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明朗
昨日回去之後,路西綻仔細翻閱了當年周凱一案的卷宗,從卷宗和記錄中看,這是一個幾乎沒有破綻的案子,一切都很順理成章,水到渠成,但。
路西綻眉眼一彎說道:“你只要相信你的親人就好。”
聽路西綻這樣說,女孩頓時心中一暖,這幾年來,她跟父親兩個人一直活在別人的非議和眼色裡,人人都在茶餘飯後議論他們周家,說他們周家出了個大惡人,沒有人願意靠近他們。可想而知,路西綻的肯定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
女孩心頭一熱,路西綻繼續問道:“你們村子裡,不少人都養了家禽家畜,怎麼你家卻沒有呢?”
根據調查,實際上週家是養過狗的,路西綻不過是明知故問罷了。女孩卻沒什麼戒備心,很隨意地說道:“是有養過的,我家之前養過一條小狗,叫花花,後來莫名其妙就不見了,我爸說它走丟了,但花花一直聰明的不得了,我纔不相信它會走丟。”看的出來,這女孩跟小狗的感情還很深。
“我看令尊行動不是很方便,是遭遇過什麼意外嗎?”
女孩努努嘴:“這事說起來還要怪我了,那時候我在外地念大學,爲了多賺點錢,雙休又要做兼職,很少回來看我爸,沒什麼時間親自照顧他,他腿腳落了毛病我都不知道,說起來,還是我不夠孝順。”
路西綻也沒多說什麼,她的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就在此時,周國強拄着柺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他很精確地繞過了路西綻,回到了沙發上。
“我有些渴,可以麻煩幫我泡杯茶嗎?”路西綻道。
起先女孩對路西綻心懷芥蒂,自然沒有主動泡茶給她,現在聽她主動要喝茶,女孩立馬去燒水爲她泡茶,路西綻則徘徊在主廳裡,周國強看起來很疲憊,倚靠着沙發閉目養神。女孩很快端着茶杯回來,路西綻正對着周國強,女孩剛好背對着周國強,與路西綻相對,路西綻伸手接杯子,故意在拿穩了之後說了一句好燙鬆開了手,杯子裡的水濺出來,女孩嚇得往後一退。
“很痛吧?”明明知道女孩沒有被水燙到,但路西綻卻還是這樣問了。
周國強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向兩人那裡望去,因爲女兒揹着他,他看不清楚,隨即摸過柺杖走到兩人的跟前。
路西綻一臉平靜,水沒有潑到任何一個人,女孩笑着對周國強說:“沒事啦爸爸,幸好你女兒反應快,嘿嘿。”
周國強諱莫如深地看了路西綻一眼,路西綻卻沒有看他,只是對女孩說道:“抱歉,拂了你的好意,還將這兒弄髒了。”
女孩連連搖頭說沒關係,要再去泡一杯,路西綻則說不必,女孩也沒再堅持,只是對路西綻說,下次再遇着維嘉,一定要幫她要一張簽名,路西綻自是答應了下來,而後便離開了。
車裡,路西綻給徐威打了個電話,說立刻趕去趙家,他們在那匯合。車裡的暖氣很足。路西綻可以肯定,周國強,一定有問題。
徐威他們到的很快,趕在了路西綻前面。不出他們所料,趙嘉榮父子不在家,不過趙太太倒是難得沒有出去搓麻,聽傭人說,自從確定了女兒遇害之後,這趙太太心裡最後一點兒盼頭都沒了,整日足不出戶,以淚洗面。倒是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身爲母親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不說,女兒生前還遭到了那般□□,光是想一想,趙太太都想殺了那該死的兇手。
“如果知道沐沐會遇到這種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去跟那幫女人去打麻將啊!我要是知道的話,不管她怎麼求,怎麼鬧,我都不會答應讓她自己一個人回家來……怪我,全都怪我……”女人眼睛很腫,說着說着又大哭了起來,看起來非常可憐。
“您的女兒是什麼時候起不讓家裡人接送的?”徐威問道。趙家算得上是大戶,趙筱沐又是獨生女,按理說,的確是該有專車接送的。
女人抽泣了幾聲:“一年前吧,沐沐說她長大了,不要司機再去接送她了,她說,同齡的同學們都是自己一個人上下學,她不想搞特殊,否則會被孤立,我起初是不同意的,可經不起她那麼鬧,只能應下了。”
“趙筱沐晚上一般幾點到家。”路西綻問道。
“我……”女人有些尷尬,“我也不太清楚。”
趙太太身邊的一個年紀較長的傭人說道:“小姐一般十點左右就會回來了,不過有時候回來的會比較晚,要十一點多左右。”
趙太太點點頭說:“對,對,我女兒她成績特別好,她說有時候雖然晚自習結束了,可她還是想在學校多學會兒,就會晚回來點。”
其實在之前徐威去趙筱沐學校的時候就已經確認過了,趙筱沐她們學校九點半準時下晚自習,無論是住校生還是跑校生一律要離開教室,所以根本不存在她留校學習的可能性。這一切不過是趙筱沐掩飾自己晚回家進行自己某些活動的幌子。
趙筱沐的媽媽倒是還算配合工作,畢竟愛女心切,她也想能夠早日抓到傷害自己女兒的真兇。路西綻跟徐威在趙筱沐的臥房裡查看,其餘的人分別去了書房和側臥。趙筱沐對於明星的迷戀已經不是單純的崇拜了,而是近乎一種病態,天花板上都貼着金在賢的海報不說,連牀單上面都印着金在賢的印畫。
路西綻算是一個隱私意識很重的人,像上次在盧桂萍家她不願意隨便去翻盧桂萍的東西,這次在趙筱沐家也是一樣。
趙太太還算聰明,抹着眼淚說道:“你們不必有什麼顧忌,只要能夠趕快抓住兇手,還我女兒一個公道,你們怎麼翻都行,求你們了。”
雖然她這麼說,但路西綻還是過不了心裡那一關,只聽徐威說道:“路教授,現在人命關天,多耽擱一秒兇手就多逍遙法外一秒,我們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路西綻閉上眼睛呼了一口氣,這一次,情況棘手,恐怕只靠看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了。趙太太坐在一旁的歐式真皮沙發上抹眼淚。徐威欲拉開趙筱沐的抽屜,卻上着鎖,趙太太說,她也不知道鑰匙在哪裡,如果有必要的話砸開也無所謂。
根據路西綻的猜測,寫字桌上只有這一個抽屜上着鎖,裡面必然是對於趙筱沐而言極爲珍貴的東西,鑰匙肯定是她隨身攜帶着的,必定在她的書包裡,但她們發現趙筱沐的屍體時一旁並沒有書包,一定是被銷燬了。
不過,鑰匙的話,應該有備用的。
路西綻拉開書櫃,翻了幾本教輔資料,最後在一本高中物理習題冊中發現了夾着的鑰匙。
“我的天,這姑娘真是有點魔怔了。”徐威看着抽屜裡滿滿的一堆大小不等的金在賢的照片,有笑着的,有招手的,那張俊臉倒是真的吸引人。
而且從拍攝角度來看,不是從網上下載下來的,更像是在現場拍到的。其中還有好幾張右下角有金在賢的親筆簽名。趙筱沐的母親看到之後也很詫異:“這,我們家沐沐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這估計是別人寄給她的吧。”
路西綻沒說話,拿出了一本帶有密碼鎖的硬皮本,應是日記了。趙太太看路西綻有些猶豫,乾脆奪過來說道:“我來試試密碼,我打開看看她到底寫了些什麼。”可試了好幾次,金在賢的生日,趙筱沐的生日,趙嘉榮的生日,可都不正確。
“給我吧。”路西綻伸手接過日記本,輸入了八個數字,打開了。
趙太太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倒還不如一個外人瞭解自己的女兒。其實密碼並不複雜,就是趙筱沐的生日0423加上金在賢的生日0512,更足以見得趙筱沐對金在賢的感情已經不僅僅是粉絲和偶像的感情,甚至更像是一種暗戀。
當初徐威他們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忽略了趙筱沐本身,而把焦點關注在了趙嘉榮父子的身上,而卻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路西綻眸色越來越深沉,站在她身旁的徐威面色也很難看。
——今天在網上認識了一個非常善良可愛的叔叔,他竟然也是在在的粉絲,還見過在在好幾次,發了好多現場拍的照片給我,真是羨慕死啦。哭。
——大叔竟然跟我是同省人,簡直天註定的緣分嚶!他說在在的每一個活動他都一定會參加,光籤售會就拿到了十張簽名專輯!大叔說回頭可以免費送我幾張,哎,我騙了媽媽,覺得有點對不起她,但爲了在在也沒辦法了。
——大叔真的給了我好多照片,這些照片我在網上都沒見過,絕對是他現場拍的!!
……
而自始至終,趙筱沐都沒有提過“大叔”的名字,是啊,謹慎如他,臥薪嚐膽這麼多年,又怎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