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說叫他派車送她離開?
因爲他說的,她病了,加上這個地方,基本上打不了車。
他站着不動了,身材頎長,穿着灰色的毛衣和深色的家居褲,比平日裡多了幾分隨和跟性感。
冷風從兩人之間的縫隙穿過,蕭景倏然就笑了,臉色竟比她的臉還要蒼白一些,嗓音低沉,“好,你說,我聽着。”
下一秒,安言看了他一眼,冷嗤一聲,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朝別墅走。
他兩步跟上她,走在安言身側,不顧她的任何意願牽着她的手指,安言也掙不開,於是兩人就這樣慢慢漫步着。
遠遠看去,倒也是一副美好的風景。
正是午飯時候,男人側頭看着她,嗓音輕快,“中午想吃什麼?”
安言低眸,專心地卡看着腳下的路,回答的有些不專心,“我沒胃口。”
“沒有胃口也要吃,待會兒你還要吃藥。”
安言眼光滑過冷冷的暗芒,臉色清冷,說,“好,我不吃你做的,你叫茯苓過來做。”
“……”
他挑眉,似乎沒有想到過這個答案,於是問,“難道我做的不比茯苓做的好吃?”
記憶之中,蕭景很少吃茯苓做的菜,茯苓在他身邊多是幫他做事情,生活上的事情一般不會管,當然,他也不會讓別人插手他的生活。
在沒和魏輕嵐訂婚的時候,他住在長汀榭啊,訂婚之後,魏輕嵐要住在他的地方,他很大方地就將自己的住處讓了出來,然後自己重新搬回蕭山別墅。
偌大的別墅,除了有鐘點工定期來打掃,除此之外只有他一個人住,當然,偶爾茯苓會過來。
耳邊,是她沒什麼感情卻無端讓他覺得傲嬌的嗓音,只因她說,“今天就想吃茯苓做的飯菜。”
於是蕭景沒說什麼其他的,只說“我就當是你在體諒我”這一句話就給茯苓打電話叫她過來。
安言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目光放在落地窗外,男人在她身側坐下,看着她的眸光晦澀難辨,終於主動提起了她方纔提起的話題。
“安言,你不用幾次三番用宋子初來試探我,我之前說過的話還作數,你要做什麼儘管去做,我不會攔着你。”
好像說來說去都在這幾句話上停滯不前,安言有些不耐煩,冷笑了一聲,衝他冷冷地道,“我曾經想過,乾脆我開車直接撞死她算了,就沒有這麼多事了,但是每當這個念頭從腦海中滑過時,我就狠狠否決了它。”
頓了頓,安言毫不避諱地盯着他的眸,直白地開口,“你知道我什麼不嗎?”
明明有更加簡單的方法,但是她卻走了最艱難的一條路。
蕭景並沒有問爲什麼,而是說,“有這麼想她死?”
她搖搖頭,表情冰冷,“事實上,我並不想。”
死不能解決問題,而恨一個人不是要他去死,而是讓他活着,最好是痛苦的活着,這樣才能達到令她痛苦的目的。
男人寒冷料峭的深眸裡醞釀出點點笑意,看着她,“我以爲你想。”
安言低頭,脣上有着讓人看不清的弧度,蕭景將她抱在自己懷中,聞着她身上的味道,心裡安寧不少,“現在還早,茯苓還沒過來,要不要先上去睡一覺?”
她有些抗拒,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怕我會做噩夢。”
這話她沒說錯,她是真的害怕做噩夢。
但是不管她說什麼,男人已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眼中染上淺淺的笑意,“我不勉強你,睡隔壁次臥?”
沒想到他能這麼直接,安言猝不及防,還是嚇着了,擡手摟住他的脖子,有些抱怨,“你做什麼?”
蕭景沉沉地笑,“抱你上去休息。”
安言感受着自他身上傳來的溫度,閉了閉眼,“我比較想回自己的家睡。”
說完,她明顯感覺到抱着她的男人身形微微一頓,興許還低頭看了她一眼,但是安言閉着眼睛,所以不知道,只是頭頂傳來他淡淡的嗓音,“那不是你的家,我看路輕絕應該要回來了,到時候你不搬走都不行。”
男人語氣太篤定,安言不禁懷疑地問,“爲什麼要這麼說?”
他腳步未停,抱着她上樓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今天好像腳步有些虛浮,有好幾次她緊緊捁着他的脖子都以爲自己要掉下去。
以爲她真的很排斥,所以他踩着步子準備往側臥去,安言像是想到了什麼,叫住他,“去主臥。”
他不解,“不是說怕做噩夢?”
安言微微一笑,看着他,“既然我恨你你都能當做一種感情,那我總不能真的一輩子不睡那間臥室,你說呢?”
聽到她這麼說,蕭景皺緊的眉頭並沒有舒展開,而是說,“安言,我說了不會勉強你,希望你也可以不用勉強自己。”
女人嘴脣動了動,應該是想說點什麼,但是空氣中驀地響起手機的震動聲,蕭景此刻還抱着她,感受到手機震動,對她說,“手伸到我右邊褲袋裡,有電話打進來,估計是茯苓。”
安言沒動,他也站住沒動,近距離看着她纖長的睫毛。
愣了幾秒鐘,她還是慢慢鬆了一隻手往他的右邊褲袋摸去,看也看不見,她胡亂地找着,然後頭頂傳來笑聲,“你往哪兒摸?”
他話音剛落,安言驟然就覺得自己摸到什麼硬硬的東西,嚇了一跳,下意識以爲自己摸到了……
立馬就想將手收回來,但是他並沒有讓她這麼做,而是循循善誘道,“伸進去,將它拿出來。”
一不做,二不休,安言直接伸進去一通亂摸,將那塊手機拿出來,茯苓兩個字停留在手機屏幕上,她還沒接,男人直接抱着她朝臥室走去。
一邊對她說,“估計是她到了,你接了將密碼告訴她。”
安言一邊滑開接聽鍵一邊說,“難道她身爲你的管家,不知道這座房子的密碼?”
最終還是她將密碼告訴給了茯苓,蕭景已經用腳踹開了臥室門,反腳又勾上門,將她放到牀上,然後又將她的鞋子給脫了。
安言翻身起來坐在牀上,擡頭望着他脣上的傷口,那是早上在沙發上被她咬的,“你準備一直都讓我住在這裡?”
男人繞到牀的另外一邊,將落地窗微微拉上了一點,露出一道人那麼寬的縫隙,然後回到牀邊,“我倒是有這個打算,但是我不逼你,我等你自己做決定。”
“……”
“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
她將將背對着他躺下,男人直接走過來,將她的身子趕過來,俯身就吻住她的脣,不帶任何侵略性,但是異常火熱纏綿的吻。
偶爾她舌尖掃過他脣上的傷口,會引起他輕輕的抽氣聲,於是她掙不開但爲了讓他難受一點,故意用脣掃過那個地方——
那人大掌捧着她的臉,給她一種醉醺醺的感覺。
她的惡作劇蕭景並沒有理會,反而將她吻得更深,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男人的情慾,他率先將她放開,看着自己的傑作,安言的一張紅脣微微紅腫,眼中帶着水意。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笑,“想讓我難受的方法不是這個,安言,你這樣並不會難受,或許你的動作可以再大膽一點?”
她氣惱,不再理會他,兀自閉上了眼睛,想起放在她摸着他脖子處的熱度,很明顯比她的體溫還要高,淡淡地說,“我勸你還是悠着點兒吧,我覺得你已經被我傳染了。”
他似乎很是愉悅,笑了笑,“那正好,兩個病人正好待在一起,不用出去見別人。”
安言翻了個身,將被子拉高,毫不猶豫地開口,“你想的美。”
男人又站着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目光有些驟然變得有些複雜,最後還是將她的被子掖好,輕輕地離開了。
安言以爲自己睡不着,但是沒想到睏意來的很快,在她將睡將醒時,放在牀頭的電話不停地震動,她以爲是蕭景的電話,所以沒管。
但是那持續不斷的震動聲鍥而不捨地響起,安言慢慢打開眼皮,伸手將電話給拿起來,在看到來電顯示上的人名她睜大了眼睛,睡意瞬間醒了一大半。
她趕緊接起,竟是有種想哭的感覺,“喂,路警官你終於有音信了。”
路輕絕在那頭笑了下,聲音帶着包容和歉意,低低的,“安言,難不成你還想我這個男朋友了?”
安言抱着被子,眼中閃過戲謔的光芒,很自然地嗯了一身,接着說道,“是啊,早都說過是男友力爆棚的男朋友,昨天我被人欺負了,要是當時你在場的話,我不信誰還敢欺負我。”
“被誰欺負了?”
想起昨晚在酒店的事情,安言笑了笑,“但是欺負我的那人比我更慘,想到這點,我心裡平衡了一點。”
“看來你還是賺的,並沒有吃虧。安言,我一個星期後就回來了。”
離開了這麼久,雖然安言對他並沒有什麼感覺,但兩人總歸是朋友,她想了想道,“需要我去接你嗎?”
路輕絕沉沉地笑了笑,正中她的下懷,“當然。安言,等我回來我們就訂婚吧,行嗎?”
安言並沒有多麼的驚訝,好像不久之前路輕絕跟她提過,只是沒想到他又提了起來,安言咬牙,“怎麼這麼突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直覺上,安言認爲跟路承允的母親簡蓁有關。
路輕絕咳了咳,他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風聲很大,透過電話傳到她這邊,風聲中夾雜着他的聲音,“嗯,我不能再這樣了,否則承允就要永遠失去他媽了,上回承允生了一場大病,我還在出差,他奶奶怎麼都哄不住,就打電話叫了媽媽,但是簡蓁沒去。”
安言愣了愣,問到,“……那嫂子爲什麼沒去?”
“因爲她覺得我這個做父親都沒去,她已經跟我離婚了,孩子判給了我,這樣的情況下我都沒去看承允,所以她也不去。”
安言翻個身,面對着落地窗,皺眉,“這……所以她是在生你的氣?連自己的親生兒子生病也不管,”停頓了下,安言斟酌着說道,“或者說,她還在跟你賭氣,賭你仍舊不顧及家庭?”
那頭的路輕絕聲音悵然,默認了安言的說法。
安言彎了彎脣,笑,“你這麼處心積慮的去經營一場愛情,其實我覺得嫂子挺幸福的。”
那頭靜默了一會兒,纔回答她的話,卻帶着滿滿的感慨,“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人總是要在失去之後纔會懂的珍惜。”
此刻,安言已經完完全全將蕭景跟她說的,等路輕絕回來就跟她說清楚這件事給拋到腦後去了,轉而安慰路輕絕道,“但嫂子總歸是喜歡你的,希望一切都來得及。”
“嗯,這次她跟我一起回來。”
安言一怔,張了張口,“那……我還需要來接你嗎?”
“當然。”
“……”
直到掛了電話,安言才猛地想起來之前蕭景說路輕淺回來了,剛纔竟然忘記了問路輕絕,不過想來路輕絕應該也不清楚路輕淺的行蹤。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跟路輕絕通完電話,本來沒有睡意的,但是將電話放到一邊沒過多久竟然睡過去了。
她被人拍着臉頰醒的時候,睡意還未消散,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那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復又閉上眼睛,翻了個身,並不理他。
蕭景俯身,摸了摸她的額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安言,起來吃午飯,茯苓做的。”
她眉頭擰緊了,從他手中扯過被子,直接蓋在自己的頭頂,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不要,我現在有點困,想先睡覺。”
他態度強勢,“你起來吃了,然後把藥吃了,再繼續睡。”
安言沒動,整個人被被子全部覆蓋着,只露出了一點黑色的長髮,被子裡的人微微起伏,睡得正沉。
男人嘆了口氣,俯身將她連人帶被地抱起來朝於浴室走,安言被捂在其中不明所以,這個樣子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她掙扎着,一邊悶悶地說,“放我出來,你想捂死我嗎”
低聲控訴的聲音,蕭景走了兩步又嘆着氣折了回去,將她放到牀上。
安言閉着眼睛從裡面滾了出來,乍然接觸到微涼的空氣她瑟縮了一下,皺着臉打開了眼睛,嗓音帶着無邊的困惑,“我覺得很詭異,我昨晚明明……睡的很早,但是爲什麼會這麼困?”
蕭景撿起一旁的衣服披到她身上,又將她的長髮攏了攏,打橫抱着她往浴室走,平靜無波地說,“感冒藥的緣故,洗漱一下,帶你下去吃午飯,如果還困的話,再上來睡?”
找到拖鞋讓她穿上,安言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裡蒼白的臉,目光緩緩往上移,看着男人立體的五官,眉頭不禁皺了皺,盯着鏡子裡的他說,“你怎麼了?”
此時蕭景正低着頭,給她放熱水讓她洗臉洗手,聽到她說話,猝不及防地擡起頭,實現對上她的,脣角勾了勾,很是溫情,“我在伺候你洗漱,看不出來嗎?”
他已經將她的手放進了溫熱的水裡,一根根仔仔細細地清洗着,安言低頭靜靜地看着,心裡一通,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她瞬間就溼了眼眶。
男人正低頭給她洗手,安言的手指生的細又白,現在更是多了一抹骨感,纖瘦纖瘦的。
蕭景洗的很專心,於是當頭頂落下一顆透明的水珠砸到面前的盆裡,有很輕微的溫熱的水柱濺到他眼中,他恍惚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回神時,頭頂有更多的透明液體落到面前的洗手盆裡,一滴一滴的,像斷了線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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