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警告

“咳……咳咳……”

液體流進氣管,黎夕妤劇烈地咳着。

湯藥隨着她的咳嗽流落在外,碗中的液體“咕嚕咕嚕”地冒着泡。

爲了早些擺脫這痛苦,她雙眉一擰,主動喝了起來。

她邊喝邊咳,很快,整張臉都被黑濃的湯藥所濺。

待滿滿的湯藥下肚,司空堇宥終是放開了她。

“咳咳……”她一邊咳,一邊以衣袖擦拭着臉上的污漬。

“你給我看清楚了,這裡是司空府!”司空堇宥的聲音在這一刻響起,凌厲且冰寒,“父親心善,他待誰都好,可這不代表你就成了這裡的主子!”

突然,她的下巴再度被人捏住,司空堇宥的面容在眼前加倍放大,“你聽着,興許將來有一日,你會發現這司空府……纔是人間煉獄!”

這突如其來又莫名的一番話,令黎夕妤大爲不悅。

可他的警告,倒是令她認清了現實。

沒錯,如今她不再是黎府的大小姐,不再是京城第一富商長子的未婚妻,更不會是……司空府的主子!

此番能活下來,已是她三生有幸,她不會再去奢望任何。

而她之所以活下來,唯一要做的事情,唯一的信念,只是報仇!

顧簡沫,黎未昕,鞭打他的男人,以及……季杉!

她這全身上下的傷痕,心口一個大坑,脊背一處壞死的皮肉,全是因爲她們,全是她們害的!

她發誓,這一切,她定要一一討回來!並且,要以百倍、千倍的代價討回來!

“敢問司空少爺,爲何要救我?”片刻後,她眼底的光芒漸漸暗去,待心緒平定後,她方纔擡眸,與眼前的男子相對,開口問道。

黎夕妤想不明白,自二人於黎府初見時,他便始終是一副冰冷無情的姿態。他從不會與旁人多說半句話,從不會將目光移向他所不在意的人或事上,從不會……掩去滿目的冰寒。

這樣的司空堇宥,實在不像是一個會主動救人的人。

可實際上,那日荒山野外,風雨交加,他確是救了她。

她望着他,那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修長卻冰涼,力道本是不輕不重,可在聽見她的問話後,那力道竟猛地加重了幾分。她吃痛,不由打了個哆嗦。

更甚者,他看向她的目光愈發凌厲,其內充滿了警告,彷彿她再多問一句,他就會立即捏碎她的下巴!

然即便如此,黎夕妤卻沒有放棄,依舊直直的看着司空堇宥,固執地等他的答案。

“你摔斷了玉簪,即便是死,也該死在我的手中!”良久,他的聲音自耳畔響起,冰冷無情。

他說着,憤然鬆了手,直起身子轉而背對着她。

玉簪?

她先是一怔,而後腦中閃過那枚精緻的蘭花簪,以及它斷裂時發生的事……

當時黎未昕突然向她撲來,她不明所以,只覺萬般厭惡黎未昕的觸碰,便與之推搡……

那時的她本就沒有太多力氣,又如何能夠將裝病的黎未昕推倒?

可最終卻……

她垂眸思索着,想起黎未昕與季杉的苟合,想起那句“既然你將玉簪收回,那我們的婚約,可就不作數了”!

一時間,她明白了一切!

“不是我!那玉簪不是我摔斷的!”陡然間,黎夕妤擡眸,望着那道高大筆挺的身影,出聲替自己辯解。

她正說着,司空堇宥赫然回眸,冷冷地瞪着她。

那冰冷的目光令她渾身一顫,一時間竟無法將眼前人與自己的救命恩人聯繫在一起。

可她張了張口,又道,“真的不是……”

然,司空堇宥卻全無興致聽她的辯解,他赫然拂袖,轉身便走。

黎夕妤望着他決然離去的背影,愕然。

他……就這麼走了?

她有些無奈,又有些無力。

不過,走了也好,她此刻只覺頭昏腦漲,是該躺下好好睡一覺了。

可她正準備躺下,房門卻再度被人推開。

“伯父?”她有些驚訝,“您不是上朝去了?”

“我仍是不放心你的傷勢,便折回來看看。”司空文仕的臉上始終掛着慈祥的笑意,他走近,最終在她牀邊坐下。

黎夕妤望着他的眼眸,其內摻雜着擔憂與關愛,似乎還有什麼別的。

“你昏迷了足足七日,起初就連大夫也束手無策,許是你的求生慾望太過強烈,竟慢慢挺了過來!可這一身的傷……”司空文仕說着,搖頭輕嘆,“我知道姑娘家的心思,身上留着這麼多疤痕,你一定很難過吧。”

是有些難過。

黎夕妤垂眸,可那又如何?

她只想活下來,活着替自己報仇雪恨!

遂,她轉而望着司空文仕的眸中閃過一抹幽光,“伯父,看到這一身疤痕,我雖是難過,可我仍是活了下來,這便是上天待我最大的恩賜。”

見她如此看得開,司空文仕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甚是欣慰,“如此纔是最好,人生在世,沒有什麼是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唯有活着,你纔有機會去做一切想做之事!”

黎夕妤重重點頭,卻見司空文仕眸光一轉,似是還有別的話要說。

便問,“伯父,您可是還有話要說?”

“丫頭,”他的聲音透着幾分沉重,面上也閃過一抹歉意,“堇宥的話,你莫要放在心上。他那性子,待誰都是那般。伯父代他向你賠個不是。”

黎夕妤一怔,“伯父您……都聽見了?”

“我太瞭解我那兒子,他的脾性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司空文仕淡淡點頭,語氣中透着幾分無奈,“我擔心他會對你做些什麼,便守在門外,並未走遠。”

聽聞此言,黎夕妤連忙搖頭,“伯父嚴重了,我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唉……”卻沒想司空文仕一聲嘆息,眼底閃過幾分悲涼,“那枚玉簪……是堇宥母親的遺物。在他尚且年幼時,我與他母親便替他定下了那門親事。當時家中無甚貴重之物,便將那玉簪送給了令妹。可若不是三年前那場悲劇……”

司空文仕說着,神色越發悲涼,“自他母親離世後,堇宥的性子全然大變,就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黎夕妤卻聽得不解。

三年前,司空堇宥的母親……離世了?

因爲母親離世,他的性子便全然大變?

若只是如此,他的心智不該如此脆弱!莫非在那其間,還發生了什麼別的事情?以致於司空文仕會以“悲劇”二字來形容他母親的離世?

即便心生好奇,可她不會開口詢問。

那畢竟是旁人的家事,她無權過多幹涉。

見司空文仕的眸中盡是悲哀,黎夕妤沉默了片刻,而後沉聲安慰着,“他既然將我救了回來,想必仍是心懷善念。至於伯母……逝者已矣,我想總有一日,他會走出來的。伯父,您也不要太傷心了。”

“丫頭,你好生休養,伯父先走了。”司空文仕不住地嘆氣,落寞離開。

望着他略有顫抖的身軀,黎夕妤竟心生悲涼。

直至側身躺下,她腦中揮之不去的,仍是司空文仕因緊張自己的孩子而露出的悲涼目光。

可憐天下父母心……

倘若她的父親也能如此關心她、愛護她,那她是否就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她還記得,父親剜下她的心頭血肉時,面上盡是喜悅。他任由手下的人狠狠鞭打她,那一臉的默然,彷彿在看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同樣是喪母,可她知道,與司空堇宥相比,她無疑是最悲慘的。

兩個時辰後。

黎夕妤自一陣推門聲中轉醒,她迷糊中睜眼,見一個姑娘走了進來。

那姑娘身着淺藍色衣裙,眉宇間盡是英氣,手中端着個瓷碗,大步流星地走了來。

還未待那姑娘走近,黎夕妤便已聞出了清淡的藥香。

“我叫聞人玥,堇宥少爺命我來照顧姑娘。”姑娘開口,聲音中帶着幾分冷淡,看不出情緒。

自姑娘手中接過瓷碗,望着那烏黑的液體,黎夕妤竟在這時想起了司空堇宥。

想起那日風雨中,在她最爲絕望不甘之時,是他將她自鬼門關帶了回來……

她思索着,而後深吸了一口氣,仰頭便飲。

當液體流入口中,那苦澀的味道令她頻頻蹙眉。可她不是傻子,這藥對她的傷勢大有幫助,她必須要儘快好起來。

待一碗湯藥飲盡,黎夕妤向聞人玥道謝,“聞人姑娘,多謝。”

聞人玥只是淡淡點了點頭,便轉身向外走去,並未多做停留。

“聞人姑娘,等等!”黎夕妤連忙開口,將她喚住,“司空……呃我是說堇宥少爺,他現在何處?”

聽見她問司空堇宥,聞人玥似是有些詫異,便反問,“你問少爺做什麼?”

做什麼?

當然是去見他!

黎夕妤是個愛憎分明的人,雖然曾遭受太多人的傷害,可司空堇宥救了她,這事半點也不假。

即便他的性子有些冷酷暴戾,她也仍舊感激他。

感激他給了自己這樣一個機會,一個活下去……替自己報仇的機會!

“我想去見他。”黎夕妤清脆地開口,“煩請聞人姑娘,帶我去見他。”

第一百零二章:琴曲第一百八十五章:佛緣第七十六章:埋藏第一百一十四章:流沙第七十七章:誣陷第一百六十九章:生死第二百零四章:暗涌第十八章:相助第一百二十四章:奏樂第一百九十一章:嗅覺第一百七十八章:大火第一百二十章:賽事第六十六章:荒宅第一百七十一章:文彥第二百零二章:威脅第一百九十九章:墨影第一百三十一章:肖含第五十七章:箭法第一百三十七章:猜想第一百一十八章:衰敗第一百四十一章:醉酒第七章:臨危第一百零四章:算賬第二百一十一章:長生第一百一十二章:徐豐第七十一章:拜佛第一百四十九章:烏頭第五十六章:美男第四章:暴徒第二百一十二章:闖宮第十八章:相助第三十章:牽馬第十一章:家法第一百四十七章:夢魘第三十九章:退婚第一百零八章:情濃第六十七章:照料第一百七十二章:夢境第一百一十五章:夔州第一百七十一章:文彥第六十五章:水刑第四十一章:驚變第一百零四章:算賬第四十五章:等候第一百七十八章:大火第八十四章:客舍第223章 番外:憶妤記(4)第一百五十五章:背叛第九十五章:大典第一百五十三章:折磨第七章:臨危第一百七十九章:往生第九十九章:相擁第八章:見他第七十六章:埋藏第一百二十七章:自卑第九十九章:相擁第二百一十章:夜談第十四章:警告第一百零七章:醋意第八十一章:道別第一百二十五章:爭吵第八十一章:道別第一百二十三章:細作第八十四章:客舍第二十一章:皇子第十八章:相助第七十章:花海第五十三章:混亂第一百九十六章:恢復第三十四章:賽場第八十三章:戲樓第六十七章:照料第一百三十九章:天意第二百一十八章:醒來第九十四章:孤墳第一百七十一章:文彥第一百九十八章:下葬第二十八章:較量第六十七章:照料第三十四章:賽場第一百六十九章:生死第十二章:絕路第二十章:尋人第三十七章:暗藏第一百七十三章:癲狂第一百九十四章:勁敵第一百九十四章:勁敵第二百零九章:花仙第一百四十六章:虐打第八十章:地利第三章:轉變第一百六十七章:戰場正文到此全部結束,明天開始會有番外。第十章:誣陷第一百九十章:再遇第一百八十六章:歸來第十六章:夜談第六十章:補簪第八章: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