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間, 蘇樂依舊照常下班，照常打招呼說再見。
兩個人的爭論畢竟只是關於案子問題，並不影響工作之外的生活接觸。蘇樂不知謝紹是怎麼想到, 至少她是這麼認爲的。
只得到謝楠鄭通的迴應, 蘇樂點頭拿着包離開。
蘇樂知道這次的事她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只是, 那時候看到短信下署名的三個字就莫名的安心。在那個領域, 穆天承比蘇樂謝紹都熟悉，那個情況下，不求救該怎麼辦？
剛下樓出來就碰到站在不遠處的穆天承。
蘇樂點頭打招呼。
“爭吵了？”穆天承開口問, 向蘇樂方向走了幾步。
“嗯。”
“也許有做得不妥的地方，那也是情急之下的選擇, 不應該爭吵。”
蘇樂點頭：“從最開始一個簡單的官司到現在變得這麼複雜。謝紹心裡也不好受, 我知道。”蘇樂低着頭慢慢開口。再擡頭, 穆天承就在眼前。突然想起下午時候的短信：“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不能找你？”穆天承笑着問：“週末有時間嗎？朋友介紹了一家很好吃的店。”
這是邀約嗎？蘇樂眨眨眼：“應該沒什麼事吧。”
“那你想去嗎？”穆天承問。
“哦。”
“週末聯繫你。”對着蘇樂笑着說。九月的天氣很好，傍晚時分的天空染着一層嫣紅, 兩個人站在那裡面對面，笑着。
“我餓了。”一時間找不到話的蘇樂突然冒出來一句：“再不找店吃飯，今晚就要餓肚子了。”
“走吧。”說完首先轉身，後退一步與蘇樂並肩站在那裡。
“哦。”
蘇樂輕釦手指，有些奇怪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她說的意思明明就是她餓了, 要去吃飯了, 沒什麼別的事就先走了。怎麼突然就變成兩個人一起去吃飯了？
偏過頭看去, 穆天承嘴角噙着笑, 走在她身邊。轉回頭看路, 有些奇怪不知道這個人每天的心情怎麼這麼好？
穆天承帶着她去了一家粵菜館。
對於粵菜，蘇樂沒什麼認識, 對於吃什麼也沒什麼挑剔，好吃就可以。
吃過飯，依舊沿路散步消食。這期間蘇樂一直沒開口說話。
穆天承也沒主動，直到下車離開。
知道她心裡也不好受，穆天承不瞭解，沒打算多問，只有靜靜的陪着她。
看着她下車離開，視線久久收不回來。如果不是今天下午時候他給她發短信，真不知道她會怎麼應付？那個時候，她面對林聰那樣的人一定害怕極了。他聽得出來，她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卻硬是強裝鎮靜一字一字的重複完他的話。
那麼小小的一個人，讓他心疼。
一早，蘇樂還沒睡醒手機開始響起來。
揉了揉眼睛拿去手機。
“你好，我是蘇樂。”
“快來醫院，林聰出事了。”
被吵醒的蘇樂腦袋有些迷糊，但聽到林聰兩個字也知道打電話給她的人是誰。急急應了聲好後掛斷電話快速起牀去洗漱。
到醫院時謝紹已經在了。
“怎麼樣了？”蘇樂問，扶着牆緩氣。
“不知道呢，正在搶救。”謝紹說，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尷尬，又晃到手術室門前。
“昨天的事我也有不妥的地方。”蘇樂開口，毫不避諱。
很多事都是這樣，蘇樂認爲她是對的絕不改變，有做錯的地方或者做的不妥的地方也會直接承認，絕不含糊。
她那麼直接，倒是謝紹有點不好意思了，輕咳一聲：“當時情況緊急，你的選擇有你的道理。我也想過了，你做的沒錯，不過，下不爲例。”
蘇樂微微笑點頭：“嗯。”
兩個人都不知道林聰爲什麼突然就自殘了，昨天那個林聰明明那麼恐怖，那麼可怕，又爲什麼才過了一晚就變成這樣？
沒等多久，手術室大門打開。
家屬和警察上前詢問，謝紹也過去，只剩下蘇樂一個人站在不遠處，攥緊雙手，往事一幕幕襲來。
那個時候，她也是站在這個角度，看着她被醫護人員推出來，身上蓋着一個白單子。
突然很想有個人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可是沒有，誰也沒有。整個走廊像是隻剩下她一個人一般，周身發冷。
“蘇樂。”
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音喚回她，蘇樂回神看到一臉擔心的謝紹：“林聰怎麼樣了？”
“你沒事吧？”謝紹問，這幾次來醫院，蘇樂的神情都不怎麼好。
“沒事啊。”
“走吧，林聰沒什麼大事，就是失血過多。”謝紹回答。
“怎麼回事啊？”蘇樂問，她還是真的有些奇怪呢。
“等一下問醫生吧，現在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
等到林聰醒來，情緒穩定後蘇樂和謝紹才離開回律所。
“這林聰也真夠奇葩的了！”
聽完謝紹的敘述謝楠只有這一句評價。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呢！”蘇樂一聳肩，腳一用力劃回自己的位置。
下午的時候，趁着林聰還沒醒，兩個人去醫生那裡問事情經過。
這林聰在醫院這幾天來都按時吃藥的，昨天醫生過去時他已經睡了，就想着等他醒了再給他吃藥。
一直到午夜時候，護士過去查房時候也沒醒。
早上醫生過來查房才發現不對，那時候林聰的一條腿有一半已經血肉模糊，靠近窗邊的那裡都是肉片，人已經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蘇樂揉揉額頭，看了眼不遠處坐着的謝紹。這次他真的接了一個棘手的官司。
以爲這件事到現在這種時候已經太多變故，接下來就等着精神鑑定結果和開庭時的宣判了，結果又出事了。
蘇樂本就是因爲謝紹的原因幫他，結果到現在爲止，還沒有見過原告呢。
下午時候，兩個人去拿鑑定結果，剛從醫院回來就聽說原告孫妍死了，跳樓自殺了，現在網上滿是她的新聞。
這個結果徹底的震驚了他們兩個，久久回不過神來。
“怎麼會是這樣？”蘇樂看着滿屏的新聞，拿着鼠標的手有些顫抖。
謝紹看着電腦屏幕也久久不語，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這一場刑事案件的官司，最終鬧成這個樣子是誰都想不到的。
新聞圖片中，孫妍滿身是血的倒在石板路上，身下是暗紅色的血，蘇樂看着，有噁心想吐的衝動。以前，看劇什麼血腥場景都見過，知道那是假的，看一看也就過去了。而現在，真實的發生在她的身邊，她有些接受不了。
轉過頭，謝紹從裡間出來，一臉的疲憊坐在沙發上。
事到如今，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下班後也沒什麼心情吃飯，直接路口攔了一輛車回家。
林聰父親在政府工作，母親是一個上市公司的大股東。這件事爆出以後，家裡都在極力的往下壓，只是，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再也不可能壓下去了。
“北京時間18點三十，我們現在是在人民醫院，現在林聰的妻子孫妍已經宣佈死亡。據瞭解因爲林聰犯案，孫妍離婚不果，才選擇這一方式結束……”
蘇樂關掉電視機。揉揉額角。從下午開始，孫妍自殺的消息鋪天蓋地而來，網上、電視裡全都是。
蘇樂當然知道這件事影響重大，只是，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做好。
洗完澡收到謝紹的短信。很簡潔：“官司結束。”
蘇樂猶豫一下還是回撥過去：“不是還沒開庭？”
“林正霆壓下去了，醫院出示林聰精神證明，過幾天就會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了。”謝紹簡單說明，言語中說不出的疲憊。
就算沒有出現孫妍自殺這件事，林聰早晚都會送去精神病院的。
“既然案子結束了你就休息一段時間吧，這段時間出去轉轉，律所還有我和鄭通。”蘇樂說，這個官司耗費了謝紹很多精力，到現在這巨大的變化，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接受的。謝紹，也需要放鬆了。
“再說吧。”謝紹含糊不清的回答一句：“很晚了，快睡吧，晚安。”
“晚安。”
掛斷電話還是有些不放心，又給謝楠打過去：“你哥心情不好，讓他在家休息幾天吧。”
“變成這樣誰也不想啊！”言語中有着無奈：“我估計他也不一定去上班了，他現在在喝酒呢。”
“別讓他喝太多。”
“行，我這就勸他去。”謝楠說，作勢要掛斷電話。蘇樂及時阻止：“還是算了吧，讓他喝吧。最近他的壓力也挺大的。”
掛了電話躺在牀上睡不着。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就算謝紹再成熟，也堅持不住吧？先是米咲的事情，現在又是林聰。一件接着一件，他的心裡一定承受不了。
昨晚無私亂想了好多，蘇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一早起來頭開始疼。揉了幾下好多了。
吃過早飯登錄□□看羣里正熱鬧的聊天，馬上就十一了，大家都在討論去哪裡玩。蘇樂窺了一會兒屏被發現了。
被問十一有什麼安排，蘇樂想起李婭的話：“要回家，我媽想我了。我哥今年回來。”
一提到蘇揚，羣裡幾個人更興奮了。
“竹馬哥哥回來了？”
“記得發照片給我。”
“樂樂，你哥有女朋友嗎？”
“竹馬哥哥介意女朋友胸小嗎？”
“需要相親嗎？我不介意相親。”
“……”
這些人……
“你們的問題我會帶回去幫你們問了。”蘇樂回答。
然後又是一大堆問題，變來變去都是問蘇揚有沒有女朋友的問題。
有沒有女朋友蘇樂不知道，但是會被她媽追着相親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