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也許真是沒什麼人敢在老虎頭上拔毛,龍穴裡盜寶,太平日子過久了,這座龍堡內外的守衛顯得十分鬆懈,一路行來我也沒看到幾名守衛。不過就算如此,我仍然不敢大意,拉着唐麗珠幾乎是一步一挪地偷偷溜到龍堡城牆外面。

到了這個時候,就顯出精良裝備對於一個賞金獵人的重要性了。我從乾坤袋裡掏出山川地理圖,依照邊上的刻印的咒語依樣畫葫蘆地一念,那張本來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水墨畫慢慢地亮了起來,而且越來越亮,片刻後又迅速黯淡下去,畫上的水黑線條一陣扭曲,最後組合成龍堡內的地形圖。

我指着地形圖對唐麗珠說:“你看,這龍堡與其說是一個堡壘,不如說是一個奢華的別墅羣,出入口居然總共有七個之多。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應該從哪個入口消消潛進去,還有那把烈焰焚城槍又究竟藏在哪裡?”

唐麗珠看着圖思考了很久,才慢慢指點着地圖說:“第二個問題倒好解決,似烈焰焚城槍這種頂級兵器,一定是藏在藏寶庫中,而藏寶庫通常都是修建在建築物的地下室裡,我們直撲地下室就一定沒錯。至於潛入的路線嘛,我覺得這裡最好……”

看她手指指點的地方,我高興地一拍大腿:“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這處連接花園的小會客廳應該是主人接見親密朋友的所在,現在那條龍既然不在家,料想僕役守衛也不敢接近那兒,那麼那裡肯定是空無一人。恰好這裡也有個密道入口,我們混進去後,順這裡就可以到達地下室。只要我們行動小心一些,保證沒人會發現。”

這座龍堡佔地面積大約有上千平方米左右,建造大小式樣全是按照西式豪華別墅樣式,一路潛行進去的時候我甚至還發現了不少現代化的設施,看來這條龍平時也喜歡以人形外貌居住在城堡內。值得慶幸的是,這裡沒有安裝現代化的保全設備,這倒省了我們不少事,一路順風無阻地便潛進了會客廳。

一進會客廳,唐麗珠立時就不安分起來,伸長了脖子左瞅瞅右看看,也不知她想幹些什麼。五分鐘後,唐麗珠略帶着點喪氣的口吻說:“人人都說龍族善於斂財,我還以爲這條龍的家裡有多奢華,還想瞻仰一下四處都是鑲金嵌玉的豪華氣派,想不到四周裝飾得這般破敗。我說楚楚,你說這條龍是不是快要破產了呀?咦……人呢?”

轉頭一看,唐麗珠才發現我已經趴在地上淚流滿面,捶胸頓足地大發感慨:“腐敗呀,真他孃的太腐敗了。我他孃的算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了,今兒個總算是開了眼界。他孃的,你說人和人怎麼差距就這麼大呢?這條龍怎麼可能有錢到這份上,我卻窮得要出來闖蕩江湖辛辛苦苦地賺那麼一點搏命錢呢?”

“這條龍很有錢嗎?我覺得他這裡也不怎麼樣啊。”唐麗珠聳聳肩膀。

“你們知道啥?家裡到處鑲金嵌玉那是暴發戶才這麼做,沒點眼力價的人根本看不出這條龍有多富裕。你們看,擺在門口那副騎士甲,那可是十字軍東征時獅心王用過的鎧甲,光是這副鎧甲就可以換來一艘遊艇,還是最豪華的那種!還有這,就是這個插着雞毛撣子的瓷瓶,如果我法眼不差,這瓶子可是宋朝皇宮裡御用的青花瓷瓶!十輛勞斯萊斯也抵不上這瓶子一半價值。可這些價值連城的東西他居然就隨隨便便地擺在這兒,這也太……哇!他連這個都能弄得來……”

我突然又看到一個好寶貝,一驚一乍地跳起來,跑到一張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書桌前,異常溫柔地撫摸着桌面,嘴裡喃喃唸叨:“寶貝呀,真是好寶貝呀……”

唐麗珠被我嚇了一大跳,也隨着我過來仔細看了看那書桌,搖頭笑了起來:“楚楚同學,這回你可看走了眼。這桌子的木料不過用的是普通白樺木,看樣子也不過十來年曆史,能寶貴到哪裡去?”

我很不屑地看唐麗珠一眼,那目光就像打量一個剛剛進城的鄉巴佬:“一件東西是否值錢,不光得看它的本身價值,還得看它的人文價值。你瞅瞅這桌上的黃銅銘牌,看看上面寫了啥?”

“什麼?你不懂英文?好吧,讓我來讀給你聽:這張書桌來自白宮,美利堅合縱國第四十二任總統先生,曾經在這張書桌上與一位豐滿的實習生髮生過一段風流韻事。一條普普通通的裙子險些讓那位總統成爲美國曆史上第二位被彈劾下臺的總統,我們有理由相信,這張桌子上也曾留下相同的證據——只不過後來它被勤勞的清潔工人抹乾淨了。”

唐麗珠聽得毛骨悚然全身發冷:“就這玩藝也能值錢?”

“那是當然。有些闊佬兒錢多得沒地花,專愛收集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這張桌子要是放到索斯比拍賣行去拍賣,至少也能值一架小型噴氣飛機——外帶倆漂亮空姐!”

連唐麗珠這麼大大咧咧的人聽了這話之後都開始有些不安地扭動身體:“我怎麼覺得混身上下這麼不得勁呢?感覺手腳都沒地放似的。這要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什麼物件,賣了我也賠不起呀。”

我恨鐵不成鋼地敲敲唐麗珠的腦袋:“拜託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我們是來做賊的,不是來做客的。”

“是哦,我差點忘了這一點。”唐麗珠摸摸後腦勺憨憨一笑。

我望着滿屋子的古董珍寶可惜地搖搖頭:“可惜嘍,你說當年我幹嗎不做一個賊,不然的話這回可就發達了。”

唐麗珠迷縫起眼睛看着我,語氣裡頗有些懷疑的意思:“你會這麼好?看着這些東西也不順手牽羊?”

我難得正經地板起面孔教訓她:“各行都有各行的規矩,我們做賞金獵人的,收人錢財替人解難,從僱主那能敲來多少錢財那是憑得各人的本事,可如果在行動過程中順手牽羊大發其財,那就不對了。因爲這樣一來,不但有可能使行動失敗,更會辱沒了賞金獵人的聲譽,使得賞金獵人混同於一般的冒險者。你剛入行沒有多久,要切記行事須有賞金獵人的榮譽感,萬萬不可恣意枉爲。”

“知道啦。”唐麗珠拖長聲音不以爲然地應和一聲,隨即又皺起眉頭,“照山川地理圖顯示,這堵牆後面應該有個密道纔對,怎麼我敲打半天也打不開呢?”

“廢話,所謂密道當然有機關,你別跟棍子似地矗在這兒了,還不快四處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秘密機關。”

當下我和唐麗珠滿房間地四下搜查了一番,最後我終於把目標確定在一個半裸的維納斯雕像之上。

唐麗珠對我的舉動很不滿意:“楚俠歌,你又發什麼花癡呢,老盯着那雕像看來看去成什麼樣子。別跟我說你現在還是青春期,終於開始對異性的*發生興趣了。”

我苦笑着一攤手:“珠珠同學,麻煩你不要總把我想象成一名色狼好不好。我只不過想起一部老電影,那電影裡暗道機關便是藏在裸女像的雙乳上,只要使勁在雙乳上一按,暗道便會打開。我估摸着這個密道的機關也須得在這尊裸女像上找。”

“那你還等什麼,還不快些動手。”唐麗珠一邊催促我一邊小聲地嘀咕:“這條龍我看一定是條極變態的色狼龍,否則也不會把機關設在這種地方。要依我的意思,直接念一句‘芝麻開門’做暗號就好了,何必整得這麼麻煩。”

唐麗珠話音剛落,只聽得“吱呀”一聲,那堵牆慢慢地移了開來,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我被這意外變故驚得目瞪口呆:“那條龍不會真用‘芝麻開門’做咒語吧?真他孃的夠變態的。”

唐麗珠對她能夠誤打誤撞地找到入口頗爲得意,昂頭負手當先走了進去,我跟在她身後也進了密道,然後試着唸了一句:“芝麻關門。”那堵牆便又慢慢地合攏了。

我們順着密道階梯往下走了三十米左右的距離,來到一間石室內。這間石室約摸三十平方米左右,四周全是用大塊大塊的火山岩砌成。但讓我們驚訝的是,這間石室內居然空蕩蕩地空無一物,與其說像個秘室還不如說像個石牢比較形象些。

對於這樣的情況我早有預料,當下在四面石牆上開始敲擊起來,同時側耳傾聽敲擊的聲音有何不同。不到五分鐘,我就找到了一個敲擊起來回聲特別不同的地方,我在那面牆上用手慢慢摸索,果然找見一個微微凸起之處。

我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躁。因爲我知道,那處凸起的地方必然就是開啓這道暗門的秘鑰,但問題是打開暗門之後,另一邊究竟是不是那條龍的藏寶庫呢?而藏寶庫裡又到底有沒有程浩然的那柄烈焰焚城槍呢?

這是一件無法預測的事,因爲可能出現的情況有無數種之多。但我沒得選擇,現在這道暗門是我唯一的線索,畢竟我不可能大搖大擺地在這棟城堡中搜尋烈焰焚城槍的下落。

我深吸一口氣,先是用力往下一按,沒反應;再往左旋轉一下,還是沒反應;然後往右旋轉一下,終於是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