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落水

白三和白七你看我, 我看你,打好了商量之後,白三就輕輕一禮, 對這亂糟糟的架木說:“前輩, 懇請前輩幫忙。”

看完了葉信, 架木老頭哼唧一聲, 收起了信, 兩手一背,白眼一翻,很是不爽的樣子:“說吧, 什麼事情,先說好, 別讓我下山, 我這幾天缺覺, 我要睡覺。”

白七心裡小聲嘟囔:“您該不是熊精吧?就算是熊精,這都五月了, 還睡覺?!”還沒嘮叨完,就聽到清脆的聲音說:“不是,我是山精。就是要睡覺!”說着那人還擺出一副你再惹我,我就咬你的樣子。

白三看看氣焰囂張又可愛的老頭架木,又看了看吐舌頭的白七, 也明白這山精不像以往見過的那樣溫順可愛敦厚老實, 這一位怕是飛禽走獸類的精怪和山精的後代吧。可真重口, 以及, 可真傳奇。

白三放下心中疑惑, 繼續討好又不失敬重地對着架木說:“前輩,是這樣的……”一番話, 將白姬的事情講了個清楚,當然是略過了無極丹已經被大姐吃掉的事情。

架木聽後,連連擺手:“這都什麼事,糊塗!做人那麼好做?人間那麼好玩?我寧願一輩子睡在這塊地衣上不動,也不要去什麼人間……你們是不是看過一個什麼蒲翁寫的故事本子,唉,我給你說,那老頭真的是害人匪淺,我就去了人間一趟,就被他左右套話,硬生生編了那麼多情情愛愛的故事,簡直過分!”

“額,那您是說,果然是有精怪和人交集的事情?”白七問。

“對,是,是……”架木想想,趕緊打住話頭,“不是,你這怎麼聽我說話的?怎麼就聽到那一句啊……”

見老頭還要嘮叨,白七趕緊打住:“我錯了,我錯了,熊精前輩,請您幫忙,我們大姐還在等着救命呢。”

老頭氣哼哼地別過頭:“叫我熊精,我不幫……”

白七得意一笑:“前輩聽話也不太好,只聽我叫你熊精前輩,不聽我求你救命……”

架木老頭漲紅了臉,氣呼呼地從自己的破衣爛衫裡抽出一個小荷包,輕輕打開,然後抽出了2張符紙,遞給白三,又伸手在小小的荷包裡摸索來摸索去,臉上的表情也隨着變來變去,嘴來還嘟噥着:“爲了我的無極丹,拼了……”嚇得對面的白家姐妹一句話都不敢接。

最後,架木老頭終於從荷包裡掏出了一顆紫色的石頭墜子,被架木掏出來後,就開始閃着紫紅色的光芒。

“這可是至陰至柔之物,曾經九天上的花仙佩戴過的墜子,非常有靈性,可以隱匿身形,也可以抵擋住如今皇帝周身的龍氣一擊。”架木很是得意地看着那顆紫色石頭,開始誇讚。

白七也盯着那顆石頭看個不停,架木卻是在白七眼前,大大方方非常偏袒地,又將這一法寶交給了白三手中。白三莞爾,白七則是抱起胳膊,很是不滿。

“祈福咒有兩張,放在身上,可以保護你們的,紫晶花仙墜是給你們那位糊塗大姐的。去吧,見機行事。”

白三拉着白七謝過架木,就看架木老頭很是嘮叨地叮囑:“別忘了讓小榕還我的無極丹,一定讓他親自來還我,不然我肯定是要去青羊小山那裡找他算賬的。”

白三略略一點頭,鄭重承諾:“我一定會讓榕公親自過來的。”過來請罪吧應該是。

姐妹倆匆匆離開了架木山,往都城裡趕去。

等到了皇宮高牆外,避開耳目,貼好祈福咒,兩朵姐妹花就急匆匆地展開了搜查。白姬的嗅覺就是空前的好,曾經在懸命崖下就靠自己的鼻子聞到了來者是阿寶而非歹人,後來,又在萬香樓裡聞到了那些下作人類放在食水中的低賤劣質藥品,再後來,白姬還在葉府裡聞到了陌生人的味道,比如那賞賜而來,沒有離開的女子的味道,以及夜半而來的陳柏的味道。

白三和白七姐妹的嗅覺也很是靈敏,她們從進去了皇宮,就循着空氣裡的味道和稍微有些靈識的草木的指引,一路走到了一心湖。

這湖水碧波微微,精緻很好,湖心還有上了年份的白蓮花亭亭獨立,猛然看到了闖入了皇宮的精怪類很是驚詫起來:“欸?怎麼這兩天總是有山野裡的精怪進來啊?”

白七很是不滿起來:“山野如何?山野來的,我也修成人形了,你在這深宮秀水裡,怎麼沒修出人形哇?”

白蓮花扶起半面白紗衣袖遮住笑容,只露出一雙笑盈盈的眼睛:“哎呦,這位妹妹可真是慧眼,脾氣也是難得的直爽哇。我在這深宮裡,修不出人形,正無聊呢,要不要你陪我多吵會架?”

白七扭過一張俏麗的臉龐來:“想得美!”

一心湖裡衆多精怪都呵呵呵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白七頗有被嘲諷的感覺,搖着白三的衣袖:“三姐,你看,你給我做主。”

白三嫋嫋一拜:“讓各位見怪了,我們的確自山野而來,此番是爲了找我們的大姐。各位長久在這湖中修身,是否有見到我們要找的那一位?”

白蓮花聽到這裡,豎起白嫩的手指,放在紅脣邊,輕輕一噓:“噓,別說話,你要找的那一位,就在,附近。”

說着眼神瞟向了一心湖上的棧橋蜿蜒的方向,那裡似乎是景春殿來的方向。白三和白七一時也不言語,等着接下來的情況。

那邊傳來了一陣歡快卻不失風度的男子聲音來:“蘇公公,不必如此周到……”

隨着這一聲,大家看到了先走進來的蘇公公,正如同往常滿面春風,而緊跟着蘇公公進來的,是一位身穿對襟闊袖正紅長衫,腰束深藍繡百福紋的青年,只見他步履悠然,風度翩翩,生生讓白蓮的臉紅了七分,湖水裡的銀鯉也添了三分腮紅。

這不就是臨川城裡的李久嗎?當日攔在白姬的花轎前很想折騰一番的李久,後來後自己爹關起來,還不安心讀書,偷偷跑出來見了見別人家的娘子,一語“白仙娘”將白姬的美豔名聲推而廣之。

不過當下,白三和白七並不認識這位和自己大姐淵源很有的故人。只是看着湖水裡的大小女精怪們對這李久一雙桃花眼竟然各個眼冒紅心,白家姐妹雙雙黑線,竊聲偷問:“不是說在附近,怎麼來的是這人。”

白蓮很是清澈一笑,一點都不像之前的花癡少女,變臉之快,讓白七很是憂傷,久居人間的精怪怎麼都這樣啊,這位還是白蓮呢,一點都不像哪位風騷客寫的《愛蓮說》,什麼“亭亭淨植,不蔓不枝”,什麼“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和這位白蓮姐姐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正想着,白七就被白蓮一把拖下了水,符紙,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