揚,一臉邪笑,聲音如魔咒般在他耳邊響起:“我是GAY,,是真的可以強吻你的……”

程浩然嚇了一跳,連忙打翻了面前的湯碗。還沒緩過神來,面前就傳來自家孃親的呵斥:“程浩然你發什麼瘋啊?”

程浩然這纔回過神來,草草道了歉就起身回到房間裡,看着桌子上的練習冊繼續發呆。

說實話,他對同性戀是真的沒什麼概念,因爲從小到大和他在一起玩的小夥伴也沒有喜歡同性的,身邊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人物,程浩然感到無比的……新鮮,當然,如果不是對方把自己強吻了的話。

但是奇怪的是,雖然顧安遠把自己強吻了,但是自己卻一點噁心的感覺都沒有。嚴格的說,這是程浩然的初吻,雖然性別有點不同,但是回憶還是很美好的。顧安遠的嘴脣很軟,帶着薄荷的清香,而且被他親吻的感覺也很舒服,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還有顧安遠的睫毛很長,眼睛也很好看,並且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那雙好看的眸子裡只有自己一個人;而且顧安遠的身材也很好,腿那麼長,和他打球的時候身上的肌肉也很結實來着……

等等!程浩然猛然反應過來,我剛纔在想什麼?我剛纔是在想一個男人嗎?是在回味今天下午的吻嗎!

臥槽!這很不妙啊!

程浩然用力地搖搖頭,想把顧安遠從腦袋裡面趕出去,可是越這麼想,脣上的觸感越鮮明,觸感越鮮明,他就忍不住去想顧安遠,掙扎半天,最後的結果就是滿腦袋都裝滿了顧安遠……

顧安遠回家的時候,鄧美君正在打電話,見他回來了,交代幾句就匆忙掛了電話,笑着向顧安遠走過來:“小遠回來了啊,是這樣我今天晚上要加班,就不回來住了,你一個人在家裡要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

顧安遠冷笑一聲,沒有接話。

以前她就是這樣,每天一副溫柔大氣,善解人意的樣子,所以曾經的自己才能將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她。

他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幾十年如一日地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她自己不累嗎?現在說是彌補也好,僞裝也罷,他始終忘不了她害死慕言時的那副兇狠的嘴臉。

終究是他曾經最信任的親人,害死了他曾經的愛人。

從慕言死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紀景言剛睡下,蘇然就接到了沈糖的電話,簡單交代幾句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蘇然斟酌了半天還是選擇開口:“你和紀景言的事情怎麼樣了?你……是怎麼想的?”

電話那邊陷入了一陣沉默,過了許久,沈糖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緩緩傳來:“蘇然,記得你跟我分手的時候說的話嗎?你告訴我,你說我是個好女孩,我應該配得上更好的人。可是你知不知道,在我的眼裡,你就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是世界上誰都沒有辦法取代的。”

蘇然握住電話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電話那邊的沈糖接着說着:“我能理解你,從你在三年前告訴我你愛的人是紀景言的時候,我就已經能夠理解你的感受了。可是如果我說紀景言喜歡的人是你,你就會鼓起勇氣向他表明你的心意嗎?”

蘇然一愣,沈糖的聲音通過無線電波輕輕傳來,卻輕易擊中蘇然內心最柔軟的角落。好像過一個世紀,蘇然才緩緩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麼?沈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糖深呼吸一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的話:“蘇然,我喜歡你,所以我希望你過得比誰都幸福。前幾天你在醫院裡看到的不過是我和紀景言演的一場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演的一場戲?蘇然後退幾步,扶住牆壁才能勉強站穩身子。紀景言果然在騙他,可是紀景言爲什麼要騙他?

蘇然的大腦亂成一鍋粥,耳邊只有沈糖的聲音無比清明:“我也不太肯定紀景言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作爲一個女生的第六感告訴我,或許,紀景言他也是喜歡你的,所以纔會對你的熱情百般逃避……”

蘇然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紀景言他……喜歡我?這怎麼可能!

這是蘇然他從未想過的事情,從未奢求過和紀景言在一起。他是準備一輩子就這樣裝瘋賣傻,將自己這份卑微的愛永遠藏在心底,默默地守護着紀景言,就足夠了。

沈糖的這句話就像在他黑暗的心房裡照進一束光芒,一束足以拯救他卑微愛情的光芒。

“沈糖,”再開口的時候蘇然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你爲什麼突然跟我說這些?”

“因爲紀景言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讓他難受。”沈糖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叔叔已經走了,阿姨的情緒還有些不太穩定,現在能讓他獲得安慰的,就只有你了。”

“把你讓給他我真的很不甘心,可是蘇然,你知道嗎?現在你的心裡滿滿都是他,一點縫隙都不給其他人留,也沒有給自己留一點餘地。與其讓咱們三個人都痛苦,或許我退出,纔是最好的結局……”

“我覺得,你倆十二年的感情,終究要有一個結果,一個所有人都可以收穫幸福的結果。”

沈糖的話一字一句都清晰地在耳邊迴響着,她說那令自己痛苦好幾天的一幕是在做戲,她說紀景言真正喜歡的人是自己。他想不明白,既然一切都如沈糖所說的那樣,紀景言他爲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推開自己,又爲什麼從來沒有正面迴應自己的感情?

蘇然看向熟睡的紀景言,他發現他越來越看不透自己的青梅竹馬了……

程浩然坐在電腦桌前,他想不明白,現在本應該坐在書桌前刷題的自己爲什麼要不明不白地上網查同性戀對於人體的危害!

我不喜歡男的,我只是有一點好奇罷了,嗯,沒錯就是這樣。

程浩然在自己不停的心理暗示下,終於點開了網頁,慢慢開始瀏覽關於同性戀的新聞。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多的同性戀啊……

同性戀傳播艾滋的機率竟然這麼高,我的天吶!

同志圈子裡竟然這麼多帥哥,難道這個世界上長得好看的都去搞基了嗎!

這個圈子裡1少0多,咦?這是爲什麼?那麼顧安遠是1是0 ?不能是0吧,他那一副全世界都都欠了他五百萬的樣子怎麼會被人上?那他要是1的話,豈不會很搶手……

此時的程浩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現在他的思維,已經完全是在跟着顧安遠走了。

正在琢磨着,鼠標向下一滑,一個大寫的GV就映入了他的眼簾。程浩然手一抖,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點了進去。

雖然只是截圖,還是打了馬賽克的截圖,但是程浩然還是看得口乾舌燥。研究了半天,程浩然發現了,原來所謂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是把身下的女人換成男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也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嘛……

而此刻在躺在牀上的顧安遠,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無意間的一個舉動,竟然成了他同桌在某方面的啓蒙老師,並且讓他在成爲基佬的這條路上,一去不復返。

紀景言睡醒的時候,就看見蘇然正坐在牀邊,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紀景言起身,一臉納悶地看向蘇然:“你怎麼了?這麼看我幹什麼?”

“紀景言,”蘇然斟酌半天才開口,“你介意身邊有人是gay嗎?”

紀景言被蘇然的這個問題問得一愣,隨後不自然地轉過臉,看向窗外說着:“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性向的權利,這種事情不管我介不介意都是改變不了的。”

“那你覺得他們噁心嗎?”

紀景言轉過頭,看向坐在牀側的蘇然,他微微向前俯身,修長的手指交叉在一起,眸子緊緊地盯着他,絲毫不給他躲閃的權利。

紀景言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雙手緊緊地抓着牀單,雙脣微抿,不斷地躲閃着蘇然的眼神,思忖半天才開口:“我覺得他們……很噁心……”

蘇然漸漸握緊了雙拳:紀景言,你又在說謊,你究竟是在逃避什麼!是在逃避我,還是在逃避你自己的心……

蘇然定了定神,漸漸逼近紀景言的側臉,紀景言本能地想要躲閃,但是蘇然卻絲毫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擡手攬住了他的肩膀,讓他幾乎強勢地貼近自己,看着近在咫尺的雙脣,強行壓制住吻上去的慾望,貼在他耳邊說着:“高考之後咱倆談談吧,紀景言……”

耳邊是蘇然略帶危險的聲音,呼出的熱氣不停地摩挲着他的耳膜,也不停的撩撥着他的心。

紀景言轉頭,對上蘇然的眸子,聲音裡也同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嗯,我們談談吧。”

醫院的夜寂靜得可怕,周圍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熾熱的呼吸交織着,熱氣噴灑在對方的臉上,平添了些許的曖昧。

執着了十二年,是時候給出一個結果了。

不辜負自己,也不要辜負自己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