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凌大軍破城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洛寒澈的居所。即便是先前早有此預感,但城防堅固,駐紮了數萬精兵護衛的浣月城,一夕之間便被攻破,卻是讓洛寒澈始料未及的。
由於世子府邸位置在虞王宮之後,所以在虞王宮被攻破前,他暫時是安全的。可他心中卻如一團亂麻,他在庭院內來回走動,不時的望向王宮的方向。隱隱可以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狼煙,心急如焚而又忐忑難安。並不是爲自己的處境而擔憂,只是因爲自己的父王和母后尚境況不明。
一匹棗紅色駿馬飛馳而來,上面騎着一名銀色鎧甲,身形健碩的男子。男子勒緊繮繩,翻身下馬。急匆匆的走進府中。
“霍兄,現在王宮那邊情況怎麼樣。”洛寒澈連忙問。
“世子,情況不妙,北凌軍已經控制了城中各個要害之處。到處都是敵軍,屬下根本就無法靠近王宮。”霍齊非表情凝重。
“那父王,母后他們豈不是……。”洛寒澈喃喃自語。
“世子,凌軍恐怕很快就要來了,趕緊離開這裡吧。”霍齊非道。
“可是我的父母,妹妹都還在宮中,不知下落。我又如何能隻身離去。”洛寒澈憂心忡忡 。
“可僅憑我們這百餘名護衛,貿然前去救援。不過是飛蛾撲火。爲今之計,只有先逃離險境,再做打算。”
洛寒澈仍是猶豫不決,他也清楚現如今情況緊迫,刻不容緩,必須要趕緊做決定,而最明智的選擇自然是逃出去,可那樣便就要捨棄自己的骨肉至親,向來明斷是非的他,竟也是難以抉擇。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戰馬的嘶鳴聲。霍齊非立即警覺起來,他囑咐洛寒澈身旁的侍衛常敬保護好世子,自己則出去探查情況。
只見那隻人馬打的是玄虞旗號,爲首一人正是自己的父親霍正平。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父親,王宮那邊情況怎樣。”霍齊非忙問道。
“北凌軍已逼近王宮,君上執意不肯離去,囑託我務必帶世子離開。”霍正平聲音沙啞,邊說便急匆匆的走進府中。
霍正平見到洛寒澈屈膝跪地,“世子,奸相方睿已經投靠北凌,引凌軍入城。並且收買了北大營將軍龐寵。君上他決心誓死守衛王宮,臣也無力勸阻。還是請世子趕快隨我離開這裡 。”
“什麼。父王他……。”洛寒澈揪心不已。他清楚父親的性子,既然已經抱定以身殉國之心,那麼就一定會去踐行的。
“這是君上讓我交給世子的陵光劍,和虞王印璽。君上若已身遭不測,世子便是新的虞國之主。”
洛寒澈接過劍璽,眼含熱淚。
“給我包圍這裡,休要放走了洛寒澈。”外面人聲嘈雜,像是有大隊人馬逼近。
“列陣,保護世子。”霍齊非大喊着走出門外,洛寒澈也緊跟過去。
門外盡是身着玄虞軍鎧甲的士兵,不過他們卻是來者不善,領頭之人,正是方睿。
“世子殿下,你還是別費心思逃走了。就讓我來送你們一家團聚吧。哈哈”方睿陰陽怪氣的笑道。
“你這個奸賊,我必將你食肉寢皮。”洛寒澈咬牙切齒。
“哈哈哈 ,只怕你沒那機會了。正好拿了你去跟凌候領賞。給我上。”
士兵們得令紛紛衝上前去,兩方展開了激烈的搏殺,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衆位都是我玄虞的子民,爲何卻甘心聽從這奸相的蠱惑,投靠北凌人,屠殺自己的同胞。”洛寒澈大聲說道。
士兵們有的認識洛寒澈,一時間竟有些動搖,停了下來。
“凌國已經佔領全城,你們的妻兒老小皆在城內,你們忍心看着他們死在你們面前麼。”方睿冷冰冰的道。
兵士們互相議論,也不知該聽誰的。
“諸位,方睿是賣國奸賊,我等豈能聽從他禍國殃民,謀害世子。”一名士兵高聲道。
方睿從背後一劍刺穿了他的胸膛。“誰敢不聽命令,這就是下場。給我殺光他們!”
兵士們只好奮力向前,霍正平部下畢竟只有兩千人,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非兒,你帶世子先走。”霍正平大喊道。
“父親,那你呢。”霍齊非道。
“我來斷後。”霍正平道。
“霍將軍不可啊。”洛寒澈心知衆寡懸殊下,斷後便等同於捨生。
“世子快走吧,不必管老夫了。老夫深受國恩,自當以死相報。大丈夫忠貞於國,死又何妨。只要世子安好,我們玄虞便還有希望!”霍正平毅然決然道。
洛寒澈望着在亂軍中拼殺的霍正平,他畢竟已是年過五旬的人了,縱使勇猛,也有些體力不支,倒在他身邊的敵軍屍體堆積如身山,但他身上也受了多處傷,鎧甲上浸滿鮮血,不知是自己還是敵軍的。身旁的部下一個個的倒下,但卻沒有一個人後退。
“世子,不要讓他們白白的爲您犧牲,趕緊走吧……”霍齊非內心傷痛萬分,但依舊牢記職責。
洛寒澈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咬咬牙跨上馬背,在賀敬和霍齊非的護佑下縱馬飛馳而去。
方睿眼見他們逃走,頓時急了眼,命令士兵們發起更猛烈的攻擊。
霍正平身邊僅餘二十多個士兵,大部分都帶着傷。他看了看遠處,洛寒澈等人的身影已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他放聲大笑,“諸位,世子已經安全了,他有朝一日必定會復我大虞,將方睿狗賊碎屍萬段。”
“我先送你上路。”方睿氣急敗壞的道。
兵士們一擁而上,十幾枝長槍刺進了霍正平的身體。
“君上 ,老臣來見你了…… ”霍正平倒地而亡。
由於凌軍大部分都在圍攻王宮,因此洛寒澈等人並未遇到什麼阻攔。很快便到了城門前。
“世子,這是東門,凌軍主攻北門,走此處應該不會遇到凌軍主力。”常敬道。
洛寒澈失魂落魄般,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出城後,他們不敢停歇,繼續向前。遠遠望見一支軍隊向他們走了過來。
“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虞國麼。”洛寒澈心中暗暗叫苦。就憑他們三個人,怎麼也不可能從這千軍萬馬之中逃得性命,自己今日恐怕真的就要命喪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