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在吃食上頭向來是不講究的,至於這紅豆糕卻是國公府一家人都愛吃的東西,她以前從來不覺得奇怪,但是現在一想,好像一開始也是因爲老太太喜歡吃,後來她和沈清萱也都喜歡了起來。尤其是自己,向來是對這種甜食不上心的,可唯獨對着紅豆糕卻着實是喜歡。
沈清薇一想到這裡,心下便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謝氏端來的紅豆糕也吃不下去了。
沈暉倒是掃了一眼那紅豆糕,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慢慢的吃了起來。
謝氏便笑着道:“你怎麼不吃,你看連你父親都吃了,他以前也是最愛吃這紅豆糕的。”
沈清薇自從記事以來就鮮少和沈暉一起用早膳,自然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這時候聽謝氏說起了,才知道原來沈暉也喜歡吃紅豆糕。
沈清薇便低頭道:“方纔很想吃,這會子倒是覺得早膳用的有些多,肚子並不餓。”
謝氏也知道方纔沈清薇只是故意把自己指使開而已,見她現在不吃,便也不說什麼,只笑着道:“我方纔出去,才知道昨兒四丫頭和謝玉那孩子居然吵了一架,想當四丫頭一心想要嫁給謝玉,老太太這才帶着林氏一起去宮裡請旨賜婚,如今竟然說出這樣傷感情的話來,倒是讓我這個媒人不好做了。”
“四丫頭說了什麼傷感情的話?男女之間有些口角也是常事兒,謝玉不是已經過來致歉了嗎?怎麼這後頭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沈暉聽說沈清萱和謝玉並沒有和好,便又多問了幾句。
謝氏只笑着道:“我也不清楚,只是聽外頭小丫鬟們議論,說昨兒謝玉那孩子唬着臉就走了,那必定是沒和好。”謝氏其實是聽見丫鬟們說了沈清萱反問謝玉的話,不過她是個姑娘家,這些顏面她終究是會給她留的,而且身爲國公府,她也教訓了那幾個嚼舌根的小丫鬟一頓,這種話可不是能到處亂說的。
“謝玉這孩子,怎麼如今脾氣也大了起來?四丫頭一向乖巧,兩個人如何會吵起來呢?”沈暉只蹙眉道。
沈清薇聽他的口氣中便有幾分維護沈清萱的意思,心裡便越發聽不下去了,只轉過頭來對謝氏道:“母親,三房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過問的好,表哥和四妹妹之間或許有什麼誤會,我們既然不知道也不該妄加斷論,等過一陣子,他們自然就和好了。”
沈暉知道沈清薇這話正是旁敲側擊,便也沒再說什麼。沈清薇只有站起來道:“我也來了好一會兒了,想去福雅居看看老太太,母親若是沒事的話,不如跟我一起去坐坐。”
謝氏自從坐了小月子,已經有些時候沒去過福雅居了。出了月子之後也不過就去了一回福雅居,老太太看她還羸弱着,沒坐一會兒就讓她回房休息了。
“那好,我跟着你一起去坐坐。”謝氏也站起來和沈清薇一起離去,只留下沈暉一人坐在廳中,想了片刻之後,才把沈清薇送給自己的藥粉從袖中拿了出來,看了片刻之後,放在袖中往外書房去了。
老太太那邊也知道沈清薇過來了,不過平常沈清薇過來都是頭一個往福雅居來的,今兒特意先去了榮安堂,向來也是爲了沈暉去邊關的事情來的,老太太便也沒有特意派丫鬟過來請人。
果然沒等多久,沈清薇便和謝氏一起過來了。福雅居里頭正巧已經用過了早膳,姑娘也各自回房去了。沈清薇瞧着廳裡沒什麼人,也知道必定是老太太特意把她們都打發了回去。
“老祖宗。”沈清薇想老太太行過了禮數,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了下來。謝氏也同老太太行了禮,坐在沈清薇的旁邊。
“你今兒怎麼一早就回來了,怕是昨天晚上也沒睡好吧?”老太太笑着繼續道:“你父親也一把年紀了,還把自己當年輕人一樣,說是要去邊關,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去的。”
沈清薇只是笑笑,尋思着要不要把方纔她和沈暉說的話告訴老太太,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要讓她老人家操心了,便笑着道:“老祖宗放心,父親自有分寸的。”
老太太便擰着眉頭問道:“怎麼你這一早的過來,原來不是勸你父親不要去邊關的嗎?”
沈清薇便爲難道:“我倒是想勸,只是皇上已經有了旨意,也沒有什麼辦法了。”
老太太聽了便嘆了一口氣道:“你父親也是,這麼大的事情也不事先說一聲,越來越不把我這個老母親放在眼裡了。”
謝氏聞言也只跟着道:“就是就是,什麼都不說,回來就說要去邊關了,這也太不讓人放心了。”
老太太見這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了,也沒什麼法子好想了,便也只能揭過,又問沈清薇道:“昨兒去平寧侯府別院賞梅,你也去了嗎?可知道你四妹妹爲什麼會和謝玉鬧起彆扭來了?”
沈清薇雖說當時不在場,心裡卻也知道一二,無非就是因爲謝玉對自己還和以前一樣親厚,沈清萱吃醋罷了。可這事情叫她怎麼好說呢?她都已經嫁給了李煦了,實在不想在說自己和謝玉之間的事情了。
“老祖宗當真想知道,不如問問五妹妹吧,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沈清薇只低頭道。
誰知老太太卻是搖頭笑道:“你以爲我不清楚,必定是謝玉那小子對你餘情未了,你四妹妹吃味罷了。謝玉那小子也真是死心眼,你都已經嫁人了。”
沈清薇聽老太太這麼說,這才道:“表哥的話也沒有錯,我和他本來就是表兄妹,難道將來看見了還要老死不相往來嗎?再說了,如今我已經是太子妃了,四妹妹若是還爲了這個吃味,那當初就不該急着定下這門親事。”
“哎!”老太太聽了這話只嘆了一口氣,又道:“罷了,這事情也與你無關,你也別往心裡去,過兩勸勸四丫頭,讓她想開些。”
沈清薇沒在福雅居呆多久就告辭了。謝氏原本打算去送送她,卻被老太太給喊住了。
“老二媳婦,你如今身子好了嗎?”
謝氏這幾天身子倒是養得不錯,看上去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見老太太這麼問她,只笑着道:“媳婦的身子已經好了很多了,老太太有什麼吩咐嗎?”
老太太想了想只開口道:“既然身子好的差不多了,那等二老爺去了邊關,我就讓老三把家裡的對牌還給你吧。”
謝氏哪裡想到老太太竟這樣快就要讓自己把掌家的位置給拿回來。說實在的,這一陣子她用不着抄心家裡的瑣事,還真是覺得清閒了不少,漸漸覺得其實讓林氏當家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現在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不過,這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那謝氏哪裡敢不答應了,忙低着頭道:“一切全憑老太太吩咐吧,我這邊是沒問題的。”
老太太便清了清嗓子道:“這幾日找個時間,把韜哥兒和崔家姑娘的好日子定下,這些事情都要開始安排了,不然到了五月份再張羅,可就遲了。老爺要去邊關,十有八九是要呆幾個月的,不過到時候自己的兒子大婚,他也自然是要回來一趟的。”
原來老太太心裡竟打着這樣的算盤,謝氏這纔想明白過來,只笑着道:“還是老太太想的長遠,老爺如今誰的話也不肯聽,也只能這樣了。”
這廂房裡的兩人還在商量事兒,外頭小丫鬟進來回話,說二老爺在書房看書,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沈暉除了腰患之外,一向身體硬朗,聽說他頭疼,老太太只急忙吩咐謝氏道:“你快去看看,請個大夫來,看完了再派個丫鬟來回話。”
謝氏心裡也着急,只急急忙忙的就去了。到了沈暉的外書房,看見沈暉正面色蒼白的躺在軟榻上,果真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謝氏只急忙道:“這是怎麼了,一早上也沒見你怎樣?”
沈暉輕撫了一下額頭,只開口道:“沒什麼大事,剛纔看卷軸的時候,看急了一些,有些頭疼。”
謝氏見丫鬟端了茶盞過來,只急忙親手送了過去,憂心忡忡道:“你這樣,讓老太太和我如何放心你去邊關?”
沈暉便道:“不打緊,等大夫來了再看吧,若是實在病得厲害,也只能上書讓皇上另派他人了。”
謝氏聽了這話纔算安逸了幾分,又見沈暉額頭上溢出冷汗來,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道:“你也老大不小的年紀了,這樣的事情讓他們年輕人去吧。”
沈暉見謝氏這樣噓寒問暖的,心下也略覺寬慰,只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