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層,地表入口哨屋。
石甲咔的一聲折斷了手中的木炭筆,蟲殼薄片上,如爬蟲一般的文字戛然而止...
他擡頭,目光瞬間緊鎖!
“終究是來了!”他那嚴肅的臉上透出一絲寒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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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木部屋,前廳。
酋長猛地拽起一個勇士的衣領,怒不可遏的咆哮着:“不可能,我玄鴷部落有尊神庇佑,絕對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兒,一定是探錯了,再探!”
“啓稟酋長,消息可靠!”
“王...王蟲出沒了!”
嘶...
酋長倒吸一口冷氣,臉色蒼白如紙,一下便癱坐在他的獸皮凳上,渾身不住的打着哆嗦!
所以,玄鴷部落要在他這個時代,隕滅了?
畢竟,祖先有訓,王蟲出沒,覆滅之兆,誰也改變不了這個現實!
更何況,現在位於地窟的哨點,聽聞僅僅只有四人在抵衛,呵,四人?他們會隨着先輩制器師們堆砌的巖壁牆,一同被王蟲帶領的蟲羣踏平,根本無法防衛這部落中任何一土一木,何況是他和他的氏族...
玄鴷圖騰,看來是難再永垂不朽了...
...
尚在哨崗橫牆上的老勇士,依舊用着他深邃的目光,緊緊盯着那深淵,正如他過往的日子所盯住的那般,哪怕此刻轟鳴炸響的聲音,已經呼之欲出!
“小娃娃們,這裡交給我,你們走吧。”老勇士提起手中與他年歲一般的老長矛,擺出標準的架矛防禦動作!
“他說得對,地下的動靜頗大,不是我們幾個能擋得住的,快走吧!”榆木多少繼承一點舅舅的能力,能窺探動靜,像這種等級的動靜,已經不是他們幾個小輩能抵禦的住了!
哪怕像榆木這樣,已經及早的進入「萌芽期」,幾乎和前輩們一個等級,此刻也深感無力,故而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逃,不要猶豫。
他說完便竄逃走了!
而那老勇士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又瞥向周全和山震,目光一如既往的堅定。
山震還算有點人情味,不免還是說了句:“老叔叔,一起走吧,咱們回去尋求狩獵隊的保護,你留在這兒相當於送死!”
老勇士搖了搖頭,明確拒絕,接着說道:“我若逃走,不堅守這一道,如何死去後見玄鴷部落的過往英雄先輩們?我不會走,所以莫勸我,耽擱寶貴的時間,要走趕緊走!”
山震搖頭,也知道時間無多,也不囉嗦緊着也迅速竄開,圖留周全和老勇士兩人,正如先前守崗時一樣清淨。
“你也要勸我?不必了,要走便走,再不走便來不及了...”老勇士語氣嚴肅。
“誰說我要勸你的?”周全撇頭說道,緊着他拔出三頭犬牙骨刺,也架起動作,說道:“還沒到換崗時間,守在這裡,是我的職責,老前輩你也說了,此事關鍵,切不可有絲毫瀆職行爲,所以我該聽老人言,聽了就該做。對吧?”
老勇士愣了愣,繼而那木刻一般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暢懷一笑。
這孩子果真與其他的部落其他的庸輩們,極爲不同,特別是這身上流淌着的,是那勇士的熱血,踏踏實實,卻沒有因爲地下洞穴的潮腐而冷卻,反而昂揚高歌!
這不容易,有此傳承,部落的未來有望...
特別是這一刻,危難見人心的時候,他不免幾分觸動...
“孩子,你的勇畏無前精神,我看到了...是這幾十年的變化,多少曾經勇畏的部落勇士們,失去了他們的熱血、勇氣和那顆如若太陽一樣的內心,我見證了這一切的滄桑變化,故而不願再夥同,寧願放逐此處,守衛橫牆!但是你,孩子,我在你身上卻再一次感受到這久違的一切...”
“你與衆不同,身上流着真正勇士的血液,這是祖先們的贈與!你該留着,把這些傳承下去,所以,離開吧,把你的無畏以及獵殺本領留給部落,讓部落有一日能重見陽光,讓他們和你一樣,回憶起那熱忱沸騰的血,帶着勇畏無前,永遠的離開這骯髒潮溼的地穴!“
“走吧...掠風宰殺者!這一崗,我來守,下一崗,你可一定守好了...”
說着,老勇士留下最後一抹笑,也是他笑的最開懷和慈祥的一笑,然後提起長矛,縱身一躍,朝着地窟深處,疾馳而去!
“老前輩!”周全大喊一聲,但已然來不及。
他懵了!
這下方聽起來有上千只爬蟲在動,他想也不想的直接就往下跳?明明已經風燭殘年了,這下去不得被吃掉嗎?
周全雖說一開始對這位老勇士沒什麼好印象,但此刻也不免也有些動容,即便他覺得有點無腦,但還是覺着觸動挺大。
他提着手中骨刺,有些猶豫,但一想一老頭都能這麼勇,說好一起守,他慫了能行嗎?
再說了,來前他就知道了,這底下潛藏着的是對部落覆巢之滅的浩劫,既然已經出現了,那麼現在回去苟着好像意義也不大,不過早死晚死的區別而已!
罷了,既然老前輩都把他誇成那樣,他豈能辜負?死也要死的勇畏一點...
現在心中也只寄滿了一個希望,下回穿越到好點的地方吧,唐宋明清不成,秦漢乃至戰國春秋也行啊!
想到有這可能,他呼了口氣,直接呼哧一下也跟着跳下橫牆,也衝着動盪不安的地窟深處趕去!
“老前輩,你嘰裡咕嚕說了一堆,我沒咋聽懂,我只知道若我此刻生了退怯之心,那你誇我的那些就成悖論了,哪能一遍誇我勇敢,一遍又讓我趕緊縮頭,你說對吧?這叫自相矛盾!”周全邊往裡頭衝,邊喊道。
不過深處只回蕩着他的聲音,卻未聽到迴應...
另一頭,山震覺着奇怪,在這裡等這麼久了,怎麼一點沒見到周全?於是忍不住悸動的他,打算回去再叫一波,榆木則勸他莫要多管,但山震多少還是把周全當做偶像的,雖是同輩,但對他的敬仰卻尤爲之甚。
故而周全沒跟上來,他內心多少有些焦急,直到他返回幾步到了橫牆腳下,卻見周全和老勇士皆沒了身影,於是頓感詫異和不妙...
他倆若逃,剛纔回去的洞口甬道就能看見,可見他們沒有,而若沒往回逃,那就說明...他們衝上前方了?
嘶!
這是何等的膽量啊,他竟無法想象和理解...
他周全邊走邊探,靈視力開到極限,由此周圍所有的靈氣濃度變化,他能看的無比清晰,動盪聲還在持續,不過目前目光鎖定的黑暗區域,未發現有靈氣在運動,都是空氣中一些稀薄的飄散的靈氣,這些只是散靈,就如上一世的氧氣在空氣中佔比一樣,沒甚特別。
繼續靠前走着,且又喊了兩聲“老前輩”,其一是真想找找人,其二多少也是爲了壯壯膽子!
但就在這時,啪嘰...
他聽到了有異常聲響!
警惕的他,立刻站住,聲音是由上而下墜落的,所以...
他吞嚥了口口水,不禁擡頭望去,而這不看則已,一看頓時愣了神!
我了個孃親嘞!
卻見一張長着六隻黑洞蟲眼的臉,正盯着自己,巨大的螯鉗在下顎前磋磨着,長倒刺毛的紅色硬殼下,無數吱吱嘎嘎的細長螯足,這仗着在周圍牆壁上的螢蟲以及發亮的礦石異常光線照耀下,顯得格外滲人...
這丫的,是長了甲殼的巨大長腳版蜈蚣唄?
周全一動不動,打算跟它來個王八盯綠豆,看看它接下來會怎麼做?
不過細想之下,剛纔那聲音,應該就是它滴下來的唾液,這應該就不難猜測了吧,這傢伙大概率就是想把周全當做今日的晚餐,尤其對周全那腦袋有想法,畢竟它那六個蟲眼緊盯的位置,便是周全腦袋!
這咋打?
周全完全沒概念,畢竟這東西已經一百多年沒跟部落人交戰過,沒有借鑑可參考啊!
也就在這時,滋啦一聲怪叫!
那東西突然從牆角撲了下來,而那樣子根本不像蟲子,而猶若變異的巨蟒!
周全知道怕無用,咬緊牙關,喝啊一聲,迎面衝上...
骨刺與堅硬螯鉗瞬間碰撞一起,那蟲子嘶鳴一聲,無數螯足亂蹬,後勁推得周全連連敗退,險些跌倒!
鬆手,必然被螯鉗夾斷脖子,不鬆,力氣搞不過,遲早也會被撲倒,被那擡起的螯足穿刺透身體!
丫的,這叫蟲子?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似乎又激發了他的腦子,一時間思路清晰了起來...
看來藥湯的補益優勢,再次出現了!
而隨着思路清晰,他對着眼前這猙獰可怖的傢伙,反倒笑了,竟對着對方那無數碎牙的大嘴說道:“你知道嗎,在我們那裡,蟲子可沒你這麼囂張的,因爲跟人類囂張的,通常可沒啥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