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呇山如海 入人界

第二天我和楚湮依然去跟白卿修習靈術,而我也沒有告訴楚湮我做了那樣一個夢,怕他爲我擔心,怕他不帶我走。

噬心蠱果然不是一般的蠱,不到一天,我的頭髮和眼睛就變成了和楚湮一樣的深藍色,夜裡我準備睡下的時候,一照鏡子,發現我的頭髮和眼睛都已經變成了純純的黑色,我着急大叫,“楚湮,你快來……”,楚湮聞聲快速的來到我房裡,看到我的頭髮和眼睛愣住了,隨後走到我身邊,表情痛苦的抱住我,“裳兒,對不起……因爲我,你要受這樣的苦”。

“這是我自願的,是我自私,想跟你一起走……”,我輕聲說。

“裳兒的容貌已經改變,我們不能再在呇山待下去了,必須馬上起程……”,楚湮放開我,“裳兒,換上你平日素淨的衣服,萬不可帶着水族的衣服出去……收拾一下,等我……”,“嗯!”,我點點頭,看着楚湮回了隔壁。

看了看住了這麼久的屋子,還真沒有什麼好帶的,我走到琴案前,輕輕的撫了一下白卿給我的水琴,笑着說,“就不帶走你了……你本就不屬於我……”,水琴好像有靈性,發出了微弱的一閃一閃的白光,“就當你是跟我告別了……”,我知道,也許它是捨不得我,但我不想帶走水族的任何東西,萬一我真的回不來……

我換上白衣,綰起長髮,戴上髮簪,慢慢走出來,輕輕的帶上了房門。楚湮拿着玉簫已經站在門外,“裳兒,爲何不帶上水琴……”,我望着楚湮莞爾一笑,“留下它吧……”,楚湮點點頭,不再多問,於是我們就趁着夜色走出了洛閣。

我和楚湮走出洛閣有些輕而易舉,可是,未到第一層結界,我們便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洛冘。

洛冘坐在半山腰的亭子裡,悠閒的斟上了一杯茶,“這就要走了嗎……”。

楚湮把我遮在身後,冷聲道,“洛冘,你阻止不了我……”。

洛冘站起身,輕輕一躍,從亭子裡瞬間到了我們面前,“呵呵……我說要阻止你了嗎?”,我和楚湮面面相覷都露出詫異之色,我看到洛冘身後好像揹着一把琴,他慢慢解下,將琴遞到了我的面前,我輕輕掀開裹着琴的布,驚訝的望着洛冘,“哥哥,這不是白卿送我的水琴嗎?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們要走,知道我沒有帶着它……”。

洛冘溫柔的撫了一下我的頭髮,“妹妹不必問這麼多,可是這把琴一定要帶上,這是你母親曾經用過的琴啊……”,我看着洛冘的眼裡閃着光,我雙手接過琴抱在懷裡,“哥哥……保重……”。

楚湮接過琴背在身上,沒有說任何話,拉着我繼續向結界處走去,我聽到洛冘憂傷的聲音,“妹妹,楚湮,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慢慢的洛冘在我的視線裡化成一個白點,我忽然停住腳步,衝着他喊道,“哥哥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帶着楚溟一起回來的……!”,呇山的山谷裡迴盪着我的聲音,我不知道洛冘有沒有聽到,只感到楚湮拉着我的手忽然一緊。

很快我們來到了第一層結界——密林。我閉上眼睛調整呼吸,一揮袖子,幻像就不見了,我趕忙又設下了一層比原來還要精密的結界,因爲不管如何,我都不能讓這裡的族人受到傷害……

就這樣,我跟楚湮一路走,我一路化去結界然後再重新設立,走過了黑夜,夕陽,白天,虛幻的讓我也分不清我們到底走了多久,我覺得自己快要體力透支了,終於在破解了懸崖之後,我癱坐在了沙灘上。

楚湮擔心的扶了一下我,“裳兒,你沒事吧……”。

我虛弱的衝他擺擺手,“沒事,楚湮,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才能走到人界……”。

楚湮環顧了一下四周,我們的身後是一片汪洋大海,前方則盡是沙灘石頭,我已經有些迷糊,“楚湮,你說這還是幻象嗎?”。

楚湮坐在我身邊,“不管是不是幻象,我們先休息一下吧……,你太累了,裳兒……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吧……”,我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便靠在楚湮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最喜歡這樣的夜晚,像喜歡你一樣……深邃如星空,璀璨如夏夜,可是……”。

疲倦的我,忽然從楚湮肩膀上醒來,我又做了什麼夢,還是一點記憶都沒有,只記得一句話,我自己說的一句話,是對誰說的呢,我還有喜歡的人嗎?是不是夢到了子璇……

心裡百般疑惑,用手揉了揉眼睛,已經是深夜了。楚湮睡得很輕,感覺到我已經醒了,也睜開了眼睛,我還是沒有告訴楚湮,我做了這樣的夢。

此時已經是深夜的海邊,分不清哪裡是海哪裡是天,楚湮深藍色的袍子又呈現出要與黑夜融爲一體的感覺,讓我想起,那天夜裡看到他和洛冘在亭子裡說話的場景。可是悲傷的感覺已經不再有了,因爲我和楚湮在一起,我想以後也不會再分開。

我擡頭看了看天空,深藍色的天空佈滿了繁星,我從未見過這麼亮這麼美麗的星星,忘記了從呇山走出來的疲憊,我拉着楚湮,指着天空中一片又一片的星羣告訴他,“楚湮,你看,這是射手座,那邊是巨蟹座,哈哈,還有獅子座呢……”,楚湮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爲何裳兒會爲這些星宿起這麼奇怪的名字?”,我回頭看着他,“你記得就好了……”,楚湮看着我溫柔的笑了,我真的好喜歡這樣的夜晚,夢裡我也是對楚湮說的嗎……

我忽然回過神來,盯着楚湮,“楚湮,你說,這裡是人界了嗎……”。

楚湮環顧了四周說道,“我也不能確定,裳兒,你再施展一下破除之術看看……”。

“嗯!”,我點點頭,開始運氣,四周沒有任何反應,海風仍然輕輕的吹着,天空還是佈滿了明亮的繁星,我轉過身開心的對楚湮說,“我們出來了……楚湮……我們終於出來了……”

楚湮溫柔的看着我,沒有說話,轉過身看着後面的大海說道,“我竟然不知道呇山是在這望不盡的海里……”,“是啊,我也無法想象……也許只有這樣,纔不會被魑族所侵犯吧……”,我忽然很傷感的說。

“裳兒,你答應過我的,到了人界,就要解了你的噬心蠱……”,楚湮忽然嚴肅的看着我。

我轉過身去,支支吾吾的說,“我不想用你的血,再說了,這噬心蠱在我體內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發作,等快要發作的時候,我再解了它,行吧……”。

“裳兒……!”,楚湮好像要生氣了,聲音忽然大了起來,我撒嬌的晃了晃他的胳膊,“好了,我們快走吧,我迫不及待想去這人界看看呢……”。

楚湮拿我沒有辦法,只能心痛的看着我,“裳兒,你要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告訴我,發作時間一到,一定要解了它,不然我真的會在自己體內也種一個……”。

我看着楚湮認真嚴肅的表情,忽然很難過,楚湮,我真的不想變成你的負擔,只是你是我在這個世界最親的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楚湮,我們往東走吧……”,在我的腦海裡,東方永遠都是家的方向。

楚湮同意了我的提議,因爲,他也毫無頭緒,我們只能深入人界,慢慢尋找魑族的蹤跡,救回楚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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