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衍,你到底要做什麼?”
那端一陣呼哧呼哧的聲響,安言緊緊掐着手指,慢慢閉上眼睛,過了會兒,眉眼間滑過不耐煩,“霍景衍,你要是不開口的話,我就掛電話了,我快登機了。”
“安言,你不能走,橘生不見了。”
緊接着,霍景衍繼續說,“蕭景做的,他叫人將霍橘生抓走了,你要是走了,橘生的安全誰來保證?”
安言心臟那處像是被人驟然用針狠狠紮了一下,她皺着臉,“是他抓的,跟我沒有關係,霍景衍,我馬上就要離開了。”
“我知道,你遲點走,橘生昨天晚上就不見了,我以爲她是不服管教自己跑出去玩了,可是並沒有,早上有人聯繫了我,是蕭景的人做的。”
似乎是怕安言破罐子破摔,直接將電話給掛了,霍景衍想了想說,“安言,他爲什麼抓了橘生你心裡很清楚,你走了,橘生要是真得出了什麼事,你心裡過意的去嗎?”
廣播裡不停地在提醒乘客登機,安言像是根本就聽不到霍景衍的話一樣,垂眸,“霍景衍,憑你的本事,就算他抓了橘生,難道你不能將橘生救出來?你別嚇我了霍景衍,我爲了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你要我怎麼辦?”
“你去跟他的那個特助交涉一下,讓他放了橘生,我立馬送你走,”似乎覺得還有什麼不夠,霍景衍繼續補充,“只要橘生安全了,我包私人飛機讓你離開。”
安言慢慢閉上眼睛,心裡在打鼓,心跳極快,像是快要衝破胸腔的那種,“霍景衍,我不信你,只要我留下來了我就再也走不成了,溫城深夜的時間他會在愛爾蘭醒過來,然後發現我不見了,進而回國,袈裟他運氣好,會在下午三點的時候到達溫城——”
“如果運氣差,他會在下午六點到達溫城,運氣不好不差,到達溫城的時間是下午四點的樣子……霍景衍,你讓我怎麼賭?”
霍景衍明顯也急了,他將霍橘生看成什麼,安言很清楚,但是這需要犧牲安言自己來換取霍橘生的平安。
過了好半天,霍景衍的態度也沒有絲毫退讓,“可那是個瘋子,除了你,誰都鎮不住他,退一萬步來說,假設你真的走不了,他能對你怎樣?他能殺了你還是能吃了你?那麼個含在嘴裡怕你化了捧手心裡怕你摔了的男人,你就算被他抓到你能怎樣?!”
廣播的聲音還在持續,而現在,時間顯示在十二點五十分。
安言緊緊咬着牙齒,心裡漫過鋪天蓋地的荒蕪,邁着步子走到一邊,沒忍住衝電話裡的人大聲吼道,“霍景衍,我不指望你能帶我走,可你非但沒幫我,你確定你還要拖我的後腿嗎?霍景衍,勞資要你這種豬隊友有何用?你他媽的怎麼不去死啊?!”
那頭依舊只有急促的風聲,安言眼淚都給憋出來了,她已經走不了了。
方纔她站的那個窗口處,信號燈已經由綠色變成了紅色。
安言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激盪的情緒,繼續衝電話那頭的人吼道,“霍景衍,我昨天就不應該給你打電話的,霍橘生是你心中重要的人,但她能出什麼事?蕭景還真的能殺了她嗎?!”
再怎麼惱羞成怒,也不能真的視人命如草芥,蕭景不是那樣的人。
“蕭景不能,但他現在肯定不是蕭景,他是個瘋子。”
“霍景衍,你他媽的去死吧!你自己看不好霍橘生,要是她好好地待在你身邊,蕭景能帶走她?的了吧,霍景衍,你讓我爲你的過錯買單,我以後怎麼辦?今天這一刻你知道我用什麼換來的嗎?就算有下一次,我可能再有沒有命去想下一次離開!”
“霍景衍,你去死吧!”
安言連連說了 好幾個你去死吧,這種時候,她已經顧不及維護自己的面子。
路過她身邊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在她身上停住目光,有人憐憫,有人可憐她,但是都不知道這個女人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她幾近崩潰。
直到沉默了許久,霍景衍在那端啞着聲音問,“罵完了嗎?我不反駁,任你罵,但你要回來,幫我找霍橘生。”
安言猛地掛斷電話,狠狠閉上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些應該怎麼辦?
蕭景就快回來了,她再也走不了了。
這是安言心裡最強烈的感覺。
霍景衍到達機場時,安言整個人像是沒了魂兒一樣坐在休息區,垂着頭,帶着黑色的毛線帽子,長髮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
霍景衍找了一圈才找到她,說實話,他的確是有點卑鄙了,但他也沒辦法,雖然能動用強勢手段逼那個喬洛,但霍橘生的命他還是不敢賭。
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侄女兒,將來是要變成老婆的女人,而老婆是男人的那根最重要的肋骨,缺不得,壞不得,他自然是以霍橘生爲重。
加上,霍橘生跟安言相比,蕭景的目的本來就是安言,只要安言回到他身邊了,霍橘生也就安全了。
況且,安言對於蕭景的意義很重要,就算他會生氣,不過也是寵她爲多。
他鬆了一口氣,慢慢走到安言面前,伸出手,慢慢放到她的肩膀上,“安言……”
安言聽到霍景衍的聲音,猛地一震,渾身都顫抖了一下,下一刻,安言直接從座位裡站了起來——
“啪。”清脆利落的巴掌聲響起,接着是女人冰冷無情的聲音,“霍景衍,我們絕交吧。”
霍景衍的臉被她扇到一邊偏着,安言的這點力道他自然能夠承受的住,加上男人面皮可能天生比較厚,被她這麼扇了一下,皮膚也僅僅有點微紅,並沒有其他設麼強烈的反應。
他望着她,扯脣笑了下,“好,等找到橘生,我們就絕交。”
周圍人似乎有些不明白情況,開始對安言指指點點,尤其是其中某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看着安言,嘖嘖地道,“姑娘,你這脾氣可有點太臭了,你男朋友跑來找你,你怎麼二話不說給了人家小夥子一巴掌呢?也太沒道理了。”
有了第一個人開頭,那麼緊接着第二個附和的人也跟着開口了,“就是啊,這有點無力取鬧了。”
“就是就是……”
安言太陽穴漲的突突的痛,她什麼都不管了般,直接衝第一個老大爺開口道,“真是人言可畏,你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麼?什麼話張口就來,反正不用爲此負責任,說什麼都沒問題!”
說完,她還冷冷瞪了那個人一眼,直接轉身離開。
霍景衍挺尷尬的,衝他們笑笑,趕緊追上安言。
他追上安言,手指拉着她的手臂,側頭看着她,知道她現在心裡很不高興,於是說,“等這件事情完了,我保證跟你絕交。”
安言倏然間停住腳步,心裡被一口氣狠狠地堵着,上不去下不來。
過了一會兒,她看着霍景衍,“是我遇人不淑,霍景衍,勞資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這個時候,安言說什麼都是對的,霍景衍拉着她朝出口走去,一邊說,“他不是還沒回來麼?你現在抓緊時間跟我去找霍橘生,然後救她出來,我送你離開。”
安言驀地扯脣冷笑了一口,看着周圍的人來人往,心裡空的不成樣子,“你覺得有用?”
蕭景賭的就是她會不會心軟,只要她沒離開,那麼鐵定是走不了。
除非有什麼意外發生,比如喬特助能夠像茯苓一樣, 受她威脅。
霍景衍哼了聲,“我盡力讓你走,但橘生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從這裡一直到他停車的地方,霍景衍已經將基本的情況跟安言說了。
說昨天晚上橘生沒回來,她最近在溫城交了新朋友,跟那個朋友很合得來,幾乎每天都會出去玩。
而霍景衍自然是不准她交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的,幸好對方也是個女生,看起來跟橘生的年紀都差不多大,性子也合得來,加上那個女生也來過家裡,所以霍景衍才放心大膽地放人。
只是當大晚上的霍橘生還沒回來,霍景衍剛開始沒覺得有什麼,霍橘生瘋慣了野慣了,晚上不回來也是常有的事。
剛開始他會出去親自將她抓回來,但這一段時間她都那個女生混在一起,霍景衍也就沒有追查。
直到,到了第二天早上,霍橘生都沒有給他打過電話,霍景衍才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兒。
等好不容易查到那個女人的電話時,她卻說,霍橘生昨天晚上被人帶走了,她聯繫不上霍景衍,所以纔沒有辦法將消息告知他。
霍景衍自然是暴怒,當場恨不得掐死她,明明知道他買的別墅在哪兒,實在打不通電話的話,直接來別墅裡找他也是一樣的,可是她沒有。
逼問了半天,那個女人身邊的男人才抓住了他的手指,冷冷地報了一個名字,喬洛,蕭景的特助。
安言對此不置可否,只問了一句,“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
霍景衍眯起眼睛回想了下,隨後扯脣道,“橘生叫她朝陽。”
這麼個天氣,霍景衍開的是一輛山地摩托,安言對此很是排斥,面色滿是拒絕,“霍景衍,我怕冷,不坐這個。”
但霍景衍兀自將帽子遞給她,“路不好走,還在堵車,這個方便,不是趕時間麼?你快點。”
見她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霍景衍眉頭挑了挑,“不是還決定去加拿大麼?如果這點冷都怕了,你還去什麼加拿大,你直接去非洲好一點。”
其實安言的體質是,冷不的熱不得那種,所以蕭山別墅常年都開着恆溫的溫度,春夏秋冬,基本上不會有什麼特別的變化,只能夏天的溫度要稍微低一點點,冬天要稍微高一點點,但都不會有多大的差別。
她上車之後,緊緊抓着霍景衍的衣服,另外一隻手翻出喬洛的電話,沒有繼續拉黑,直接將電話撥了過去。
霍景衍車子開得快,耳旁都是呼嘯巨響的風聲,安言的聲音幾乎都要被淹沒在了風裡,“喬洛……”
其實喬洛並沒有聽到安言叫他,他只能聽到那頭的風,卻在看到是安言的電話時緩緩綻放了笑容,輕輕地開口對安言道,“太太,您終於聯繫我了。”
安言沒太聽的清,她兀自說道,“喬洛,你將霍橘生放了,我來換她。”
喬洛沉默了一下,隨即笑,“太太,我也可以答應你,但是您先來吧,您來了我才能放心那,我總不能沒有看到您的人就將她放了呢。”
下一秒,喬洛繼續補充,“太太,在蕭總回來之前,您不要耍什麼花樣了。”
說完,喬洛直接率先掛斷了安言的電話。
過了會兒,喬洛將地址發送到了安言的手機裡。
安言的露在安全帽外面的長髮被寒風吹得四處飛揚,在空中糾纏着,她看着前方的路況,對前面的霍景衍道,“我賭喬洛不敢對橘生怎樣,我現在就回去隨便買一張機票,然後隨便到一個地方做另外的打算,霍景衍,你載我回機場。”
霍景衍的車速非但沒有停下,然而是不要命地加快了速度,臉色變冷,“不行,你真的覺得他不會做什麼麼?橘生受傷了,傷在受傷,你要是真的離開了,下一次,她的傷口可能就在脖子上了。”
安言攥着他衣袖的手捏的極緊,眸光很冷,“霍景衍,你知道我發生過什麼嗎?!我的未來很可能因爲你毀於一旦,你在將我往火坑裡推你知不知道!”
“可你走了,那你就是將橘生往火坑裡推!你別忘記了,抓她的那個人,是你的前夫,是你男人,是隻有你纔能有辦法的瘋子!”
安言什麼都不管也不顧,一邊伸手解腦袋上的帽子,一邊衝他大吼,“你們不要將我想的這麼偉大,你救不了霍橘生是你無能,是你沒本事,跟我沒什麼關係,我現在就要離開!”
摩托速度很快,等霍景衍發現的時候,安言已經扔掉了手中的帽子,安全帽和地面接觸發出嘭地聲響,霍景衍大罵了一聲,“艹,安言,你他媽的有病啊!”
她承受着那股強烈的冷意,狠狠掐着霍景衍的衣服,“霍景衍,放我走吧,求你,我怕了,我真的怕,越到後面我越怕,真的。”
“不行。”
不管她怎樣,霍景衍就是不減車速。
這一段路,沒什麼車輛,交通壓力不大,也方便了霍景衍。
安言心臟顫抖,被冷風吹得反而臉色更加的白,她咬着牙齒,眼裡蓄着淚,整個人陷入了極度負面的情緒當中,很難以控制,“霍景衍,我數到三,你不停車的話,我就跳車。”
霍景衍將油門踩到底,安言被冷風吹的耳膜發痛,整個腦袋都是脹的。
“三——”
“二——”
霍景衍還是沒有動靜,安言咧嘴笑了笑,“霍景衍,你不要跟我玩心理戰術,我是真的會跳的,你說蕭景是瘋子,但是霍景衍,眸中程度上來講,我跟蕭景是同一種人。”
“他甚至說,我比他還要狠,你覺得我不會跳嗎?我當初連死都想過,我還怕什麼?”
反正她沒辦法跟蕭景在一起,怎麼都過不去。
“一”
“唰——”
在安言數下那個“一”字之前,霍景衍面色陰寒,猛地卡踩下剎車,車子一個大轉彎,在地上擦了好一圈纔在路邊堪堪停下。
安言猛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上擰着一層厚厚的白霜,幾乎將她的眼睛給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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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原諒我,還沒寫到,明天繼續。安言的確很絕望,可能沒有身臨其境的確體會不到T—T。霍景衍是個豬隊友,如果是我,我想扇他幾耳光,將他打成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