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沈伯韜院子裡的丫鬟忙不迭就上去將沈伯韜扶了起來。沈清薇瞧着沈伯韜精氣神還不錯的樣子,只上前走到沈伯韜的邊上,小聲道:“,薇薇先給你道喜了。”
沈伯韜寒窗苦讀了十幾年,這一次下場子雖說沒有抱着必中的決心,但自從看見了卷子,他的心思也就定下來了,今日一早交了卷子,便有一種身輕如燕的感覺,似乎中不中也就那樣了。反正自己是世家子弟,有祖上的封蔭,將來也差不到哪兒去的。
“那就謝謝三妹妹的吉言了,若是中了,我另外謝你。”
沈清薇哪裡會缺什麼東西,當然也不喜歡沈伯韜所謂的另謝,跟着沈伯韜走了幾步,這才又小聲道:“,我有一封信,一早給了你院子裡的小廝。”
沈伯韜當即會意,只笑着道:“我還當你真心道喜,原來是爲了這個,我算是看出來了……”
沈清薇聞言,頓時臉頰漲的通紅的,只鬱悶道:“你看出什麼來了?再說了……我……我怎麼不就是真心道喜了?我還就知道,你這次必定高中了呢!”
沈清薇說完,只提着裙子,頭也不回的走了,臉頰上卻依舊燒的厲害。
沈伯韜問過了身邊的丫鬟,才知道李煦送信過來的事情,只囑咐了這事情不準伸張出去,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又把小廝叫到了跟前問了話,果然一早得了流霜閣那邊送過來的信,便吩咐下去,把信往豫王府那邊送去了。
沈清薇回了流霜閣,又想着那信的事情,也不好意思再親自去問,便讓良辰從庫房裡取了一枚上好的野山參,讓送去沈伯韜那邊,順便打探打探那信的事情。
良辰從外院回來,只笑着對沈清薇道:“姑娘放一百個心吧,世子爺並沒有忘了這事情,方纔奴婢送東西過去的時候,聽綠玉說,小廝已經出門了,只怕就是替姑娘送信去的。”
沈清薇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問良辰道:“哥哥如今睡下了沒有,有沒有先吃一些東西?”
良辰便道:“姑娘放心吧,世子爺那邊太太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裡頭放着各式吃的,世子爺泡過了熱水澡,略吃了一些清粥小菜,已經睡下了。”
沈清薇這才放心了下來,可又愁起了自己聯騎術的問題。自從去年沈清薇的手臂受傷之後,騎術課就停了下來,一直到今年二月初二開學,沈清薇才第二次摸到馬屁股,原本想着和劉秀慧的賭約必定是黃了,也沒當真想去學騎馬,誰知道那人卻平白又冒了出來,提起這事情來。沈清薇向來也是說一不二的人,雖然當初那賭約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但若是被劉秀慧抓住這把柄,她心裡也難受的很。
只是今兒春闈剛剛結束,不知道林淵那邊,是不是也結束了?沈清薇想到這裡,便派了丫鬟去請沈清萱過來坐坐,如今去習慣了書院,難得一天待在家裡頭,還覺得挺無聊的。
丫鬟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只回話道:“四姑娘和三太太今兒出門了,說是去了林家,我聽三太太房裡的丫鬟說,今兒林家表少爺也是出場子,林家的人又不在京城,所以三太太過去了。”
沈清薇聽人這麼說,倒是也鬆了一口氣,看來林淵這也是考出來了,那等這他這幾日緩了緩,到時候讓沈清萱去求他一求,大約這學騎馬的事情也有了着落。只是在這京城裡頭,到底不方便,還是別院那邊好,附近不遠處就有馬場,學起來也方便多了。
只是……如今衛國公府的京郊別院裡頭,還住着人呢……
這一眨沈清蓉和小謝氏在京郊別院已經住了小半個月的時間。以前小謝氏雖然被禁足在大房的院子裡頭,可好歹自己房裡的事情還能自己做主,哪裡用看別人的臉色?可如今這別院裡頭的下人,大多都是以前老太太跟前服侍着的,如今也有年紀大一點的,讓住在別院這邊,也算是來榮養的,小謝氏壓根就指揮不動。
且這些國公府的老下人,最會察言觀色,當初沈清薇來的時候,她們好吃好喝的供着,又有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三天兩頭過來探視,一看就是讓三姑娘在這邊好好養病的樣子。
可小謝氏和沈清蓉呢?不過的時候不過就是兩輛車,跟着的丫鬟人人臉上都帶着幾分哀怨。那些老婆子更是沒個好臉色,給這邊奴才們的賞銀又少,一看就是被髮配來的。
既然不得老太太的喜歡,那也沒必要處處待見她們。
“這些奴才,也太捧高踩低了些,連一個像樣的菜也捨不得給我們吃嗎?送這些上來,算是什麼東西?”小謝氏一臉不滿的用筷子戳了戳盤子裡的菜,只站起來衝着外頭罵了起來:“難道我們過來,沒給了你們月銀嗎?難道我一個大房的太太、嫡出的姑娘,還要看你們的臉色不成?”
丫鬟聽了這話,只急忙上前勸慰道:“太太別生氣了,我去廚房問過了,這裡是個小鎮,好些東西買不到,因此就只有這樣東西,也實在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我就不信了,難道三姑娘過來,她們也只准備這些吃的?”小謝氏氣得把筷子在桌上拍得兵乓做響,臉上越發就難看了起來。
廚房裡頭送菜的老媽子聽了,只隨口道:“三姑娘倒是沒那麼多的要求,只不過二太太每日都會派人從城裡送新鮮的食材過來,三姑娘平常也吃不了,都賞給我們做下人的了。”
小謝氏聽了這話,越發就火氣上涌了起來。她本就知道,沈清薇住在這邊的時候,謝氏恨不得一天來一次,就算她人沒來,每日的吃食自然也是不會少的。可如今她和沈清蓉在這邊,倒像是被遺忘了一樣,要指望謝氏給她們送東西,下輩子只怕也沒希望了。
若是她沒過來,好歹也能替沈清蓉籌謀籌謀,如今兩個人都住在這邊,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流光,去幫我安排一輛車,我要馬上回國公府去,在這樣住下去,二姑娘的身子早晚也要被毀了。”
其實沈清蓉倒是已經不在意吃些什麼了,她本來飯量就小,尋常的東西不過吃一兩口也就飽了。再說這邊的下人再怠慢自己,每日每頓也總是現炒的小菜送過來,只不過沒有什麼精細的葷菜罷了,她也不愛吃那些,倒是無所謂的很。她唯一難過的就是,曾經那樣疼愛過自己的老祖宗,卻因爲沈清薇,和自己徹底的疏遠了。
沈清蓉從裡間出來,掃了一眼客廳裡頭圓桌上放着的幾盤菜,只幽幽的開口道:“母親想回去就回去吧,我在這邊住得挺好的,還清淨。”
“二丫頭,你這是氣糊塗了吧?這兒能好?老太太如今明擺着就是把咱們放在這邊自身自滅了?”以前在國公府上,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就算在自己房裡,小謝氏也是不敢亂說的。可如今在別院,天高皇帝遠的,她還怕什麼呢?
“我沒糊塗,我就是心裡難受。”沈清蓉垂下眸子,眼淚又珠子一樣落了下來。
小謝氏見了只急忙就勸慰道:“你等着,等我回去再好好求求老太太,老太太不會這樣狠心的。”
小謝氏如今到了這別院,纔算是明白了老太太的手段,她爭強好勝了一輩子,也翻不出她老人家的手掌心來。小謝氏想到這裡正鬱悶着呢,就瞧見窗子外頭有人急衝衝的往這邊來了。
隨即門口的簾子一閃,小謝氏擡頭看去,見是沈伯安身邊的奶媽趙媽媽。小謝氏出門的時候放心不下沈伯安,故而讓趙媽媽每兩三天來跟自己回個話。
小謝氏見趙媽媽來了,只急忙就站了起來,親自讓了坐,又問道:“伯安還好嗎?”
趙媽媽瞧着小謝氏額頭青筋突起的樣子,一看就是剛發了一回火的,又瞧了一眼這桌上的菜,只驚訝道:“太太和兒姑娘平日就吃這些嗎?”這些清炒的素菜,對於衛國公府來說,確實是太過寒酸了點,便是衛國公府下人房裡頭的伙食,也未必就這樣簡單。
小謝氏便嘆了一口氣道:“鄉下地方,也買不到什麼,只能吃這些了。”
趙媽媽聽小謝氏這口氣,必定是不滿的很,便開口道:“太太先彆着急,興許明兒你就能回去了。”
“此話怎講?”小謝氏只急忙問趙媽媽。
趙媽媽便道:“二少爺昨兒出去玩,偶染了風寒,今兒一早有些發熱,已經請了大夫上門看了,我便想着想來太太這邊回個話,若是太太想回去,我這就回去回了老太太,二少爺病了,她總能讓您這個當孃的回去一趟的。”
小謝氏聽說沈伯安病了,這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只急忙問道:“好好的,怎麼就病了呢?如今怎樣?”
“太太放心,只是小傷風,我出門時候二少爺已經喝過了藥睡下了,太太快給個準話,我也好回去回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