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鴻!士鴻!”
“段太太,你回來咯。”
“逸柔······你是·······”
此時幾點汗珠透出鄧士鴻的額角,聲音也有些發抖,他回過一口氣,頹然靠在最近的芙蓉樹旁。段太太的臉色已經轉成了灰白。
鄧士鴻知道唐宛還在一旁,忽然像和身子裡的什麼做鬥爭,把身子一挺,走到段太太面前,帶着沙啞的聲音慢慢地說道:“初次見面,段太太!”
唐宛似乎嗅到了什麼,她儘可能讓身子遠離他們兩人,圓着臉和一旁的保姆漫不經心說着,耳朵卻豎得很尖。
暫時兩邊都沒說話。一個頗僵的沉默。
段太太猛一怔,她面前站着的少年就是她自己的現實和夢境,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時她義務性把笑容堆積在臉面上,招呼道:“鄧先生!怎麼不進去坐坐。——是來找景洪罷。”
“是的。”
鄧士鴻用柔和恭敬的聲音回答,站在段太太相離兩尺左右,眼光炯炯地射定段太太幾分迷茫的臉上,他不敢相信這個三十歲嫁給快要死老頭的女人會是孫逸柔。
段太太本能地微笑着,又本能地退了一步。
鄧士鴻從西裝裡掏出一手掌般大小信封,信封上落款處是寫的是鄧士鴻轉(孫逸柔)。
鄧士鴻擡起頭,雙手捧着,就獻到段太太面前。
這是一泛黃的信封!暴風雪般學生時期的往事,突然如閃電般打來,穿過這封書信,打在段太太的心中,使她全身發抖。
她一手搶過這信封,惶恐看着鄧士鴻,竟說不出一句話。
鄧士鴻努力把笑容堆積起來,向唐宛招了招手,說道:“唐老師,我們進去坐着等下段院長。還麻煩段太太招待了。”
唐宛自然看出兩人是什麼情況,她笑是發自內心的笑,因爲她抓到鄧士鴻和段太太的把柄,道:“欸!段太太你手上的信是要寄出去嗎?”
段太太終究是老手,她很快把剛纔那份感情藏起來,搖搖手,聲音多少是有點發抖道:“友人寄來的一封信,欸,快進去坐坐,別光站着。”
“段院長,段院長!怎麼了?醒醒罷,醒醒罷!”
屋子裡傭人都圍在段院長作法的房間,李端強捧住段院長的頭,顫抖着聲音叫,田野伸長脖子,挨在李端強肩下,滿臉驚惶。
可段院長嘴裡還唸叨着:“阿彌陀佛,阿門,祖宗。”
段太太走進來厲聲呵斥那些僕人道:“還不快去拿冰袋來!”
段士鴻從人羣中進來,見段院長吐了一地泄物,瞳孔不等大,兩眼凝視出血側,呼了一口氣,說道:“腦溢血。先讓段院長安靜臥牀,防止再次出血,保持呼吸通暢。”
又從人羣擠出一人,是段家的四小姐,四小姐段卿那淡藍色的薄紗緊裹住她的壯健的身體,一對豐滿明顯地突出,袖口臂彎以上,露出雪白的半隻臂膀,約莫二十八歲有餘。
她擠到段士鴻的一旁,臉色蒼白,問道:“士鴻,爹爹怎麼了?”
鄧士鴻見是段卿,從臉前閃過惑,但還是斥道:“段院長需要呼吸通暢,別一同擠進來。段太太去叫醫生過來,腦溢血不是我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