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前往
喬倚夏這纔回過神來,幫她打開車門,上車之後喬倚夏才意識到路西綻對自己稱呼上的變化,雖然不願意多講話,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說道:“路教授,方纔叫我喬。”
“嗯。”路西綻倚着後背,輕輕合上眼睛,“三個字,太長。”
喬倚夏暗自腹誹道,你自己的名字不也是三個字,還嫌棄別人的名字長。一直到手握住方向盤的時候她纔想到,路西綻還沒有說她們要去哪裡。她剛剛張開嘴,便聽路西綻說道:“福口鎮銀杏村。”
從這兒到銀杏村距離不近,開車需要四十分鐘左右。車裡仍然是那首悠揚動聽的小提琴曲,可喬倚夏卻覺得氣氛莫名的有幾分壓抑。不知爲何,原本沉默寡言的她,在遇見路西綻之後,似乎被激發起了很多活躍的細胞,她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要問她。她,有些想要破解這個女人身上的謎題。
“路教授,你方纔說,你來局裡看錄像是爲了對你的想法進行驗證。”喬倚夏試探性地問道。
“嗯。”
“那麼驗證的結果如何呢。”
“我是對的。”路西綻的眼睛依然輕合,看起來靜美清雅。
喬倚夏心中的疑惑愈演愈烈:“方便告訴我是什麼想法嗎?”
“她的鞋跟的確是三點五公分。”
路西綻的回答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方纔還在談論案情,怎麼問題突然便轉移到了鞋跟上,究竟是自己思維太遲緩,還是路西綻的世界難以理解:“鞋跟?”
“我沒有記住她的鞋跟是三公分還是三點五公分。”
“……”喬倚夏深深地體會到什麼叫做無語。她還以爲路西綻特意來局裡是爲了驗證什麼呢,畢竟以路西綻的自信程度,不可能對於自己的案情分析有什麼懷疑。沒想到只是爲了驗證鞋跟的高度,怪不得她方纔一直盯着監控錄像。
雖然說對於路西綻的這種行爲喬倚夏有些難以理解,不過她卻生出了調侃她的想法,慢悠悠道:“路教授不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麼。我記得不久前有人同我說,她記性好得很,只需一眼就能將全部的細節記下來,是我出現幻覺了麼?”
路西綻沒有說話,而是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着喬倚夏的後腦勺,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喬倚夏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倒是個記仇的女人,這麼快就將這句話給還回來了。
等了許久,未等到路西綻說話,喬倚夏心想她不會是因着自己這一句無聊的調侃而生氣了吧,若是這樣,那也未免太小肚雞腸。
“路教授爲何不講話呢?”
“無話可說。”
“路教授,我同你開玩笑的。只要是人就會有失誤,沒什麼大不了的。”
路西綻微微提高了聲音的分貝:“那是對於普通人而言。”
喬倚夏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她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就是沒見過像路西綻這般要將自我陶醉融入進生活的方方面面的。
“喬,或許你應該因此感到榮幸。”
“嗯?”
“你得知了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失誤。”
不知爲何,聽到路西綻這句話,喬倚夏沒有覺得厭煩或是惱怒,反倒是覺得她有幾分可愛。這在旁人看來或許是自戀,但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講,路教授,尷尬了。
喬倚夏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發出了不易察覺的笑聲。
“喬警官,請你尊重我。”
喬倚夏忍不住暗自腹誹道,果然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自己纔剛剛用“幻覺”勝了她一回,她又將自己說過的話還回來了。真是一個腹黑的女人,不過,腹黑之中,倒是帶着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可愛。
喬倚夏忍不住暗自腹誹道,果然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自己纔剛剛用“幻覺”勝了她一回,她又將自己說過的話還回來了。真是一個腹黑的女人,不過,腹黑之中,倒是帶着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可愛。
銀杏村位置偏遠,路段崎嶇,不過好在路西綻這輛凱迪拉克性能很好,避免了一路的顛簸,若是開局裡的車,想來此刻喬倚夏該是頭暈眼花了。路西綻話依舊少,喬倚夏也非愛說話之人,車內的樂曲成爲了這個閉塞空間裡唯一緩解尷尬的聲音。喬倚夏在村頭將車停下,而後下車爲路西綻打開車門。
天氣似乎比方纔又冷了幾分。喬倚夏覺得鼻尖一酸,似乎是被這強烈的冷空氣給刺激到了,想來路西綻也該是冷的,不過因那清冷的性格,想從她的臉上看到多餘的情緒是不太可能的。
喬倚夏跟在路西綻的身後,同她一起向前走,路上遇着一些揹着竹筐嘴裡說着家鄉話的村民,向她們二人投來或訝異或不解的眼神。村子裡都是一些看起來相當樸實的漢子和婦女,路西綻和喬倚夏的打扮雖然算不得張揚,在她們看來卻也絕不低調,再加上兩個人都生着異常漂亮的臉,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路教授,你是如何知道這個地方的?你昨日已經來過了麼?”既然昨日路西綻已經在公園裡見過了那個出現在監控裡行爲怪異的女人,那麼按理說想要進一步尋到線索就一定會跟蹤她到所居住的地方。
“青燁來過。”
原來,青燁不僅是她的保姆,更是她的助理,仔細想想倒也符合常理,像路西綻帶着一股子與生俱來高貴氣的人,想必是不太願意親自去做跟蹤別人這一類事情的。
其實現在鄉下的生活水平已經比幾十年前有了飛速的跨越,可是卻仍舊比城市看起來陳舊了些許,而看起來最陳舊最貧瘠的,大概就是眼前這一戶人家了。路西綻在一個貼着一張已經褪色的門神畫像的木門前面定住腳步,喬倚夏知曉想必那女人便住在此處了。
喬倚夏上前敲了敲門,卻不見有人迴應,心想家裡是否沒有人,正欲準備停手時路西綻說道:“繼續敲。”
敲了約莫一分鐘,一個路過的看起來體態有些臃腫戴着大紅色頭巾的中年婦女湊到兩人的身邊,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道:“還是沒人是伐?昨兒個晚上我還尋思着喊他們兩口子去我家打牌來着,敲了半天也沒見有人開門,還真是奇了怪了。”
“您的意思是這家人從昨天晚上就不在了?”喬倚夏問道。
中年婦女點點頭:“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跑到哪裡去了,我還琢磨着是不是以爲我是來討債的所以不敢給我開門,但今天還是不開,搞不好是真的沒有人哦,不過姑娘,你們倆是來幹啥地?看起來也不像我們村的人啊?難不成這你倆也是來討債的?”
喬倚夏皺眉道:“他們家,經常向別人借錢嗎?”
“嗨,我這麼跟你說吧,這十里八村的幾乎個個都借錢給過老陸家,窮得很,再加上這老陸媳婦兒又得了這種怪病,搞得我們一個個都不敢再管他們去討債了,這近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糟心啊!姑娘我不跟你倆說了,我還急着去地裡幹活呢哈!”
中年婦女笑得很開,而後衝不遠處另外一個年齡相仿的女人揮了揮手大喊了一聲這就走,從她健談的性格中便能看出她就是每個電視劇裡都一定會有的那種大喇叭類的角色,沒什麼壞心眼,但是愛八卦,愛談論是非。不過最大的特點是,這類人口中的話可信度通常極高。
喬倚夏看了路西綻一眼,她的眼神依然如一汪湖水,參不透任何的情緒。喬倚夏揚手正欲繼續敲門,路西綻卻擡手阻攔了她,而後對着那髒舊的木門敲擊了三下:“你真的不想見他嗎?”
“他?”喬倚夏再次望向路西綻,企圖能夠得到答案。
可等來的不是路西綻的答案,而是終於被打開的門,以及出現在她們面前的,留着金黃色頭髮,面色蠟黃,眼角有着不容忽視的魚尾紋的中年女人。她同方才那個健談的女人看起來歲數相近,可在她的身上卻有着一種獨特的氣質,或許是書卷氣,或許是一抹柔情,總而言之,她雖然算不得太美,可是卻有着吸引人的魔力。
“你們。”女人只是瞥了她們一眼,就迅速地將目光移開,而後又想把門給關上。
喬倚夏攔住她:“既然在家,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而後從口袋裡掏出證件,呈現在了女人的眼前。
半年前喬倚夏同石韋去過貧困山區做調查,半年後踏入這間破舊不堪甚至氤氳着發黴的氣味的房子,又重新將喬倚夏的思緒拉扯回了半年前。用磚頭壘砌成的房子訴說着家庭的貧困,看着有個明顯的小窟窿的房頂,想着會不會突然有一個老鼠竄到她的腳邊。
除卻開門時些微的緊張之外,女人此時淡定的不像話,不緊不慢地幫喬倚夏和路西綻二人倒白開水喝。從監控錄像中來看,女人將自己裹得很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不過卻也已經足夠了,看着女人心如止水且略帶滄桑與孤絕的眼神,以及那一頭金黃色看起來並不柔順的頭髮,喬倚夏可以確定那就是她。
“盧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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