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生一陣無語,眼前之人,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竟是盯上了自己手中的培嬰丹。
想到此處,暗自痛恨御靈宗的吳尊,若不是此人當年說出雷傲死在自己手中,根本就不會有今日的麻煩?
不過,雲家既然想要從自己手中得到培嬰丹,就該把自己奉爲上賓好言相求才是,這般冷諷熱嘲加威逼利誘,就能得到丹藥?
再者說,即使自己殺死了雷傲,得到了培嬰丹,也會按規定上繳宗門,怎可能留下大把的培嬰丹等着送人?雲滄海乃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難道會想不通這一點?
“好了,你們已經說了這麼多了,該輪到老夫說兩句了吧?”
雲滄海面容一板,神情威嚴,目光緩緩掃過下方的一羣子孫,最後卻是落在了柳長生的臉上,說道:“柳道友,老夫來問你第二個問題,你潛入我雲家,和萱兒私會,是否對萱兒有意,是否想迎娶萱兒爲道侶?”
聽聞此語,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了柳長生。
雲萱一臉的羞澀,不敢擡頭去看柳長生。
另一側的雲秀,卻是神色複雜。
一時間,柳長生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之所以潛入雲家,原本是想先找到雲秀,探探雲秀的口風,結果卻先遇到了雲萱和雲裳。
眼下的局面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脫離了掌控,一件簡簡單單的事情,突然就複雜了起來。
這些人根本沒有弄明白自己心中喜歡的是雲秀,卻要把雲萱和自己捏在一塊,他若回答是爲了雲秀而來,會不會引起更大的波瀾?接下來會亂成什麼樣子?
看到柳長生沉默不語,雲錚突然一笑說道:“父親這話問得有些多餘,萱兒一直拒絕萬家的提親,不就是在等柳道友嗎?柳道友,你不必不好意思,心裡怎麼想,直接說出來就是了,你放心,培嬰丹這種珍稀之物,沒有人會強迫你拿出來,當然,你若真的是爲求婚而來,一些聘禮卻還是需要的,聽說你手中有不少千年靈藥,完全可以拿這些靈藥來作聘禮!”
“這是在以退爲進啊,千年靈藥難道不是稀罕之物嗎?”
柳長生心中苦笑。出現眼前的局面,他也怪不得別人貪心,都是自己考慮不周造成,反而害得雲秀、雲萱夾在中間受氣出醜。
強行壓制住腦海之中亂紛紛的思緒,沉下心來思量了片刻,沒有搭理雲錚,而是衝着雲滄海施了一禮,說道:“回前輩的話,晚輩這次到瀚海城,一來是準備出海一行,二來卻是爲了踐約,和雲秀、雲萱兩位道友見上一面,卻沒想到,途經嘯風城時,被奸人算計,放出風來污誣晚輩殺人作亂,晚輩不想雲家名聲受損,這才悄然潛入,和雲萱道友剛剛見面,話沒說上兩句,卻是驚擾到了雲裳道友,惹來諸多麻煩,晚輩深爲抱歉!”
面對眼前這紛亂的局面,他只能暫時壓抑住對雲秀的種種念頭,把這件“蓄謀”了十餘年的行動,說成是無足輕重一般的“踐約”。
聽到柳長生的言語,大殿之中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雲萱眉眼低垂,眼神中帶着幾分失落。
雲秀輕咬紅脣,心中百味雜陳。
“你的意思是對萱兒全無半分感情了?既然如此,悄然潛入雲家,和萱兒私會,分明是在敗壞萱兒的聲譽,敗壞我雲家聲譽,你以爲我雲家可以任人欺辱?”
雲鏘冷聲說道,目光直視柳長生,透着幾分按捺不住的殺機。
“姓柳的,早就聽聞你當年出手相救秀兒、萱兒乃是用心不良,現在看來,當真如此,你以爲我雲家是街頭坊市,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銀袍青年伸手指着柳長生的鼻子,厲聲喝道。
大殿之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大哥這是在幹什麼?好好的氣氛全被你們破壞了,難道你們聽不懂柳道友的言語嗎?柳道友何時說過對萱兒無心,這些年來萱兒一直在苦等柳道友前來,這份情意難道你們看不出嗎?”
雲錚再次扮起了紅臉,衝着雲鏘父子一番抱怨。
“這隻怕是萱兒一廂情願吧!”
紫袍婦人陰陽怪氣地說道,隨後,瞥了一眼柳長生,又說道:“柳長生,你好歹也是一名金丹修士,這麼偷偷摸摸優柔寡斷合適嗎?你給個準話,對萱兒究竟是什麼態度!”
“大嫂這話說得沒錯,柳道友無需顧忌,修道之人最忌心魔,柳道友且不可自誤而誤人!”
雲錚點了點頭,隨聲附和地說道。
柳長生暗自嘆了一口氣,這是要把自己給逼入死角,今日若不說出和雲萱的關係,這些人說不定就會大打出手,硬搶自己手中的培嬰丹了,而自己若是承認喜歡雲萱,自然也要老老實實地大放血。
他手中的千年靈藥有一大堆,疑似培嬰丹的丹藥更是多達九枚,若不是事情被逼到了這般地步,若是一切順利,他和雲秀能成就一樁姻緣,他不介意拿出一些千年靈藥做聘禮,甚至可以把宗門賜下的小培嬰丹拿出來給雲家。可他偏偏就不願意這般被人脅迫着交出來,而且也無法當衆交出來,這些丹藥和千年靈藥他都放在了一起,怎麼拿?
雲鏘父子如狼似虎,明擺着一言不和就會動手開搶。
而這二人一旦動起手來,和雲家可就成了仇人,這份纏繞在心頭十餘年的相思難道就胎死腹中?
偷偷望了一眼雲秀,只看到雲秀神色落寞,面容蒼白。
“你們都別說了,嫁不嫁人,嫁給何人是我自己的事情,何必要逼迫柳大哥呢?”
雲萱突然大聲說道,小臉通紅,胸膛一陣起伏,隨後,衝着柳長生施了一禮,又說道:“柳大哥,你當年救了我和二姐的性命,萱兒一直記在心中,今日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給你添麻煩了,都是萱兒不好!”
柳長生心頭不由一熱,看來,雲萱還是當年的雲萱,演戲的只是別人。
想到此處,心中反而更不是滋味,他一直記掛的是雲秀,記掛着雲秀的溫婉可人,可如今,雲秀這“溫婉可人”分明是軟弱無力,而云萱,雖衝動,行事欠考慮,卻還知道維護自己,維護心中所愛。
“萱兒妹妹說哪裡話,十餘年來,我一直記掛着妹妹,一直希望有一個像你這樣的親妹妹,此次相見,看到妹妹已經踏入金丹境界,甚是欣慰,這枚飛劍,乃是爲兄特意爲妹妹準備的見面禮!”
思前想後,柳長生只能把話說到這裡,他欣賞雲萱,喜歡雲萱的性子,卻從沒想過要和她結成道侶,更不願傷害到她。
手一揚,一青一白兩道光影從袖中飛出,盤旋飛舞着化作一枚青光繚繞的小小飛劍和一隻符文閃爍的雪白玉環,靜靜懸浮在了雲萱、雲秀二人面前,這兩件寶物之上雖沒有寶光升騰,從透出的靈壓來看,卻赫然是兩件不錯的中品法寶。
“這枚玉環乃是爲雲秀道友準備的禮物,還望道友喜歡,柳某這次前來,實屬冒昧,就不多打擾雲前輩了,告辭!”
趁着衆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兩件法寶之上,柳長生再次衝着雲滄海施了一禮。
有云萱、雲秀夾雜在中間,他不願惹來當面紛爭,更不想與雲家之人發生衝突,只想早一刻脫身離開,然後再思對策。
這兩件中品法寶,乃是從青蓮神宮中得來之物,材質上佳,每一件的價值之大都超過了百萬靈石,而且這兩件寶物的選擇也是另有深意,玉環,原本就可以做爲訂親之禮來用。
雲家之人如果不眼瞎的話,應該能夠分辨出這兩件法寶的珍貴,也應該明白他已經拿出了足夠的誠意,不願與雲家結怨。
雲萱固然性格衝動,卻早已不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聽得出柳長生一番言語的意思,這“妹妹”二字說得親熱,卻不是自己心中想要,一陣黯然,一陣失落,更有一陣迷惘!
她不知道柳長生真的是這麼想,還是因爲被雲家之人一番逼迫之下不得不如此搪塞,她既擔心是前者,又渴望是因爲後者。
看到靜靜懸浮在眼前的飛劍,心中百味雜陳,她能感受到這枚飛劍的不凡,比她手中幾件法寶透出的靈壓都要強大,如此貴重的禮物,豈會隨意送人,一時間,她心中更是燃起了幾分希望。
強自擠出一抹笑容,伸手捉過了飛劍,小心收好,衝着柳長生福了一福,說道:“多謝柳大哥!”
“小妹也要多謝柳大哥惦記!”
另一側的雲秀同樣是衝着柳長生施了一禮,默默收起了玉環,強自壓抑住心頭的種種衝動。
十餘年來,她一直試圖忘掉柳長生,一直在勸說着自己,把柳長生讓給雲萱,結果,柳長生的影子如同紮了根一般,深植心中,彷彿心魔,無法拔除。
而現在,雲萱被雲家之人擺在了檯面之上用來擠兌柳長生,她有心相助柳長生,卻又不敢,生怕自已的加入讓柳長生更加難堪。
她生性柔弱而敏感,本能地察覺到柳長生在雲萱和自己之間,有可能選擇的是自己,看到這玉環,她更加確定,卻又不敢在此時去爭,無法去爭,除了壓抑心頭的衝動,她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本章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