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上官綰的聲音,沈青瓷下意識地擡起頭,心中的困惑縈繞開來,爲什麼……這個女人會在這裡?
楚沐澤搖搖頭,筷子輕敲了一下碟子:“不巧,上官律師,我在等你。”
上官綰似乎一點都不意外,直接坐到四人桌的那個空位,正好正對着沈青瓷:“也是,楚律師手段凌厲,想要找到我在哪裡,的確很簡單。”
旁邊的服務員立刻端上了上官綰的膳食,冒着騰騰地熱氣。
楚沐澤體貼地爲她掀開蓋子:“中式的豆漿油條你是不喜歡了,你就將就一點喝粥吧。”
沈青瓷似乎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因爲今天不小心吃了韭菜,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總是覺得壓抑……並且想吐。沈青瓷微微地調整了一下氣息,她真害怕自己露出什麼端倪來。
上官綰聳聳肩,將自己的凳子推離餐桌,翹起二郎腿看向楚沐澤:“說吧,楚律師,你怎麼會來望遠城呢?”
楚沐澤笑了笑,靠在凳子的後背上,目光犀利:“上官,應該是我問你纔對。我從來不知道你有去當志願律師的習慣。”
上官綰攪動着碗裡的皮蛋瘦肉粥,香氣四處地散發開來:“沐澤,身爲一個律師,對待對手,不要有那麼強的主觀意識。”
楚沐澤點點頭,似乎同意上官綰的說法:“等上官你吃好喝好,我能跟你單獨談一談嗎?”
上官綰大方一笑,挑起一勺子粘稠的粥:“當然可以。”
沈青瓷覺得自己似乎更加不舒服了。尤其是聞着皮蛋瘦肉粥散發出來的味道,她猛地站起來,臉色有點蒼白:“抱歉,我有點不舒服。”
沈莎莎有點緊張,伸手扶着沈青瓷:“該不會是沈老爺子昨天那一下子太重,讓你不舒服了吧?昨晚明明幫你揉了那麼久,好了很多啊。”
沈青瓷搖搖頭,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我覺得……是韭菜讓我不舒服了。姐,我先去一趟洗手間。”沈青瓷真是佩服自己的機智,恨不得點一個贊。
沈莎莎拿起旁邊的包包,立刻跟在沈青瓷的身後,她一方面很擔心沈青瓷,一方面不想面對李家俊的律師。就讓那兩個律師掐架去把。
而這邊,餐桌上只有楚沐澤和上官綰。上官綰心情不錯,一勺一勺地吃着粥,楚沐澤在一旁安靜地看着。
也許這落入外人眼裡,會覺得這是一幅美好的畫卷,情意綿綿,郎才女貌。
楚沐澤看那粥似乎見底了,便敲了敲桌子:“上官,我聽說,幾天前你正式簽署了合同,成爲了江氏運輸的法律顧問。”
上官綰點點頭,眉開眼笑:“沐澤,消息很靈通啊。是不是一直在關注着我呢?”
楚沐澤也不避忌,大大方方一笑,目光灼灼:“是。我知道你回國,一直都想跟江風瑾合作。把江風瑾的離婚案給你,除了想打敗你之外。我還希望你通過這個案子,看穿他的真面目,從而打消你跟他合作的念頭。”
上官綰笑意滿滿地靠近楚沐澤,鼻尖幾乎蹭到他的臉上:“沐澤,你知道我的。我從一開始就瞄準了江氏運輸回來,我不會輕易的改變。他的真面目我沒有什麼興趣,但是他提供的福利讓我很滿意。而且江氏運輸就是需要我這麼一個翻雲覆雨的律師才行。”
楚沐澤沒有退開,脣角微微地勾起:“上官,我有時候會懷疑,我到底是拉了你一把,還是推了你一把?”
上官綰側過臉來,脣正好劃過楚沐澤的臉頰,帶着微微的調情,挑眉而笑:“沐澤,一切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的任何行動都不會改變我的立場。”
楚沐澤輕嘆一聲,他從來就無法掌控這個人,她甚至帶着讓人無法理解的偏執,對勝利的追逐,對完美的渴求……楚沐澤忍不住退離開來,他和上官綰不和,就是因爲這一點:“上官,你明明知道江風瑾這個人很危險,爲什麼還要靠近?”
上官綰忍不住多看了楚沐澤兩眼,心中似乎閃過一絲顫抖……楚沐澤說危險,到底是因爲什麼?難道他也知道了江風瑾的陰暗勢力?她擡起頭看向楚沐澤,眼神明顯認真了許多:“沐澤,你爲什麼說他危險?”
楚沐澤深深地看着上官綰,她幫自己查了車禍,幫自己拍了汪永韓和江風瑾鬥毆,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江風瑾危險呢。楚沐澤的拇指按壓着脣角:“車禍,鬥毆,這些你都知道。”
上官綰鬆了一口氣,原來……楚沐澤知道的只是這些,甚好甚好。她張狂地看向楚沐澤,嘴角的笑意挑釁:“沐澤。再危險的人,也應該有資格聘請律師。況且,沐澤你也當過很多危險人物的律師啊。”
楚沐澤深深地蹙眉,目光一點都沒有離開上官綰,低沉的聲音十分認真:“我擔心你。”
上官綰終於笑出聲來,甚至主動牽起楚沐澤的手,握了握:“沐澤,我和你一樣,有爲自己的職業犧牲的覺悟。”
楚沐澤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依舊擰着眉頭,明明只是一個女子,爲什麼要介入那些男人爭權奪勢的世界……楚沐澤將上官綰對的手包裹起來,目光誠摯:“上官,中止合同。就當我求你。”
上官綰輕微地掙開楚沐澤,目光也終於染上了柔情:“沐澤,不必擔心,我有實力。”
“爲什麼……你選擇的是江氏運輸?”楚沐澤低沉地問,目光也緊緊地鎖着她的眼睛,不讓她有一絲的逃避。他的手放上官綰的脈搏上,感受着她的頻率。
測謊?
上官綰輕呲一聲,伸手彈了彈楚沐澤的額頭:“你我都是專業律師,都很清楚怎麼說謊不被發現,你這麼測我有意思嗎?”
“我感覺你會騙我!”楚沐澤盯着上官綰,一瞬都不眨眼。
上官綰似乎妥協一般,挺直的肩線也柔軟了下來,聲音清潤而鎮定:“這是我父親的意思。”
楚沐澤的眸色頹然轉深,眼中的訝異終究消除而去,上官綰的父親濱海城的政要,上官綰似乎是故意接近江風瑾的……但是,終究是一個女子,楚沐澤不忍心她涉入太多,可是,沒有人能夠勸住上官綰。
如果,兩人可以合作……
楚沐澤揉了揉額角,也許這纔是最好的方法,殊途同歸。只是他要去跟楚時年報備一下才好。
楚沐澤放開上官綰的手腕,改爲緊緊的拽住:“上官,你必須小心。”
上官綰脣角綻放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我會的。”上官綰知道楚沐澤會相信什麼,也知道應該如何誤導他。
楚沐澤抹了一把臉,微微地敲了敲桌子:“算了,我還是跟你聊一聊這該死的離婚案!你身爲江氏運輸的法律顧問,你不得忙成狗,我可不信你能抽出那美國時間來助人爲樂。”
上官綰撐着下巴,微微昂起來看着楚沐澤,欣賞,她很欣賞這個男人敏銳的直覺。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到底是離婚還是什麼的,她沒有興趣管:“江總希望我去幫他找回一樣東西而已。”
“嗯?什麼東西?”楚沐澤的目光落在上官綰的身上,盯着那個女子漂亮似乎會魅惑的眼睛:“什麼時候律師還要當偵探了呢?”
他知道那是什麼。畢竟,李家俊跟他交代過的。
上官綰呢?
發現那東西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上官綰聳聳肩,避重就輕:“只是一本書而已。據說裡面有商業機密。”上官綰以爲楚沐澤並不知道書裡藏着的是什麼。而她只要說出一些具有誤導性的話,那麼身爲律師,就會自動代入成一些商業上的事情。
比如,機密文件、數據、合同什麼的
“所以,你拿走它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楚沐澤纔不相信上官綰看不出那本書存在異常,只要一翻開,就會發現內有乾坤。
上官綰巧妙地搖頭,嘴角的笑容莫名其妙地讓人覺得陰險:“拿走不就是做賊心虛嗎?只需要狸貓換太子,我把它換成了別的東西~”
“爲了找到藉口光明正大地進李家俊的家裡翻找你要的東西,你故意設計沈莎莎和李家俊的離婚,然後想方設法成爲沈莎莎的律師。”楚沐澤推斷着,習慣性的摩挲着下巴,眼睛微微地眯起。
上官綰挑挑眉,楚沐澤認真思考的表情嗎?她最喜歡他這個表情了,性感而迷人,眼中閃爍着智睿的光芒。楚沐澤推斷得分毫不差,真是一個恐怖的男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就看穿了自己的計謀。
嗯……表面上的。
上官綰毫不猶豫地點頭,嘴角綻放一枚欣賞的笑容。棋逢對手,最是舒爽。
楚沐澤也回了一個笑,他們之間過招,從來就不需要張弓拔弩,反而是笑意融融,笑裡帶刀。他繼續摩挲着下巴,想要試探上官綰接下來的行動:“上官,你的目的已經到達了,能不能把這個案子給我處理?”
上官綰大大方方地擺手:“自然。我的時間很寶貴,對這種離婚案沒有興趣。”
楚沐澤點點頭,笑容清淺,似乎帶上了力量:“那是自然。上官你還要去看看沈家老宅子,想辦法弄到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