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暮神色陰沉的站在那裡不說話,很快引起了大元國住與柳開遠的注意,二人同時轉頭看着他,心中卻猜不透柳暮到底在想什麼。
大廳中一時間靜的落針可聞,誰都沒有說話,柳暮的臉上一會兒浮現欣喜之色,一會兒卻又愁雲滿布,顯然內心在糾結着什麼。
柳老家主實在是看不下去,只好咳嗽一聲,道:“爺爺想聽聽你的意思!”
柳開遠膝下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子,所以平時有什麼事情也都會和他商量着辦,漸漸養成了柳暮遇事冷靜、親力親爲的性格。
先前在聽到皇室想要聯姻,這位老人也曾動心,可是一想到張浩那種恐怖實力,心中這點兒念頭便打消了下去。
之所以把這個燙手山芋推給自己這位寶貝孫子,柳開遠其實還是有些不死心。
不過依照柳暮和張浩的交情,到時候就算有所不滿報復皇室,恐怕也會看在柳暮的面子上多少收斂一些。
“我不同意!”
柳暮聽到自己爺爺詢問,臉上的糾結之色瞬間退去,眼神變的堅定無比,彷彿看穿了那位大元國主的把戲,冷笑道:“我不是你們的棋子,這種事情希望以後不要再提!”
元思城在聽到這番話後,雙手便瞬間緊握起來,十指關節咯咯作響。
以他的身份親自提出這件婚事,沒想到還是被柳暮一口回絕。到了此刻,他就要忍不住拍案而,來一番興師問罪。
可是一想到皇室現在的處境,元思城只好將心中的怒火暫時壓下,微笑道:“賢侄多慮了,我這不過也是來傳達青鸞的意思,要是賢侄不同意,那就當此事從未提及!”
“青鸞的意思?”
柳暮眼角輕輕跳動了一下,隨即忍不住開口詢問。其實他早以暗戀青鸞,要不然,也不會在鐵漠荒原被張浩一句話騙的出去拼命。
可是青鸞對他卻一直都很冷漠,有時候甚至像陌生人那樣對待,這讓柳家大少爺內心糾結無比。
現在突然聽到這麼一句話,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只是他很快就又冷靜下來,神色疑惑的問道:“不知青鸞公主是怎麼說的,嘿,不會是也在暗戀我吧?”
要是換一個人說出這番輕浮言話,元思城早就一巴掌煽過去了。
可是面對柳暮,他卻只能暫時忍耐,緩緩吐了口氣道:“賢侄說笑了,一個女孩子又怎麼會說出這番話來!”
聞言,柳暮眉毛一挑,顯然對於這個回答早在預料當中,不過他卻並不着急。
果然,元思城見他沒有追問,只好繼續開口:“我也是從她言談舉止當中看出,她心裡其實一直都對賢侄有所好感,只不過礙於女孩子的臉面,不好親自開口罷了!”
“嘿嘿……”
柳暮再次發出那種冷笑聲,不過卻也沒有繼續追問什麼,而是轉頭看着柳開遠,嘆道:“爺爺,這件事情您心裡因該清楚,就不必孫兒言明瞭吧!”
柳開遠當然知道他在顧忌什麼,只好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爺爺都支持你!”
老家主的這句話已然挑明,聯姻的事情全在柳暮一念之間,至於後果就不用他來操心,柳家還不至於不堪一擊。
元思城見此情形,心裡重重的哼了一聲,今天可謂是丟盡了顏面,要不是忌憚張浩的報復,他恐怕早就拂袖離去。
柳暮則是無奈搖頭,將目光從老人身上移開,看着大廳外湛藍天空,輕聲說道:“我想去見見青鸞可以麼?”
他的這句話似是跟元思城所說,又好像自言自語,也不等對方做出迴應,便自顧自的轉身離去。
元思城心中重重的哼了一聲,不過轉念一想,他便放下心來,既然柳暮想要去見青鸞,那就證明事情還有轉機。
想通這一點,他倒是不急着回去,轉身又回到了座位上,與柳開遠皮笑肉不笑的閒聊。
可是一直等到日頭漸西,也不見張浩身影,這位大元國的國主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難道是道宗那位王長老將對方引出帝都殺了,或者他們拼的兩敗俱傷……
就在他心中轉動着各種念頭時,一位下人卻急匆匆走進來,衝着柳開遠躬身行禮:“老爺子,您說的那個人回來了!”
“快帶老夫前去!”
聞言,柳老家主立即站起來,率先向外走去。元思城微微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沒敢跟上去。
他現在也吃不準張浩心中在想什麼,所以不敢貿然前去探望,一個不慎引起對方暴怒,後果恐怕並不好過。
“老爺子……”
可是那位下人臉上卻露出了爲難之色,站在客廳沒有挪動腳步,柳開遠這時也察覺了出來,眉頭微微一皺:“有什麼事情快說!”
“他說……除了少爺以外,不會再見柳家任何人!”
那位下人臉色變幻莫測,期期艾艾的說出了一句話,隨即偷眼望着面前這位老人,靜靜等待着迴應。
半晌之後,柳開遠才吐了一口氣,無奈的揮了揮手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下去吧!”
顯然,昨晚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張浩心中有了芥蒂,之所以還能回到這裡,也是看在柳暮這個朋友的面子上。
元思城在聽到那位下人的話後,心中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臉上不動聲色的端起一杯清茶,腦子裡卻盤算着如何跟柳暮拉近關係。
柳開遠現在也沒心思去關注這位大元國主心中想些什麼,吩咐下人好生照料張浩之外,便不再提及此事。
元思城見狀,知道對方是下了逐客令,微笑着攀談了兩句,這才離開了柳府。
就在他離去不久,柳暮卻帶着一個人回到家裡。
這個人全身都籠罩着灰色斗篷,根本看不清面貌,不過從斗篷下隱隱傳來的清香卻可以肯定是一位女子。
“少爺,張浩兄弟在你房間裡以等有一段時間了!”
剛剛走進府邸的柳暮,便看到木東海神色焦急的迎了上來。
聞言,柳暮眼中神色微亮,點了點頭,急忙向自己居住的小院走去。
而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人卻始終不發一言。
木東海眼神在此人身上一掃,鼻子微微聳動,便已經猜出對方身份。
不過他還是出言將對方阻攔了下,笑道:“不好意思,張浩兄弟說了,只見我們少爺一人!”
“木叔叔,有什麼事情我會處理!”
走在前面的柳暮,聽到這番話,腳步便停了下來,咬了咬牙,語氣凝重的說道。
見狀,木東海也只好點頭,放任此人進入柳暮居住的那座小院。
張浩悄然回到柳府之後,便徑自來到了柳暮臥室,吩咐下人打了些清水,將自己身上的焦黑清洗一番,這才從納戒中取出一件衣衫,重新換上。
想起剛纔那個下人看到自己的驚悚表情,他便輕輕搖頭。
“咚咚咚!”
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而張浩坐在那裡卻笑罵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的這麼有禮貌了,滾進來吧!”
房門應聲而開,柳暮腳步匆匆走進來,看到張浩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我還以爲你受傷了呢!”
剛纔他就聽說張浩回來之後除了自己不見任何人,心中以隱隱猜到是因爲昨晚自己爺爺瞻前顧後,讓對方心裡有了芥蒂。
不過這種話也不好挑明,所以才找了這麼一個藉口。
“讓外面那個人也進來吧!”
可張浩卻並沒有理會對方調侃,而是將目光停留在了門口,冷笑道。
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柳暮明知道自己不想見外人還將其帶了過來,這個人與他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只是經過昨晚的事情,張浩對這些大家族做事的方法更加不齒,說話時也帶了一絲冷漠。
見狀,柳暮神色微微一怔,不過還是硬着頭皮轉身從門外將那個人帶了進來。
當此人走如房間的一刻,籠罩在頭上的斗篷也被她輕輕拉下。
“青鸞?怎麼是你?”
看到出現在面前的人,居然是那個映像當中極其刁蠻的女孩,張浩便感到自己的頭隱隱作痛。
可是青鸞居然站在那裡默不作聲,沒有絲毫當初相見時那種刁蠻任性的樣子,臉上反而帶着淡淡憂傷。
“咳咳,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這時,柳暮乾咳一聲,急忙轉身走了出去。
他提出想要見一見青鸞時,心中還有些猶豫,可是當他見到這個女孩,並且看到曾經活潑開朗、刁蠻任性的女孩變成了現在這副沉默寡言的樣子後,心中的猶豫就以變得堅定。
就算明知道張浩現在不想看到任何與皇室有關之人,他還是冒着風險把青鸞帶了過來。
退出房間,柳暮長嘆一聲,衝木東海使了個眼色,二人立即匆匆的離開了此地。
看樣子,他似乎是要去找什麼人的晦氣。
“坐吧!”
看着站在那裡一言不發的青鸞,張浩眉頭微微一皺,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不管怎麼樣,眼前這個女孩曾今爲通緝他的事情求過情,就衝這一點,他也不能把人家轟出去。
青鸞彷彿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依言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一雙玉手緊緊攥着衣襟,咬了咬牙,突然開口說道:“求你件事行麼?”
“你是想讓我放過……你爹?”
眉毛輕輕一掀,張浩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嘲諷笑容。曾幾何時,又有誰想要放過自己?要不是這次前來帝都展現出了強悍實力,恐怕那張通緝令依舊會貼滿大街小巷。
“不是!”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青鸞卻微微搖頭,神色憂傷的道:“我只是想讓你爲這個國家的普通人想一想,一旦現在的皇室動搖,那麼他們將……”
說到這裡,青鸞並沒有在繼續往下講,而是用一雙目光緊緊盯着他。
其實只要稍微想一想便會明白,大元國一直對其它國家虎視眈眈,而那些國家也不是什麼善茬,一旦得到元思城身死的消息,恐怕立即會揮兵南下,直指帝都。
到時候遭殃的還是那些普通人。
可是讓張浩就這麼放過元思城,他心裡也有所不甘。
就在心中猶豫不斷時,青鸞卻又拋出了一句:“我父皇爲了保住皇位,不惜拿我婚姻作爲籌碼,其實生活在皇室裡,我早該料到有這麼一天,可是我該怎麼辦?”
面對青鸞這種略帶質問的口氣,張浩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元思城居然拿這種事情作爲籌碼來保住自己皇位?
這一刻,他的心中除了殺意,卻還有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