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被什麼蠱惑,她的內心裡充滿了強行壓下的愛和憐惜。
總之,楚沐澤的氣場就是激起了她的感情,讓她忍不住想要抱一抱他。
他好像不是人間的人,如果不用一些人間的溫暖把他們留住,他們就會飛走的。
至少,沈青瓷在一瞬間察覺到一種痛,他似乎在做什麼決定,然後不會回頭地去奔赴。
忍不住就是想要抱住他。
不計後果,不要理智。就想要擁抱他,安慰他。
不問身份,不問原因,也不需要楚沐澤的迴應,只是遵從本心。
愛一個人不可恥,能夠愛一個人更是本事。既然上官綰做不到,那麼沈青瓷來。
楚沐澤知道沈青瓷在安慰他,然而已經分不出精力去迴應,感情都壓抑着,他突然間很想哭一場,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了,他很吝嗇眼淚。
他爲上官綰哭過。
也爲帝一哭過。
都是痛得無以復加的哭泣。
有時候覺得他的人生也是絕望,人家說喜極而泣。他此生大概永遠都無法有這種經歷了。他是一個災難入骨的人。
很難受,很想哭。
就在他以爲自己的理智即將決堤的時候,沈青瓷伸手擁抱住他。
溫柔的拍着他的頭,也不跟他說什麼。
就是安靜地待在他的身邊。
一直以來,這是沈青瓷對他的絕殺。她體貼而溫柔,無論楚沐澤傷她再甚,只要楚沐澤難受,她都會在,理解他的痛,安慰他。
就像他以爲她要回到江風瑾身邊,憤怒之餘卻發現她是爲了保護他。
就像他害得她沒有辦法離婚,她還在深更半夜安慰他,給他唱歌。
就像他以爲帝一是他放走的,她承受她的憤怒,安慰他的傷口。
就像他以爲彼此情長,可以彼此深愛,她愛了分了,一絲怨言都沒有。
就像現在……
如果沈青瓷沒有觸動他,楚沐澤知道自己不可能移情。
然而,也許緣分不夠,也許自己眼瞎。
然而,這一刻。
他明明知道,這個人是自己兄弟的女人,他忍不住受了她的蠱惑,伸手擁抱着沈青瓷。
也不知道在惋惜什麼,也不知道在痛什麼了。
反正,更痛就是了。
緊緊地相擁。似乎這樣,就可以汲取勇氣,接下來的路,一個人走。
他抱着她。
她抱着他。
燈光靜謐。
另一邊。
上官綰氣的將茶几上的茶水都掃落在地上,卻被滾燙的開水燙到。
威廉捉住她的手,給她上藥:“老佛爺,你最近脾氣真的好暴躁啊。慾求不滿?”
上官綰怒瞪了威廉一眼,裡面的暴戾十足,警告之意已經非常明顯。
威廉不好造次,他緩下來安慰她:“到底怎麼了?”
上官綰覺得很好!
楚沐澤倒真的沒有半死不活!
他想藏起來,引得她掉以輕心,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她逼出來了吧。
“刑偵隊真是廢物,讓他們抓個人居然被楚沐澤擋了回來。楚沐澤見了到了柳安安出事,見到了沈青瓷包養的曲衣蕘和江方舟,怎麼可能一點懷疑都沒有?他爲什麼還要幫着沈青瓷?”上官綰用手拍着桌子,震得上面的瓷杯作響。
威廉默默不語,這……感情太亂,他不好評價啊。現在這種情況,開口就是當炮灰,他拒絕。
上官綰蹙眉,眸中顯有憂慮:“只怕我瞞着楚沐澤的事情,他要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反正你還可以打着爲他好的旗號。他愛你那麼久那麼深,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威廉無所謂地聳肩,中國人的感情套路和深度實在太6,他不懂。
上官綰的眉頭輕微地疏解,這麼多年,仗着楚沐澤的喜歡,躲過了一劫又一劫。
所以,這一次也可以。
楚沐澤永遠都信她,從來不會懷疑。
沈青瓷這一邊,沈家的口供無法拉她入獄,她又怎麼會沒有後招呢。
反正,那些擋箭牌永遠都不知道幕後的老闆是誰。
當老闆想坑他們的時候,又如何逃得掉呢?
“安排下去。繼續我們的計劃。”
至於楚沐澤。
她要讓他分不出心神來關注沈青瓷。
酒吧昏黃的燈光下。氛圍靜默而悠長。
誰都不忍心開口。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總覺得兩顆心就是突然靠在了一起。
一切都平靜了下來,所有叫囂的傷口都治癒。那些被強行抽取出的執念,瞬間被另一個人填滿,重構他的縫隙。
如果你在,那就很好。
如果你不在,我也會慢慢治癒。
但是,我很高興,你在。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在靜謐的空間裡有些突兀。
楚沐澤內心一擰,時間到了:“我需要回去了。安安的藥效快過了。”
沈青瓷恍惚地點頭,安安鎮定劑的效果過去了嗎?她會變得怎麼樣?
“要不……再打一針?”
楚沐澤:“……”
楚沐澤穿上外套,準備離開,卻突然停住了腳步:“青瓷,代我向曲小姐道歉。我會想辦法翻案的。”
沈青瓷看着楚沐澤的背影,沉默而堅硬,他到底要走到哪裡?有沒有能夠陪着他?
能不能……不要讓他那麼寂寞?
沈青瓷猛的握住楚沐澤尚未穿好的衣袖:“我可以去看安安嗎?”
楚沐澤沉吟了許久:“還不行。”安安一定把沈青瓷當成了罪人的朋友,見到只會更加的刺激她。
“安安那一邊,我儘量安撫和解釋。如果她可以見你了,我會叫人通知你。”楚沐澤看着沈青瓷失落的樣子,解釋着。其實,他知道安安一定很崩潰,並不想沈青瓷看到,增加她的愧疚感。
沈青瓷低下頭,她很擔心安安,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青瓷,不是你的錯。”楚沐澤的手按在沈青瓷的肩膀上,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安撫:“不要想那麼多,交給我就對了。你要相信安安,她會克服過來。你也要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出事。”
沈青瓷除了點頭,別無他法,爲什麼都交給你。沐澤,如果全部都交給你,你要多累呢?
目送着楚沐澤離開,沈青瓷跌坐在沙發上,白皙的十指握住墨黑的發,最近的一切又快又急,有一種失控的感覺,這……僅僅只是巧合嗎?
如果不是,突破口在哪裡?
楚沐澤趕回去的時候,楚時年正坐在地上看着柳安安發呆,叫楚沐澤進來都沒有發現。
“你在幹嘛?”楚沐澤的氣場壓抑而低沉。
楚時年瞬間就察覺到不對勁,這感覺不大對頭啊,好像視死如歸、英勇赴死、生無可戀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一下用詞:“發呆……不,我分明是在思考。”
“事情那麼多,去忙吧。”楚沐澤蹲下來,伸手抹掉柳安安眼角的淚痕。
“哥,她怎麼了?”楚時年知道必然有大事,所有的醫生已經準備好,隨時撲過來。
楚沐澤按了按太陽穴,指尖已經可以感受到柳安安微微的顫抖:“我會告訴你,你先回去主別墅等我。”
楚時年有點不想,但是看到楚沐澤略帶警告的眼神,聳聳肩就走了,哥跟柳安安有秘密瞞着他,感覺自己被排擠了,心好痛!
楚沐澤看了楚時年一眼,這次乖的過分啊,他什麼時候怕自己的眼神了?
根本!膽大包天!從未怕過!
楚沐澤在楚時年剛纔的位置坐下,靜靜地等着柳安安醒來。
安安安醒來之後,情緒依舊崩潰,說不出完整的話,只記得哭和害怕。
安慰沒有用,擁抱沒有用。
時隔八年,估計她回憶起來,根本沒有緩衝期,就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任由她回憶着,崩潰着,到了極限便給她打針。
只能這麼一步又一步,殘忍地讓她克服過來。
而楚沐澤,什麼都不能做。
安安是暈過去的,楚沐澤覺得心如刀絞,到底要做些什麼才能幫助她?
楚沐澤猛的推開房門,想出去透透氣,看到門外目瞪口呆的楚時年,哼,就知道他不會那麼安分,不過,
他也只是擔心跟好奇而已。
楚時年向來沒心沒肺,這個時候也憋不出一個微笑來。
“走吧,讓安安好好休息。”
楚時年沉默地跟在楚沐澤身後,他知道柳安安有秘密,只是……到底是什麼能夠讓一個愛笑又嫺靜的女孩子,失控成這樣子?
楚沐澤回到主別墅,直接躺屍般地倒在沙發上,語氣淡漠地開口:“我們一直在找的目標已經鎖定,上官先生和上官綰。”
楚時年一時沒有辦法反應過來,不是在說安安嗎?
停!
目標是上官先生和上官綰?!
“哥,你睡醒沒?要不,你吃藥沒?”
上官先生誒,那是什麼?那是養大沐澤的男人,叫一爹都合適!
上官綰誒,那是楚沐澤朝夕相對十二年,戀戀不忘八年的女朋友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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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笑,其實不好笑對不對?
楚沐澤在夜色裡閉上眼睛,低沉沙啞的聲音,毫不留情地說出自己頓悟的一切。
淡漠的,理智得如同機器人一般。
聽完之後,楚時年的嘴巴都成喔型了,霧草,神反轉啊啊!
那麼問題來了,請求一下楚沐澤內心的心理陰影面積!
楚時年目瞪口呆,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他哥……該多難過啊。
楚沐澤跟楚時年同時陷入了沉默。
楚時年盤膝坐在地攤上,伸手按住楚沐澤的肩膀。
楚沐澤微微地抿脣,也幸好生命中有楚時年這種智障兒童,一看就覺得……生活哪有那麼絕望啊!
智障活得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