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扛

擡扛

G市警局,會議室。

“血酮體>4mmol/L。尿酮體陽性,血漿CO2結合力降低30%容積,或90%以下,血漿pH值16,死者身上有輕微皮疹,肝臟偏大。”李石翻開屍檢結果,他最怕這些化學名詞,“你們就不能寫人話嗎?淨是些鳥語!”

“DKA。”張一懶洋洋地答道,“酮症酸中毒。”

李石問喬烈兒,“酮症酸中毒是怎麼回事?”

“糖尿病酮症酸中毒(DKA)指糖尿病患者在各種誘因的作用下,胰島素明顯不足,生糖激素不適當升高,造成的高血糖、高血酮、酮尿、脫水、電解質紊亂、代謝性酸中毒等病理改變的徵候羣。”喬烈兒發揮他的最強大腦一口氣說出來。

前面一大堆術語李石選擇性忽略,他一直都搞不懂喬烈兒的腦袋是怎麼構造,一大串的XXYY什麼巴什麼胺作用他是怎麼記得住還能像電腦搜索一樣隨時隨地說出來,不過他也不想懂,要弄懂也是該判官去弄懂,反正最後他能聽明白的就是跟糖尿病有關,“劉華,屍源找到沒有?”

“沒有。”劉華頹廢地垂着肩,“張一提供的DNA,技術科比對後沒有配匹的失蹤人口。”

“現場只發現一個人的腳印。”陳逸凡說道,“這是一起事件而非案件。”

“分析得有道理。”李石琢磨着是不是應該把案件轉爲事件處理。

“你們這麼肯定是事件?”

喬烈兒突然發話,引起衆人側目,陳逸凡反駁道,“不是你說他是糖尿病酮症酸中毒,難道這還能是謀殺?”

“爲什麼不能?”喬烈兒挑了一下眉,兩人明顯扛上了。

出身于軍人家庭的陳逸凡對同性戀有着牴觸情緒,年紀輕輕思想守舊得像電視上孫某某夫婦,“那你憑什麼認爲他是被謀殺?”

“手腕處有廣泛性軟組織損傷,他自己吃藥後捆着自己?”喬烈兒盯着陳逸凡,“這裡存在疑點。”

“他就不能玩S//M嗎?”陳逸凡回擊道,“被捆也不能證明他是被害。”

“我有責任是提醒你們不要這麼快認定爲事件。”喬烈兒眸子裡隱隱看到怒火,“至於他爲什麼被捆?被誰捆,捆綁是否與案件有關聯,那是你們的事。”

“我覺得你會誤導我們破案的方向。”陳逸凡不依不饒,“法醫做好份內事就好了,案情還是我們刑警來分析。”

“夠了!”李石看見雙方劍撥弩張的架勢,惱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案子還沒破就開始內訌,小喬也是好心提醒我們。”

“喬喬,說話婉轉點。”張一打圓場道,“新人不適應,多擔帶着。”

李石轉而對劉華說道,“劉華,你去醫院查一下,如果劉澤天去看病,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聽完李石的安排,大家陸續離開,會議不歡而散。

“他是兵哥哥出身。”張一在樓道追上喬烈兒攬着他的肩,裝出一臉嚴肅勁兒,“家裡紅色背景,難免對你有點牴觸。”

“我是同那又怎麼樣,哪裡招惹他了?我又沒看上他!又沒騷擾他!”畢竟喬烈兒資歷老,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在這個論資排輩的環境中被新人嗆還是頭一回,當然深深不忿。

陳逸凡在遠處輕蔑地看着兩人勾肩搭背,靜下心來他對自己推斷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剛纔只是爲了擡扛死撐着,回頭想想底氣不足還是有點虛。

樓道的那頭,張一搭着喬烈兒的肩邊慢悠悠地走着。

“乖,彆氣了。”看見喬烈兒依然鼓鼓的腮幫,張一繼續哄道,“你明天不是要去參加慈善晚宴,正好散散心。”

“對哦!”喬烈兒纔想起跟他的老同學徐正淳舉辦慈善晚宴,邀請了逸仙醫大同屆的同學,雖然過去的事情讓他們之間結下樑子,不過他既然邀請所有同學,自己也沒必有再傲驕,殺醫案畢竟過去了這麼久,時間能沖淡一切,也許他已經放下他的女友耳鼻喉科醫生童曉嵐的死。

數量大巴穿峻於鬱鬱蔥蔥山巒中,微冷的空氣中含着極豐富的負離子,讓人吸入後神清氣爽。

車子繞着盤山公路往上駛,錯落有致的山莊屋頂掩映在半山腰的密林裡,麻石砌成的羅馬噴水池中央立着大理石雕成的天使。

大門兩旁的諮客齊刷刷地深鞠躬,“歡迎光臨雲起山莊。”

逸仙醫大的校友們陸陸續續從大巴上下來,大理石的地磚,奢華的水晶燈,悠揚的琴聲迴盪在大堂中,室內瀰漫着淡淡的花香。

徐強坐在寬大的歐式沙發上,拍了拍邊上示意喬烈兒坐過來,“挺氣派的。”

身穿旗袍婀娜多姿的服務員用木托盤盛着兩盞茶屈膝奉上,裝着不經意地向喬烈兒拋媚眼,可惜神女有意襄王無心,身爲吃貨的喬烈兒只關注手中那盞茶。

他端着茶盞,用杯蓋抹開漂浮在上面的菊花、枸杞子,“不倫不類。”

徐強瞥了眼服務員嘟着嘴不滿地走開,“你把人罵跑了。”

“我沒罵人。”喬烈兒看了眼走起路來一扭一扭骨子裡透着**的服務員背影,再看了眼手中的茶盞,“我是說這八寶茶。”

“八寶茶咋了。”徐強抿了一口甜中帶澀的茶水,“味道還行。”

“不是說專注於始未病養生理療嗎?”喬烈兒指了指頭頂的水晶燈和歐式尖頂,“中醫的理念卻搭上歐風,有沒有一種洋鬼子給你把脈的感覺。”

“噗~”徐強笑得差點噴茶,“多年沒見,嘴巴還是這麼毒。”

“徐正淳只邀請了跟他同一屆的。”喬烈兒打量着徐強,“師兄,你怎麼來了?”

徐強雙手搭在喬烈兒的肩上,“你怎麼能忘了我老婆是跟你們同界的。”

“不對哦!”喬烈兒撥開徐強的手,“那跟你有什麼關係,要來也該是你老婆來。”

“我代表我老婆來行不行。”徐強左右看看附近沒人,用手掩嘴說道,“免費吃喝玩樂,當然來瞧瞧。”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逸仙醫大的老同學徐正淳穿着一身高級定製的阿瑪尼西裝從旋轉樓梯下來,“讓各位久等了,自罰一杯。”

服務員知情識趣地送上一杯紅酒,徐正淳指尖捏着水晶杯的杯底輕晃兩下,酒紅**掛在杯沿順着內側緩緩往下流,徐正淳向虛空中舉了一下後把杯中的酒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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