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有些詭異的小路,越來越厚重的濃霧,遮天蔽日陰氣沉沉的樹林……花容泠焰縮了縮脖子,這場景怎麼看都像是在拍恐怖片。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異動,木揚邶風又將她往自己拉近了一步。夜幕漸近,路上光線越來越暗,空氣裡的寒氣也越來越重,似乎只要呼吸一口氣就能在咽喉間結上一層薄霜。而整條路上,彷彿只有這兩人一馬還是活物,其他的全是一片死寂。
“你怕嗎?”木揚邶風突然問,同時將臉貼近她的頸窩,鼻息間便滿是她的馨香。
“嗯,怕呢!”花容泠焰老實的點頭回答。她向來怕黑,更何況是荒郊野外,而且還是在這兇險萬分的迷魂陣中,說一點都不怕那肯定是騙人的。可是,有他在,已經大大的將她的恐懼降到了最低程度,所以花容泠焰又隨即補充道,“現在不怕了!”
什麼叫前一刻還怕,他一問就不怕了?木揚邶風不禁覺得好笑,大手繞過花容泠焰的細腰直接握住她的柔荑,一陣溫熱之感隨即傳來。木揚邶風忍不住訝異,這丫頭的手怎麼比他的手還暖和,甚至還能清晰的感受到有熱量源源不斷的涌向自己?
難不成她還是一個功力深厚的高手?木揚邶風忍不住想着,但隨即又自嘲似的笑了笑。軒轅國的男人幾乎每一個都自幼習武,不論貧富貴賤,無一例外。可是在這裡,人們也崇尚女子的賢良淑德,認爲舞刀弄槍是男人的事,而女兒家只要會女紅針黹在家相夫教子便是。所以到現在爲止他都還沒見過有哪家姑娘會功夫,就更別說像花容泠焰這樣的大戶小姐了。
“你笑什麼?”花容泠焰不滿的扭頭問道,玉指同時很不留情的在木揚邶風腰間揪了一把。笑她的回答嗎?雖然她也覺得那話前後矛盾的有點厲害,可是想笑就笑唄,有必要掩着藏着嗎?又不是見不得人。
花容泠焰徑自想着,本以爲木揚邶風會嗚哇大叫着抗議,豈料他卻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時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怎麼了?花容泠焰疑惑着,目光也隨着木揚邶風眼睛所看的方向而左顧右盼。路邊仍是茂密的草叢,沒有鳥叫沒有蟲鳴,還是一貫的死寂。而由於濃霧籠罩,所以她根本就不能看得清晰。
“怎麼……”花容泠焰的話還沒說完,木揚邶風就又給她捂住了。而這時,他已不再用眼睛看,反而是閉眼凝息側耳去聽。花容泠焰忍不住蹙眉,也學着他的樣子去聽,可是卻什麼奇怪的聲音都沒聽見,反而聽到了自己的五臟六腑在嘰咕抗議。木揚邶風一愣,脣角跟着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嘿嘿!”花容泠焰不好意思的傻笑,最後一個音符還未落下便被木揚邶風給突然按倒,額頭好巧不巧的磕在馬鞍上,隨即脹熱一片。
“幹嘛啊……”花容泠焰忿忿的掙扎着直起腰板,卻在回頭時突然頓住。在木揚邶風的手裡,赫然握着一支長箭,而在那箭尾上,還攪着幾根她的頭髮。而由於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所以他還保持着接箭的姿勢,額頭上已溢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花容泠焰不再做聲,默默的轉過頭去倒吸了一口涼氣。天啦,若不是邶風反應夠快,這箭肯定就直接扎進她的腦袋了。想到這裡,花容泠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好,完好無損。
又是長箭,又是擦頭而過,怎麼這情形她彷彿似曾相識啊?對了,就是快到淶城的那一天,她也是差點被長箭射中,而那天,彷彿就是一切意外的開端。
“邶風……”花容泠焰想到什麼猛然回頭,卻再一次收到了木揚邶風警示的眼神。瞭然的點頭,花容泠焰不再說話。
疾風穿過樹葉間的縫隙,響起了一陣陣的“沙沙”聲,花容泠焰心有餘悸的看着前方,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是敵人還是他們不小心觸碰了機關?若真是人倒還好了,三哥不是說叢林裡有連他都不清楚的恐怖東西嗎?該不是那些東西心血來潮到路上來透氣了吧?
就在此時,胯下馬兒也開始鬧騰起來,像是感知到了有什麼極可怕的東西正在靠近一般,馬兒嘶鳴着,發瘋般的蹺起前蹄。花容泠焰一個重心不穩直往後仰,而木揚邶風則因一開始接箭而鬆開了繮繩,慌亂中一抓卻只抓到一把空氣。也就因爲這樣,兩個人都齊刷刷的往後倒去。
“啊——”花容泠焰驚聲尖叫,絕望的閉上了眼。正想着這次定要和大地媽媽親密接觸一番了,豈料木揚邶風一個利落的翻身,兩個人便順着馬背滾向了路的右側。而且因爲木揚邶風一直緊緊的把她護在懷裡,所以花容泠焰沒有受半點傷,只是被嚇得不輕。
“沒事吧?”木揚邶風把花容泠焰從地上扶起來,也顧不上身上的痛楚,連忙替她檢查起來。而馬兒因爲受到驚嚇,扭頭便往回跑了。不得不說,不管是人還是動物,趨利避害都是共有的天性。看那畜生來時走得慢吞吞的,逃命時卻撒開腳丫子的跑,一轉眼便沒影兒了。
“我沒事!”花容泠焰看着遠去的馬兒一邊想着,一邊驚魂未定的緊抓住木揚邶風的手。誰知,木揚邶風竟觸電般的縮回手,花容泠焰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沾染上了一些不知名的黏稠液體。定睛一看……血?
“怎麼會有血?”花容泠焰第一個動作便是抓過木揚邶風的手。身上有沒有受傷她自己比誰都清楚,既然不是自己,那肯定就是他。果然,花容泠焰在木揚邶風的手上找到了血的來源——他的手背被嚴重擦傷,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疼嗎?”花容泠焰哽咽着問,視線已被淚水模糊。木揚邶風寬慰的笑着搖頭,雖然手背上的傷口正火辣辣的疼着,可他卻沒忘記現在倆人的處境。但是很顯然,這已經被花容泠焰忽略了。
她的眼裡,永遠都只有他,別的東西她都不在乎。
“怎麼會不痛?”花容泠焰既心疼又氣惱,語氣不禁帶着些許賭氣的意味。
也不管現在是什麼處境,花容泠焰強行把木揚邶風拉到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相當幹練的撕下裙襬一角,然後沾着水壺中的水擦拭着木揚邶風手背上的傷口。
“你這是什麼眼
神?不想活啦?”花容泠焰瞥了一眼表情怪異的木揚邶風,忍不住嗔怪道。
“呃……這可是我們要續命的水啊!”木揚邶風擰着眉頭回答,眼看着花容泠焰一遍一遍的倒水,卻因爲手被她死死拽住而無法做出反抗。
“哼!”花容泠焰冷哼一聲,沒好氣的反駁,“若是不先把這傷口擦乾淨,你怕是等不到我們缺水的時候就死了。”
“有那麼嚴重嗎?”木揚邶風輕聲嘀咕,嘴上雖大義凜然的說着,但心裡卻極享受她的緊張和霸道。真不敢想象,面前的女子與數月前消瘦不堪奄奄一息的花容泠焰是同一個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女大十八變?
花容泠焰白他一眼,不再爭論,只是拿起暫時充當藥棉的裙角“輕輕地”拂過木揚邶風的傷口……
“啊——”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打破小路的寂靜,木揚邶風觸電般的掙回自己的手,一臉怨毒的望着正得意笑着的花容泠焰。真是最毒婦人心啊,竟然那麼用力!“你是故意的!”
木揚邶風咬牙切齒的指控,那模樣卻像極了在婆家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因而引得花容泠焰一陣大笑。誰能想到,這個時候她不僅笑得出來,而且萬分老實的點頭承認。一次、兩次、三次……搗蒜似的點頭過後,又是一陣誇張的笑聲。
“唉!”木揚邶風無奈的嘆氣,對她這種不怕死的行徑表示無能爲力。而且……木揚邶風盯着自己的手背,猛然發現那些傷口竟有正在癒合的跡象,而旁邊的一些小劃痕已經凝了痂結了疤。
這是怎麼回事?木揚邶風突然衝過來,一把奪過花容泠焰手中的水壺。難道這裡面不是裝的水而是療傷聖藥?木揚邶風狐疑的將水壺湊近鼻尖聞了聞,繼而又嚐了一口。無色無味,是再平常不過的水啊,可是怎麼會……
“你做什麼?”看着木揚邶風的奇怪行爲,花容泠焰的第一想法便是,這人撞邪了?
“給我!”木揚邶風嚴肅的說着,同時步步逼近花容泠焰。
“給你什麼啊?”花容泠焰條件反射的後退,心跳如擂鼓,似下一刻就要跳出來一樣。“你不要過來。”
花容泠焰驚恐的別過頭,自然而然的拿手去阻止木揚邶風前進,豈料,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手,然後貼向受傷的手背。
“你幹嘛啊?”花容泠焰心有餘悸的問道,木揚邶風卻並不回答。過了一會兒後,木揚邶風移開她的手,在看手背上的傷……竟有一大半都結了疤。
“這是……”花容泠焰囁嚅着,顯然也看到了那傷口的變化。難道……她的手可以治傷?那麼神奇?
“真神奇呢!”木揚邶風忍不住感慨,所受震撼完全不比她小。其實一開始他也只是猜測,因爲只有她的手和水壺裡的水接觸了傷口,若是水是沒有異常,那就只有她的手了。總不能牽強的說是裙襬的作用吧!
“原來……我是個寶貝?”花容泠焰良久才反應過來。
嗯,寶貝呢!木揚邶風笑着,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