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陳文謔卻忽然喊住了他。
尉遲繁趕緊又跑回來:“怎麼了?”
陳文謔露出苦惱的表情,似乎在考慮什麼重要的事,等尉遲繁忍不住一催再催,他才緩緩說道:“如果我們將這個消息說出口,那個修士不也知道了嗎?我們該怎麼告訴張前輩纔好呢?”一邊說,他一邊不動聲色地擡起頭往前看了一眼。
“啊!”張辛越在此時發出一身慘叫,風景悠的凜冽刺,穿透了他的腹部。
張辛越捱了風景悠的最強一擊,立刻跪倒在地上,可是,他很快就用自己強大的意志力勉強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雙眼睛不屈地看着風景悠,仍然在勉力支撐。雖然他擁有着非常強大的意志力,可是,畢竟是他的腹部受到了創傷,因此,他的腹部已經開始流血,雖然不多,可是他自己估計體|內傷得更重,如果不趕緊治療,一定會出事。
但現在風景悠越攻擊越狠辣,越下手越狠毒,他根本不可能治療自己的傷勢。
張辛越只好嗑了一顆丹藥,慢慢嚥下去,勉強抵抗着這一切。
英靈殿的弟子到底有一分旁人比不上的長處,他們從來只需要專精修行戰鬥技巧,因此意志力比一般的修士要強得多,如果不是考慮到受傷後實力會降低,他根本不會在意這個傷勢。不過,既然已經受了傷,張辛越知道自己不能夠再遲疑了,他現在拿出什麼就扔什麼,想法和風景悠差不多,畢竟,要是人死了,有多少都等於沒了。
結果,風景悠和張辛越都開始清庫存,有什麼符籙都往外扔,天上天下一會兒就煙花繚亂——是真正的漫天煙花。畢竟,符籙中攻擊力更高的便是火屬性和雷屬性的符籙,而雷屬性的符籙比較少見,因此,一般攻擊偏向強的修士就會在自己的須彌袋或者須彌戒指裡存儲許多的火屬性符籙。風景悠和張辛越一個是火爆脾氣,一個是戰鬥狂人,存儲的火屬性符籙自然都不少,你一扔,我一扔,可不就是漫天煙花嗎?
不過,這種煙花對修士可能造成非常強的傷害,雖然美麗,也很害人。
尉遲繁不得不往後退一步,躲開這些煙花,他是四人中境界和等級最低的,這些煙花看似無害,但卻也是兩位元嬰修士放出來的,如果他捱上一下,說不定會立刻傷得比張辛越還重。張辛越是英靈殿的,他不是啊。
“怎麼辦,怎麼辦,張師叔受傷了!”尉遲繁一邊躲避,一邊驚慌地自言自語着。
假如張辛越真的不敵風景悠,他也好,陳文謔也好,全都完了!風景悠想追他們,想把他們兩個一起抓住,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陳文謔看着前方的場景,居然並不慌亂,還很冷靜,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是啊,看張前輩的樣子,似乎真的傷得很重,也許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他的語氣非常低沉,情緒也有些奇怪,然而尉遲繁並沒有聽出這些。
“那該怎麼辦?怎麼辦啊?”尉遲繁慌亂了半天,不過,也許是因爲他太緊張了,居然真的被他憋出了一個辦法。他先自語着埋怨了自己一句,才提議道,“……我剛剛居然沒有想到可以這樣!如果不想讓我們要告訴張師叔的提議被那個修士聽見,那,我們只要傳音不就行了嗎?”
“這倒是個辦法。”陳文謔點了點頭。
尉遲繁見陳文謔同意了這個辦法,便稍微有些安心了,不管怎麼說,他們終於有了主意。不過,尉遲繁此時也有些詫異,“這個主意很簡單呀,怎麼我們剛纔沒有想到呢?”
他覺得,自己想不到倒沒什麼,可是陳文謔如此精明的人,怎麼也想不到?
然而陳文謔並沒有露出突兀的神情來,他只是平靜地爲自己解釋道:“我剛纔其實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只不過,我總覺得不太穩妥。”
“不穩妥?”一聽到這個詞,尉遲繁又緊張起來,如今情況緊急,可容不得什麼不穩妥啊!他當即問道,“是哪裡不夠穩妥?”
陳文謔緩緩解釋道:“畢竟,現在那個修士有些背水一戰的想法,出手狠辣,根本沒有給張前輩一絲喘|息的機會。如果我們用傳音的辦法通知張前輩的話,也許,他會因我們這個突然發出的聲音而受到驚擾,如此一來,說不定反而會破壞張前輩的戰鬥節奏。”
尉遲繁連忙問道:“那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他現在只會說這個了。實在是陳文謔看起來太靠譜了,由不得他不信任,尤其是,陳文謔已經給了他那麼多的幫助,那麼,一定會再給他一次幫助吧!他相信,陳文謔這一次也不會令他失望的!
果然,陳文謔沉吟了一會兒,便說道:“你應該看準時機,不要輕易打擾張前輩,因爲,現在他受了傷,比起另一人,更不能輕易分心。等他有了喘|息時機後,你便先大聲開口,通知他,這樣一來,就算有人會受到聲音干擾,也是張前輩和另一人一起受到干擾。況且張前輩乃是英靈殿的弟子,意志力一定比旁人更強,對吧?”
尉遲繁與有榮焉地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說道:“那是自然!”
“嗯。”陳文謔這才繼續說道,“等通知他以後,你再用傳音的方式,將我們商議後的辦法告知於他。唉……其實,即便是這樣,也仍然不夠穩妥,不過,既然現在張前輩已經受了傷,那麼就沒辦法了,只好拼一把。”
“希望張師叔能熬過去……”尉遲繁也嘆息一聲。
因爲,只有張辛越熬過去,他們才能熬過去。
尉遲繁嘆息之後,便趕緊接近那邊,煙花綻放,讓這裡的霧氣變得更加濃郁,可是煙花的霧氣與雲中城的霧氣到底不是一個材質,擋不住尉遲繁的神識。他接近二人之後,規規矩矩地按照陳文謔的叮囑,大聲吶喊:“張師叔!我們想出了一個辦法,一會兒傳音告訴你,你要聽好!”
尉遲繁猛地一喊,戰得酣暢淋漓的兩人果然都嚇了一跳。
不過張辛越很快轉驚爲喜,而風景悠正相反,轉驚爲憂。
尉遲繁可不會在乎風景悠有多麼擔憂,他先通知了一句,就立刻將陳文謔的辦法用傳音的方式說給了張辛越。
風景悠倒是想破壞,不過,張辛越一邊支撐,一邊倒是將戰場外二人的辦法聽完了。
他思索一番,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得不說,局外人的眼力果然還是要比局內之人更好,不是說局外人比局內之人更聰明,而是“只緣身在此山中”之故。
當局者迷,一心只記掛着招式;
旁觀者清,卻能看出更多的盤外招。
何況,風景悠沒有幫手,張辛越卻有兩個,早就佈置好了陣法。剛纔,那個陣法本是被設定對外的,如今轉而對內,倒也能用。其實,這種轉變是一種非常簡單的佈置,只是風景悠一心只有攻擊張辛越與防守張辛越的攻擊兩種想法,竟然沒有想到陣法可以轉動槍|口改而對他。
張辛越心中想明白之後,連往這邊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就直接給了尉遲繁迴應。
當然,也是傳音。
尉遲繁聽完後大喜,連忙跑了回來。對陳文謔說道:“張師叔他已經答應了!待會兒,他會將那個修士引入陣法中,我們兩個看準機會,困住他,張師叔保證能迅速解決那人。”
陳文謔古怪地笑了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的笑容實在有些可怕,如果尉遲繁能再細心一點,他一定會注意到陳文謔的不對勁,但是他沒有,他只是低頭數着陣盤。就在剛纔短短時間之內,陳文謔指點他佈置了十個陣盤,都在風景悠身邊,他現在有點分不清楚哪個是哪個了。
尉遲繁只好問陳文謔。
不過,陳文謔非常有耐心,指點他將每一個陣盤與陣法都對應起來。
“太好了,幸好你在這裡!要不是你幫忙,我就慘了!”尉遲繁對陳文謔十分感激。
陳文謔不以爲意,淡淡言道:“不要緊,既然我在這裡,自然就不應該袖手旁觀。”
尉遲繁禮貌地說道:“到底是麻煩了你。”
“這又不只是爲了你,也是爲了我。”陳文謔仍然從容。
尉遲繁只當陳文謔的意思是,除去多餘的元嬰修士,才能讓陳文謔這樣的結丹大圓滿境界修士有出頭的機會,並沒有想到其他。
很快,尉遲繁在陳文謔的幫助下記住了十個陣盤與陣法的對應,接下來,就看張辛越的了。
張辛越十個戰鬥老手,戰鬥,要點是贏。他們在英靈殿中,學習的就是如何贏。贏有許多種辦法,不拘泥於形式,可以是乾脆利落的勝利,也可以是偷襲得來的,都不要緊,因爲英靈殿弟子所學的第一句話,便是最後站着的才能是贏家。
將人引入事先佈置的陷阱中,是一種謀奪勝利的方法,也是英靈殿弟子必學科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