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到他了嗎?”蕭絕塵看着她,突然問道。
清淺一僵,下意識的咬了咬脣,這是她緊張時會做的小動作,蕭絕塵看了個分明。
是見到了。
幾乎不用她回答,答案他已瞭然於心。
突然心口被重重的刺了一下,他掩脣咳嗽了兩聲。
清淺馬上緊張的看着他問:“怎麼了?是不是吹着風了?我推你進去。”
蕭絕塵搖頭,只道:“外面陽光正好,我想多曬曬陽光。”他看着她擔憂的眉眼又道:“不用擔心,我沒事。”
“那好吧,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清淺很認真的說着。
“好。”蕭絕塵應聲,一點都不會覺得她煩。
他已經有很久沒聽見她的聲音,他想再多聽一聽。
“我……見到他了。”清淺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他變得沉穩了,冷漠了,更厲害了。”
蕭絕塵沒有說話,視線放在了前方的某一點,那裡種着大片的雛菊。
是他親手種下的,每年都會盛開很好看的花朵,從他認識她的那一年開始他所養成的習慣。
雛菊,有點像她。
“該怎麼說呢,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真的變了很多,看來時光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東西。不過他也有沒變的地方,比如甜言蜜語說的還是很動聽,雖然不是對我。還有他不高興時就抿嘴的小習慣,還是很喜歡皺眉,和我以前惹他生氣的時候一樣……”
他聽着她喋喋不休的話,習慣般的聽着,故作很認真的模樣。
打從他認識她那天開始,她口中念着的大部分都是這個人,這個名字,她會跟他說他們的那段時光,是他不曾參與過的年少輕狂,她說她多麼多麼的喜歡那個人,說了很多很多。
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個聆聽着,什麼話都不需要說,只安靜的聽她說就好。
他知道的,她喜歡他。
是他,不是他。
蕭絕塵側目,看着女孩飛揚的臉龐,和那年記憶中的相差甚遠。
她好像很開心。
原本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止住,他垂眸,強壓下心底蔓延上來的苦澀。
她開心就好。
他是不太喜歡跟人交流的,天生就寡言少語,就連他媽媽和哥哥他都不想親近。
除了眼前這個女孩,除了她。
見到這個女孩的第一眼,蕭絕塵就想要去靠近。
或許是因爲那天的陽光和今天一樣的溫暖,又或者是因爲那日的微風並沒有讓他有絲毫冰涼的感覺,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但他就是想要去靠近她。
他從不懂得該如何去靠近一個人,放下身段小心翼翼的討好,沉默的守護和縱容,但凡他能做的都做了,包括聆聽那一段她和另一個男人的愛情。
是了,他知道她和那個男人相處的全部時光,她曾經帶着甜蜜又酸澀的語氣給他講述,那是他們的故事,故事中從來沒有一個他的存在。
他們在故事中,他自己在故事外。
“你喜歡雛菊嗎?”蕭絕
塵突然打斷她問道。
清淺愣了一下,點頭道:“喜歡啊。”
他笑:“我也喜歡。”
“看得出來,不然你怎麼在這裡種這麼多的雛菊。”清淺四下看了看,她記得蕭絕塵以前種的都是白薔薇,怎麼現在都變成雛菊了?
清淺當然不可能知道蕭絕塵是聽蕭夫人說雛菊有些像她,又聽說了雛菊的花語後才把那滿園的白色薔薇都換成了雛菊。
聽說,雛菊的花語是深藏在心底的愛。
很適合他們。
又聽說,雛菊其實代表着分開與別離。
也……很適合他們。
“回去吧,呆得太久了。中午留下來吃飯,還有你姐姐,媽媽說會做你最愛吃的蝦。”蕭絕塵微微動了動身子,清淺馬上站到他身後推着他,一步一步的走。
“我知道了,很久沒嚐到蕭阿姨的手藝了。”蕭夫人做飯的手藝是一絕,不過自從蕭老爺去世後,她就很少會親自下廚,不過清淺和風向晚姐妹倆來的時候她還是會親自下廚的。
聽說風向晚很喜歡吃蕭夫人做的菜,蕭老爺還在世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風向晚,抱着當時年紀還小的她問:“小晚兒既然這麼喜歡吃,那不如以後嫁進蕭家給我當兒媳婦,這樣就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菜了。”
那個時候,清淺還沒有出生呢。
蕭夫人生於意大利羅馬,蕭鏡淵和蕭絕塵身上也有着歐洲血統,不過蕭夫人雖然生在意大利,卻很小的時候就來到了中國,所以也算是在中國長大,普通話說得算是很不錯。
飯桌上,蕭鏡淵體貼的給風向晚佈菜,風向晚很是受用,兩人也不知到底談了些什麼,清淺直覺能感覺到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也知道兩人現在應該算已經和好了。
那邊蕭鏡淵照顧着風向晚,清淺自動甩了個鄙視的眼神,忙去照顧蕭絕塵,給他快速的剝了個大蝦放進他的盤子裡。
蕭絕塵低頭看了一眼,面色不變的就要吃,被一直注視着這邊的蕭鏡淵快速攔下,言簡意賅的說道:“你的身體不能吃蝦。”
清淺一愣。
蕭絕塵的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
蕭夫人見此忙對清淺說道:“小晴,快來吃蝦,不用管小辰了。”
清淺正要問出口的話憋了回去,有些納悶的看了蕭絕塵一眼。
蕭絕塵的臉色十分不好,他雖然爲人清冷了些,卻還是第一次當面甩臉子。
風向晚在下面掐了蕭鏡淵一下,給他一個多管閒事的眼神,蕭鏡淵哭笑不得。
一頓飯,頭一次吃的索然無味。
飯後,清淺和風向晚一起告辭,蕭夫人也沒多留他們,蕭鏡淵送她們回去,蕭絕塵直接回了房間。
回到風家後清淺才把憋了一路的話問出來:“姐,爲什麼蕭絕塵吃不了蝦啊?”
風向晚瞥了她一眼,給她一個你是白癡嗎的眼神,隨口答道:“蕭絕塵對蝦過敏。”
清淺愣住了。
她記得她每次去蕭家都會有蝦的,雖然做法大不相同,但只要她在蕭家吃飯就一定會有蝦的。
她曾經還和
蕭絕塵說他們兩個人都愛吃蝦,她記得蕭絕塵還笑着說正是如此。
她還記得有一次吃了太多的蝦,到最後實在吃不下了,就一股腦全都給了蕭絕塵,蕭絕塵連看都沒看一眼,把剩下的那些蝦全都吃了。
過敏嗎?清淺從來都不知道這件事。
她更不知道,那次因爲吃了太多的蝦蕭絕塵當天晚上就被送進了醫院,半條命都差點搭進去。
“姐,蕭絕塵的身子到底怎麼樣了?”清淺忍不住又問道。
風向晚攤手,閒閒的說道:“老樣子,不過也算是稍微有了些起色吧。”
“那爲什麼又發病了?”清淺頗有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感覺。
風向晚這次沒回答,她總不能說,蕭絕塵那得的是相思病吧。
“你別想那麼多了,蕭絕塵那邊有蕭鏡淵看着,出不了什麼大事,醫生也說他這些年恢復得還不錯。”風向晚頓了頓,看着清淺揶揄道:“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我聽爺爺說對面一直空着的那棟別墅晴風集團的大老闆帶着他妹妹搬了進來,之前也跟你說過的,家裡人都有意撮合你們,考慮考慮?”
清淺嘴角抽搐,顯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道:“人家纔不會看上我呢!”
她跟沈尋夜都認識多少年了,要是能擦出什麼火花還用等到現在?
哎呦,她這個妹妹啊!風向晚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了,懶得再多費脣舌。
“三丫頭,你上來一下。”風老爺子朝着樓下嚷了一聲,聲音很是中氣。
清淺才換好鞋,忙往樓上去。
風老爺子以前是參過軍的,幾乎可以說是戎馬一生,把命都綁在腰間的那杆槍上,爲人剛正不阿,也可以說是有些古板。風明和寧若語最困難的那段時期老爺子和老太太並沒有在身邊,風明也是個有骨氣的,硬是什麼都不跟老爺子說,寧可把自己女兒送出去也不願去求助老爺子,每每風老爺子想起來都覺得特對不起清淺。
“丫頭,陪爺爺下盤棋”風老爺子已經擺好了棋,老爺子喜歡下棋也很精,不管是什麼棋都下得很好。
清淺坐在風老爺子對面,手執白子,下得很認真。
下了幾步,風老爺子欣慰的點着頭,讚賞道:“不錯不錯,不驕不躁,進退得當,你比你哥哥姐姐都要強。”
清淺謙虛道:“哪有,是爺爺過獎了,我這棋藝可遠不如哥哥姐姐。”
風老爺子愛棋,風明也受老爺子薰陶時不時就下上一盤,風向暖和風向晚就更不用說了,一個賽一個的聰明,在這個家她下棋從來就沒贏過。
“丫頭,我聽說你跟晴風集團的沈總裁從小一起長大?”老爺子終於轉向了正題。
聽說?清淺有些愣,聽誰說的?
“青梅竹馬。”風老爺子笑笑,又道:“你們一起長大,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老爺子這樣說着,清淺卻突然想到了容深和上官緋顏,他們也是青梅竹馬。
“沈總裁跟我說起過你,我還把照片給了二丫頭,她有沒有給你看?”老爺子言語中的撮合之意甚是明顯,清淺就算想裝傻都不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