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她的QQ還在線上。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冰涼的**順喉而下。一股涼意剎那衝擊他的神經。
你在做什麼。他發信息給她。
寫字,你呢?她回信息。
我悼念一個人,思念一些往事。
許久,她的頭像寂寂不動。再等,呈灰白色。下線,他嘆了口氣,然後把電腦關上。他總覺得他和她應該有點什麼,可是每次說話,剛開始,她便下了。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牢。看不到天,觸不着地。就這樣懸浮在空中。牀頭是一張甜蜜的合影,代表着曾經的幸福。他看着上面的女子,眼淚落了下來。然後甩手把照片扔到了地上。鏡框破碎,其實幸福早已經瓦解。
2005年,已經走進了末尾。放棄一些東西,也許會擁有另一些東西。
今天去南校區補課時,遇見了林若若。她們去實驗樓上實驗課。一大幫女生都穿着白色的護士服,純純的。有種陽光的味道。蘇安說:家明,林若若一直在看着你。我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從她身邊走過去。
下課時,林若若發來了短信,邱家明,你是否已經把我當路人。望着操場上的人來人往,我無語。
--2001年 邱家明 日記
第一次和邱家明去看電影,看的是王家衛的《東邪西毒》。裡面的梁朝偉一直到死還想着家鄉的桃花。我說:家明,我們的愛情會走多遠。邱家明笑笑說:若若,你是我的桃花。無論我遠行在哪個天涯,我都會想着你。說完他把我擁進懷裡。漆黑的電影院,邱家明第一次吻我。我的心跳個不停,呼吸都不知道該進還是該出。邱家明的吻乾淨透明,沒有一絲雜味。我知道邱家明有很好的習慣。不抽菸,不喝酒。
深愛的時候,邱家明對我寶貝的沒法說。每天幫我打飯打開水。知冷知暖,無微不至。我抱着邱家明說:家明,不要對我太好,要不然,我會幸福的死去的。邱家明颳着我的小鼻子說:不要胡說。我想要是這樣多好啊!就可以每天每夜的擁有邱家明的愛。邱家明是那樣的愛我。可是,我知道,這樣的幸福不會太久,不會的。
媽媽的病已經越來越厲害。每週一次的化療已經無法抑制癌細胞的擴散。醫生對我說:如果還是一週只做一次化療,情況可能不會樂觀。我默默的接下病歷。我打電話給莫叔叔:我說:莫叔叔,我是小若。媽媽的病需要每週做三次化療,所以麻煩你。
掛電話後,我的眼淚沾滿了臉頰。我的眼前浮現出邱家明孩子氣的臉。我捂住了臉,泣不成聲。
經過雜誌攤時,他看到了她在《愛人》上發的一篇文章。柔情的像羽毛般的愛情故事。他的心,很然很疼。他想她應該也是個被愛重創,所以纔有如此讓人心痛的文字吧!
回到家,他給她信息,是他的電話。安,給我電話。五分鐘後,電話響起,他接聽卻是助理問他明天的行程是北京還是上海。他無心多說把電話掛了。電話剛放下,又響了起來。他不禁有點生氣,於是大聲的說:你是怎麼當助理的。
電話那頭頓了頓說:喂。一個清澈的女音瞬間鑽入了他的 耳膜。他的心猛得顫了一下。
天的交談大概有二
十多分鐘。他一直望着電腦屏幕上的屏保,聽着她的聲音。最後,他說:安,我明天去北京看你。如果遇上了,請你給我你的愛;如果錯過了。我們永遠都不見。她沉默了許久。最好把電話掛了。他楞了一會,然後站起身來。窗外萬家燈火,溫馨的感覺卻不屬於他。
桃花轉,幸福的車輪向前,向前。
今天蘇安對我說他在賓館看見林若若和一個男人去開房間。蘇安和我同學六年,他沒有理由騙我。上課時,林若若給我發短信,家明,想我嗎?我忽然感覺很噁心。
在酒館裡,我和蘇安一杯接一杯的喝。蘇安一邊喝一邊對我說:家明,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何必單單看上一個林若若。她和男人…,要不是那個賓館是我姑家的,我真想上去打她一耳光。蘇安混亂的說着,我的眼淚順着臉落了下來。
林若若,爲什麼。
--2002年 邱家明 日記
莫叔叔解開我衣服扣時,邱家明一腳把門揣開了。邱家明紅着眼像一頭獅子,莫叔叔從牀上下來說;你是誰,給我出去。
邱家明死死的看着我,我低着頭,使勁的咬着嘴脣。莫叔叔看了看我,拿起衣服離開了房間。我感覺似乎幾個世紀正在飛速的經過。邱家明走到我面前說:若若,我們離開這裡。
我的眼淚稀里嘩啦的斷了線。家明,我想你罵我用世上最難聽的話,用最重的拳頭打我。可是,我無法面對你的溫柔,你的好。它們像刺,深深的扎進我的心裡。讓我痛不欲生。
邱家明拉着我來到了廣場。廣場裡來來往往的人。鐘樓上一分一秒過去的時間,天空中飛來飛去的鴿子。我不知道我迎來的會是一場怎樣的風景。
天黑的時候,邱家明說:若若,答應我,別讓我再看到下一次。
我抱着邱家明,使勁的哭了起來。遠處有漸顯的燈火亮起。我的眼淚沾在邱家明的衣服上,像桃花般一吹就散。
桃花依舊,依舊。
廣播說北京站到了。他拎起行李和助理一塊下了火車。外面的天剛亮。他想此刻她正關了電腦,準備睡覺了吧!她曾經說過她們寫字的人是夜的精靈。一到晚上,格外活躍。到了白天便是呼呼大睡。他取笑說:她是一隻見不得光的貓。
公司在四環訂了一家酒店。他卻固執的讓助理又去公主墳訂了一家。因爲她曾經說過她的很多文字就是在那裡的夜景下一點 一丁的宣泄到文擋裡的。
晚上的時候,他給她打電話:安,你在做什麼。
她笑笑說:聽一首歌,《桃花轉》。你呢?
他走到窗前,望着戶外燈火連天的夜景說:思念一隻見不得光的貓。
她沒有說話。手機裡隱隱傳來一首歌曲。他隱約聽見:桃花轉,青春散。她頓了頓許久說:我明天會去天台。
他靠在陽臺上,望着樓下。心裡有些東西此起彼伏。這個城市有他一些腐爛的記憶。雖然已經遠去,卻依然有一股黴味。午夜,他點了根菸,聽一首新歌,思念一個女人。
也許我們終不能再在一起。媽媽說每個人都會做錯事。如果明知錯了還去做。那就不能原諒。林若若讓我傷透了心。我以
爲我的原諒和寬容會讓她改過。
北京的深秋格外冷。在街上,我看見那個男人用大衣深深的把林若若包住。然後上了車,絕塵而去。我的眼角泛出了一些淚,我知道,那是爲愛傷碎的眼淚。
我會記住的,所有幸福的痛苦的時光。
--2003年 邱家明 日記
媽媽拉着我的手哭着說:小若,媽媽對不起你。
我伏在媽媽的身上。我記得小時侯。夏天的午後,我伏在媽媽的身上,陽光純純的照在身上。媽媽梳理着我的頭髮說:小若,以後要找一個好人家。我笑着閉上眼。可是,現在,那些笑容啊!現在對我卻那樣的僵硬遙遠。
邱家明已經五天沒有見我。打電話不接,發短信不回。我知道邱家明這次是真的不會原諒我了。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可是,邱家明,我是真的很愛你啊!
蘇安說:若若,家明他不想見你。
我站在邱家明宿舍底下,望着那個窗口。我知道邱家明就在上面。邱家明下來的時候,天下起了雪。北京入冬來的第一場雪。宿舍的人都趴在窗戶上看雪。飄飄揚揚的雪花,落在地上。像是爲我的愛情喪禮添景配色。
邱家明說:林若若,我可以原諒你一次,卻無法原諒你的再一次。
我定了定說:家明,我愛你。這一輩子我唯一愛過的人就是你。
邱家明嘆了口氣說:若若,再見吧!然後,他轉身離去。剛剛覆在地上的雪一層層累積。我的喉嚨裡有些東西堵着。想喊卻喊不出來,楞楞的看着邱家明的背影,漸漸遠去。
其實,邱家明不知道,那一次,我是和莫叔叔告別。天已入秋,莫叔叔憐惜我,帶我去買了件衣服。
幸福的車輪一過,便是無盡的難處。
天台上有很多人。男女老少,有的在喂鴿子,有的在晨練。北京的天已轉涼。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場雪,埋葬在心底的那一段愛情往事。
助理打來的電話說:客戶已經過來,都在等着呢!他頓頓說馬上過去。走的時候,他看了看天台上的每一個人。一個小時的談判,讓他一直覺得心神不安。談完合作,他拒絕了客戶的邀請。急匆匆的趕到了天台。
天台上已經沒幾個人了。幾個小孩在嬉鬧。他的目光定在了鴿羣裡的一個女人。她穿着淺色的風衣,長髮隨意搭在肩上。他走到她面前,她揚頭,一張清秀,稍顯蒼白的容顏。
安,我們還是遇見了。他笑着說。
鴿哨一響,大羣鴿子飛了起來。像一場美麗的邂逅,在四周泛出絢爛的漣漪。
2003年。邱家明畢業離校,離開了北京。走的時候,他只帶走了一張合影。上面是他和林若若戀愛時照的一張合影。林若若是他愛過的第一個女人。
邱家明離開後的第五天。林若若的母親因病去世。林若若在園林公墓呆坐了一天。然後,離開了學校。
2005年入秋某一天。邱家明接到林若若的電話。林若若在日本結婚。邱家明心底有根弦似乎在一瞬間斷了。他晚上睡覺時,他一甩手把那張合影摔碎。
一些往事瞭解,一些故事開始。桃花轉,流年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