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赴宴的旨意是在十幾天之後來到趙府的,說是御花園裡繁花爭豔景美如畫,所以凌皇后與榮貴妃特別廣邀京歌三品以上官員的女眷一同入宮觀賞。名爲賞花,不過是妃嬪們深宮寂寞,找個藉口熱鬧熱鬧罷了。
這本沒什麼奇怪的,但像這樣的盛會向來只有重臣之嫡女纔有資格參加,而榮貴妃卻出人意料地點了趙莘的名。這讓趙家上下很是震驚。
這旨意令趙芷萱十分生氣,“這不是明擺着嗎?榮貴妃就是想借着太子休棄趙莘的事情大做文章!”
大夫人早已慌了心神,“啊?那可怎麼得了?咱們絕不能帶那小賤貨入宮赴宴啊!”
趙明遠搖頭道:“婦人之見!明天一早就入宮赴宴,今日傍晚旨意纔來,咱們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說趙莘一夜暴斃嗎?這不是明擺着違逆榮貴妃與二殿下嗎?”
趙芷萱接道:“父親思慮得極是,便是賢妃娘娘那兒,咱們都交待不過去!”
趙子墨與趙子軒連連點頭,“父親與三妹說得極是!”
大夫人急道:“那可怎麼辦哪?帶她去是萬萬不成的,可是不帶又不行。”
趙子墨與趙子軒一向沒有主意,趙明遠只能去問他的寶貝女兒,“萱兒,你說呢?”
趙芷萱略一沉思,把漂亮的下巴輕輕一揚,“趙莘怎麼就不能帶了?咱們是不能讓她死在趙家,可是宮裡有那麼多貴人,若是這瞎子衝撞了誰,被打或是被殺,可就不是咱們的事了。”
趙明遠得意地笑了起來,“與爲父不謀而合!既然躲不掉,不如索性來個裝聾作啞。榮貴妃的這層意思連咱們都看出來,更別說凌皇后與太子了,既然她們都想要趙莘這頭獵物,咱們何不如遂了她們的心願?”
大夫人程氏也聽懂了,不住叫好,“正是,正是,不論榮貴妃還是凌皇后,一根手指就能把那小賤貨碾得粉碎。”
趙氏兩兄弟趕緊點頭,氣得趙明遠給了他們一人一記暴慄,“你們兩個蠢貨除了點頭還能幹得別的嗎?真是半點都及不上恆兒!”
大夫人聽了有些不高興,雖說老六趙子恆剛生下時就沒了親孃,是放在她這個嫡母這裡養大的,可到底不比這兩兄弟是她親生的,隔了一層娘肚皮總覺得隔了心!
只聽趙芷萱柔聲說道:“恆弟去書院讀書已有月餘,別說父親想他,母親、大哥二哥,還有我這個做姐姐的都想得緊呢!”
趙明遠很是感慨,“誰說不是呢?趙家小輩裡就指望着恆兒了。”
趙芷萱將聲音放得更柔了些,“所以呀,恆弟要專心在書院裡唸書,將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家裡的事,還是萱兒與兩位哥哥一同替父親分擔。”
一想到將來,趙明遠的怒氣也沒了,呵呵地笑了起來,“不錯不錯。”又一再叮囑程氏多給子恆寫信送東西,“他可是你的親兒子,你要時時記掛在心。”
程氏也笑了起來,親孃不及養娘大,到底她養了老六那麼多年,她就是他唯一的母親!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一向寂靜的殘荷軒就反常的熱鬧了起來。趙芷萱與大夫人帶着一大幫丫頭僕婦,拿着衣服首飾來給趙莘梳妝打扮。
趙莘一再表示有蔭氏與小喜幫忙就夠了,可趙芷萱暗裡丟了一個眼神,丫頭僕婦就直接上手了。扯頭髮的、扒衣服的,甚至還有人想一把扯下趙莘眼上的白布,看看那一對瞎掉的眼睛究竟長什麼模樣!
趙莘早就料到趙芷萱會來這一手,世家大族最好的就是這張臉面,平日的那些齷齪骯髒之事怎能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呢?所以事先必定會將她精心修飾一番。
只是,現在的趙莘早不是他們手中的木偶,任由她們捏扁搓圓,她在袖口藏了一塊精巧鋒利的薄刀片,那些丫頭僕婦的手纔剛剛碰到她的身體就被莫名的割傷了,一個個尖叫着收回了手去。
“怎麼回事?”大夫人頓時怒起,遣了貼身大丫頭紅綾過來拽住趙莘的袖子查驗,卻是一無所獲,看不出半點異常,因爲那薄刀片已經被趙莘神不知鬼不覺地藏到了嘴裡。
於是大夫人使喚丫頭僕婦繼續爲趙莘收拾,她的話音未落,就聽見紅綾痛得叫出聲來,原來她也被割了一下,口子雖不大,可是血珠子直往外面冒!
大夫人又驚又怒,不由得捂住了心口。
“母親!”趙芷萱一把將她扶住,繼而惱怒地瞪向趙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