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雲南散心,你應該也是吧。要不要結伴?”
沈青瓷劃拉着眼前的麪食,眼神暗淡了一下,一個人總是容易亂想,兩個人總是會亂來:“讓我想一想吧。”
需不需要一個伴,沈青瓷自己也不知道。
也許有的時候,她想要安靜一些。這些天裡,她本來也想去玩放鬆心情,最後都變成了去酒吧喝酒。
其實,去了那麼多次酒吧都沒有遇到壞人,運氣也是槓槓的。
她以前的生活圍繞着江風瑾,她如今需要適應一下,別的生活,別的人。沈青瓷已經一無所有,又有什麼好畏懼的呢?
楚沐澤也不逼着沈青瓷,他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很有韻味,如果沒有其他玩伴,彼此之間也能有個照應。寂寞了還可以一起滾牀單什麼的,出去的時候還有個人幫你拍照……
又或者,他這次出來是純散心,並沒有想過會有豔遇。
因爲沒有心情。
可惜,既然被眼前的小女人挑破了界限。
沈青瓷想了許久,覺得昨晚是一個很舒服的日子,至少她忘了傷痛,睡得很死。也許,就是需要一個人,鞭策她忙起來,供她癒合傷口。
她將耳邊的碎髮撩到耳後:“多久?”
“這週日你有空嗎?”楚沐澤笑了起來,蠱惑的味道渾然天成。
沈青瓷居然也秒懂這個梗,一週啊,她這次準備來逃避一下,時間的長短都是無所謂了:“可以。”
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也許真的就能忘憂了吧。
總之,需要去做點東西,讓自己從半死不活的狀態裡恢復過來。她真的覺得,原來傷害可以那麼大,大到顛覆一個人。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變成這副模樣。
但是,她這樣子又怎麼樣,她沒有傷害任何人。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沈青瓷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變得陌生起來。
“楚沐澤。”
“沐澤,請多指教。”
“你確實有不少地方需要指教。”
“……”沈青瓷突然覺得,她可以反悔嗎?
吃完飯之後,沈青瓷在考慮花銷問題,自從江風瑾出軌之後,他們和好過,但是不能如同往常一般,她開始爲自己籌劃,買車也好,存錢也好。
她現在不缺錢,但是也禁不起楚沐澤這種奢侈的生活。
看起來他還很年輕的樣子,二三十歲,但是花銷卻是如此大手筆,估計……祖宗比較有錢吧。
沈青瓷笑了笑,他花他的,她過她的,也不用那麼矯情計較,難道楚沐澤會缺錢,估計也曾經用錢砸死過不少女人嘛。想通透了之後,便走到浴室裡洗了個澡,換回自己的衣服。
楚沐澤喜歡她現在的模樣,清爽得如同這個剛畢業的學生一般,見過的妖豔賤貨太多,難免喜歡清新一點的嘛。
他雖然玩,但是講究你情我願,而且不能有感情。
“住哪兒?把東西搬過來唄。”楚沐澤看着沈青瓷穿着昨天的衣服,又有些衝動了。
“樓下。”沈青瓷打開了房門。
這麼巧?楚沐澤挑眉:“要我去幫忙嗎?”
“不用。”沈青瓷果斷拒絕,落下的房間被自己弄得烏煙瘴氣,酒瓶子估計也堆了不少,大家都是陌生人,還是留點顏面比較好。
他拍了拍褲管站起來,熟練地攬過沈青瓷的腰:“有人說,對待美女,有困難要幫,沒有困難要製造困難幫。我怎麼能讓女生提行李呢?”
見楚沐澤那麼熱情,沈青瓷便不拂他的好意了。
反正也只是七天的相伴,又不是要過一輩子,應該他不會注意這些小細節吧。
沈青瓷用房卡打開自己的房間,裡面鋪天蓋地都是紙巾,窗臺旁邊還放着空了的紅酒瓶,地上也砸了幾個擺設用的檯燈跟花瓶。
“你是跟這兒打掃的阿姨有仇麼?”楚沐澤忍不住挑眉,還以爲這麼清爽的姑娘,酒店房間也會整整齊齊的呢。沒想到,這姑娘的內裡和外表差那麼多。
沈青瓷也不在意,反正是陌生人:“我難過。”她利索地收拾了一下,忽而停了下來:“我可不乖順,說不定會三更半夜從夢裡驚醒,然後一夜哭到天亮。我也會在外面看着風景,然後就掉下眼淚,說不定會蹲在大街上,哭得鬧得很難堪,你確定要跟我結伴嗎?”
“碰巧我這個人也簡單粗暴。如果難過的話,那就做到沒有力氣哭就好了;如果在大街上哭得狼狽,身邊沒有一個人,真的不會更加難過嗎?我想,如果吻住你,你就哭不出來了吧。”
沈青瓷本是毫無波瀾的一個人,但是也被楚沐澤的不要臉給震驚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流氓!”
楚沐澤吹了一下口哨,他承認啊。
從來就是活得本色。
沈青瓷歪着頭看着楚沐澤:“這件房間留着吧,如果我們撕破臉,我要好有個去處。”
“你喜歡咯。”楚沐澤自認不會撕破臉,他對待女人一向都很包容。儘管只是相處了一天,但是按照他多年識人的經驗,這個女人擁有很好的教養,在隱忍着很大的痛苦。
所以,兩個都是如此有教養的人住在一起,到底會有什麼摩擦?
但是,沈青瓷沒有安全感,所以,就讓她有所保留。彼此之間,本就不應該侷限彼此太多。
沈青瓷收拾好東西的時候,楚沐澤都震驚了:“你確定你是女人?”
“嗯哼?你昨晚不是驗過了嗎?”沈青瓷有些不悅地怪嗔了一眼。
“所以你一個女人出來旅遊,只帶了兩套衣服,就一個小小的揹包?”
“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的特別啊?”沈青瓷不說原因,她不是來旅遊的,她只是來逃避的時候,走得匆匆忙忙的,什麼東西都不想帶。照相機是江風瑾買的,裡面還有兩個人的照片;化妝品是爲了江風瑾存在的,女爲悅己者容……
總之,那些東西都跟江風瑾有關係!
“嗯,能讓我惦記着的女人,確實是有魔力。”楚沐澤走過來,伸手攬住沈青瓷,然後在她的脣上印了一下。
沈青瓷就笑一笑,身體的僵硬稍縱即逝,對上這位楚先生,沈青瓷饒是再平靜,再淡然,也會忍不住覺得,自己就是小白兔。
他倒是一點都不拘謹,上手起來,也是極快的,對她動手動腳也不生疏,到底是經歷了多少女人,才練就這種東西的?
閱女無數。
也許是因爲昨晚跟早上的劇烈運動,都有些疲倦了。
整個下午,兩個人都在牀上補覺,偶爾清醒的時候,也會交換一兩個吻,然後說一下這一週的路線。
不過,即使路線計劃得再好,也是用來破壞的。
後來,由於下午睡得太多,以至於晚上睡不着。
每到夜裡,人一清醒,藏在心裡的憂傷就無數倍的放大開來。
沈青瓷在努力壓抑着,她不想哭,不想爲那個人渣哭。緊緊地握住牀邊,默默地念着妙法蓮華經!
這是超度的經文,恨不得超度了江風瑾。
楚沐澤察覺到了,悲傷是不是也可以感染?至少他也是不經意地想到太多事情,爲什麼離開了那麼久還要回來?他好不容易都度過了,爲什麼還要回來打擾他的死一般的寧靜。
他坐起來,點起了一支雪茄,指腹摩挲着那zippo限量版的打火機,底部的字似乎符咒一般燙着他的心。
火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過。然後只剩下星星點點的火。
沈青瓷和楚沐澤各佔據着一邊牀,一個在壓抑淚水,一個在吞吐着寂寞。
沉默在彼此之間蔓延着。
沈青瓷也坐了起來,抱着被子,怔怔地看着楚沐澤,她不喜歡煙,也不讓江風瑾抽菸,但是此時此刻,抽菸的楚沐澤卻抓住了她的目光。不是因爲他妖孽的氣勢,瀟灑的姿勢,而是臉上那讓人撲朔迷離的神態。
煙是一種回憶。是一個對美好細節的緬懷。煙霧裊裊上升,就如盛開的玫瑰。男人的臉便在煙霧中忽隱忽現。煙在那修長的指間燃燒,那麼的神秘,深遂,慵懶,有點迷情。
沈青瓷想,她也許終究可以理解那一句中二的話:哥抽的不是煙,是寂寞。
楚沐澤眼底的寂寞就像一個黑洞一樣,他在回憶着往事,他和自己是同類。
“你抽菸多久了?”
“這是雪茄。有幾年了吧,反正有錢了就弄來玩玩咯。”楚沐澤無所謂地聳聳肩,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揚了揚手裡的雪茄:“一時入了神,忘了還有你。需要我滅了嗎?”
“給我試一試吧。”沈青瓷湊了過去。
楚沐澤啞然一笑,伸手攬住沈青瓷的肩膀,低醇的聲音在她耳邊講着吸菸的要點。
沈青瓷有些好奇地接過,學着楚沐澤的樣子,深吸一口,再緩緩地吐露出來。
楚沐澤一向不喜歡女人抽菸,但是這個女人抽起來,卻是讓人覺得無比性感。
將煙霧吐出來的時候,有一種舒爽的感覺。
楚沐澤和沈青瓷就交換着這一支雪茄,弄得有些烏煙瘴氣。
可是,只有這樣子,陣痛纔會平息。
說矯情也好,說造作也無所謂。被傷害就是要疼,要自己慢慢各種作、各種作,才能癒合起來。
沈青瓷仰起頭看着眼前的男人,粉嫩的脣辦張,吐出一口煙霧噴了楚沐澤一臉。
楚沐澤一把抓住她,按在牀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