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嗎?”船尾陰暗處,傳開一聲極輕的詢問聲。
“沒有,趙庭驟然變臉很怪異!”同樣,響起一聲不重的回答。
其聲音主人並未露面,僅說了兩句不搭調的對話,便莫名安靜下去。緊接着,便是綿河奔騰喧譁的河水聲不絕於耳。
船內。
相鄰房門緊閉,許是剛纔發生了事。
一時間,彼此間隔閡悄然升起。各自防備,不敢有所異動,運船上不包伙食三餐。想吃東西,須得繳納一定數額的錢財,或是上船時就隨身攜帶好半月乾糧,否則就餓着。
當然,不乏藝高人膽大的。
敢下河捕魚維持生計,當然,如果數額不少的話,還能將魚賣給運船管事,或是船上其他乘客。遂,運船上衍伸出了捕魚人,他們下河捕魚將其販賣給運船或是乘客。當然,還需繳納一些錢財給運船算作買路費。
“江晴,那人不簡單,小心些。”狼泊道。
江晴驚愣,蹙眉道:“誰,你是說魔?”
“嗯!那人氣息晦澀不明,給人感覺十分怪異。時強時弱,這種現象我第一次見到,小心無大錯。”狼墨點頭,眼瞳深處漾開機警煞氣。總覺得接近江晴別有居心,頂着張孱弱病臉,笑容怎麼看都覺得滲人。
沒想到,還未出桃源地界,就會遭遇這等棘手之事。
偏偏向來警惕性最高的江晴,竟難得對人釋放善意。這樣子,很難不讓人想歪。想想這些年那些不斷湊近江晴面前的蒼蠅,饒是狼泊性情淡薄都有種胃疼的感覺,好想來一句:族長,你再不回來江晴就被別人拐跑了!
“不會,他給我感覺有些熟悉……”江晴淡淡道。
語氣間,隱然透着一股親暱的歡快。那感覺,就像是待在他身邊身心都有種難掩的輕鬆寫意,說不清道不明,讓江晴頗覺得稀奇。
“有血味。”摩卡道。
他和蘭斯近距離跟魔接觸過,雖然時間很短暫。但是那濃郁的血味,他絕對不會聞錯。一個人,身上血味能夠凝而不散,可想而知他到底沾染了多少鮮血才能做到這個地步。最重要的是,他在魔身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很濃的血味,雖然隱藏的很好。”蘭斯輕佻道,手上把玩着一根編織精細的繩結。這是臨出門時草綁在他手腕上的,說是能帶來好運的手鍊,爲避免遺落一出桃源城西門口,他就將繩結取下放進懷裡仔細收藏了起來。
“有嗎?”江晴擰眉,遲疑道:“我只聞到了藥味,你們說的這些並未察覺到。會不會弄錯了,畢竟剛纔人家還搭救了我一把。”不知爲何,她潛意思並不想讓狼泊他們誤會魔,有時候緣分就是如此莫名其妙,一眼,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我們雖換了裝,難保就沒人認得出。”雷丁謹慎道,此去渝北他們一來想弄清夢幻花的事情,二來只爲找人。是以,雷丁旁敲側擊提醒江晴不要旁生枝節,擾亂他們接下來的行程,真實目的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儘量讓江晴遠離這個魔。
他們可不想,等族長回來時。
迎接他的消息是江晴被人拐跑了,光想想,他們都覺得膽戰心驚。
一想,江晴也明白雷丁等人的想法。
“嗯!我知道該怎麼做。”江晴點點頭,準備將魔這事擱淺一旁。不過,心底卻些微有些惋惜,難道遇到閤眼緣的朋友。只是,大局爲重。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三歲稚童,孰輕孰重,她心中有數了然該如何行事,纔不至於惹出岔子。
揉着眉心,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偏偏又說不上來。
沉吟,江晴只得閉目養神。此去渝北,他們至少要在運船上待半月,這半月總不能一直在這逼仄房間中呆着不動,若真如此怕是人都得瘋魔掉。
“這半月,如何渡過?”江晴道。
雷丁微搖頭,頭疼道:“最好在房中呆着,畢竟這運船就這麼大,就算想做什麼也束手束腳。再則,這運船上魚龍混雜,不小心就會被人給算計了去。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混雜了一些不該上船的人。”
“麻煩。”蘭斯懶懶道。
早知如此,就該提議走陸地,至少無聊時還能找猛獸們發泄一番,而不至於像運船這般無聊。
“先休息,蘭斯出去轉轉看能否打探到什麼可用的消息。”狼泊道。
雖說都做了些改裝,不過蘭斯那張臉就算弄醜了,仍舊比一般人要好看。加之,蘭斯身上流淌的碧狐血脈,勾搭幾個人問問消息,基本上都是手到擒來,算不得什麼大事。
蘭斯聳聳肩,轉身出門而去。
另一邊,與江晴他們間隔不遠的房間裡。
魔捂着嘴,不斷咳血,頎長身軀竟給人一種蕭瑟落寞的感覺。
蒼白的臉,幾近透明。
見之。
蒂森神情驟變,忙從懷裡掏出一瓶藥倒出一顆遞了過去,低吼道:“你真是不要命了!明知道毒性未解,還敢湊上前找虐,你是嫌命太長還是活得不耐煩了?既如此,幹嘛遮遮掩掩,索性自報家門不是更好?”
他可沒錯看過,江晴身旁那四人眼中一晃而逝的殺意。
這青南,果真是荒蕪之地。
人,動不動就喜歡放殺氣什麼的……
“閉嘴!”魔冷哼道。將藥吞下,慢條斯理拿出絲帕擦過嘴角的血絲,深呼吸,一點點平復胸腔傳來的劇痛,那痛好似想要將他人連同靈魂撕裂。痛到極致,這痛每年都會歷經一次,本以爲已經習慣成自然,孰料每一次都痛徹心扉。換做他人,怕是別說這般冷靜承受,人都已經被折磨瘋魔了。
頓了下,魔開口道:“藥還沒湊齊?”
“還差最後一味主藥,只是這藥世間難尋。”蒂森蹙眉,很顯然是遇到了麻煩。這些年爲收集這些藥,幾乎跑遍了大半個帝國,卻始終沒能找全。
有時,就連他都忍不住懷疑那藥方的真假。
畢竟,上邊記載的藥太過離譜,但隨着藥逐漸被尋到,最初的懷疑一點點消散。到如今,就只差最後那一味主藥,湊齊,隨時都能動手爲其解毒。
註解:猜到魔是誰了吧(*^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