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h&c總裁辦公室,男人臉色鐵青,身上的低氣壓讓辦公室裡的溫度硬生生降低了十幾度。
即便是呆在他身邊最久的餘弦也有些撐不住,輕聲道:“少爺,您、您該回去休息了。”
霍庭深揮揮手:“出去。”
餘弦欲言又止,但見霍庭深神色凌冽,也只能點頭轉身,離開的時候悄悄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少爺和少夫人原本是多麼般配的一對,好好的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他盯着桌上的資料,心口像是扎着一根刺,非拔出不能解脫。
司明翰,加拿大知名心理診所醫生。
這隻他能查到的所有資料。
第二天,安笒起牀照顧好兒子的洗漱,帶着他下樓的時候,司明翰已經坐在車裡等他們,見到他們出來,打開車門下來,接過子墨抱在懷裡,衝着安笒笑道:“今天想去哪裡?”
“學校。”安笒垂下眸子,眼中閃過深深自責。
離開的兩年時間裡,她一直很惦記念未和彎彎,他們一定十分責備她,怪她一走兩年不回來看他們。
念未應該是個大孩子了,彎彎也該長高了。
“我們去看哥哥和姐姐。”安笒將兒子的小手塞進袖子裡。
不遠處,黑色汽車裡,霍庭深緊緊盯着不遠處的三個人,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根根收緊。
學校門口,安笒提出要見霍念未和霍子晴的時候,學校老師一頭霧水:“抱歉,這裡沒有這兩個學生。”
安笒臉色煞白,他們轉校了,是霍庭深,一定是他。
“岑,你還好吧?”司明翰關切道,看她身體搖晃,趕緊將子墨接過來抱進懷裡,“我們先上車休息一會兒。”
安笒腳底發軟,腦子裡想的都是如果霍庭深執意不讓她見孩子,她該怎麼辦?
時隔兩年回來,她發現她依舊不是他的對手,他隨手的一個動作都能讓她無力反抗。
造型屋沒辦法開張,孩子又見不到,她感到一陣陣深深的無力感。
“叮咚叮咚——”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來,打破了難捱的沉默。
“安小姐,我是《月如鉤》劇組,請您帶了樣稿到公司,我們投資人要親自審覈。”
安笒像是在黑暗中看到曙光,深吸一口氣:“好的,我一定準時到。”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
“你帶子墨回家,我去一趟劇組。”安笒打起精神。
司明翰微微一笑:“我送你過去。”
一路綠燈暢通無阻到了公司大樓,安笒抱了抱子墨,親了親他的臉頰將他放回到嬰兒座椅中:“寶寶乖,媽咪很快回家。”
安笒習慣性將設計稿備份在手機中,所以按照信息提示的地址,敲了敲門進去:“您好,我是子墨造型屋的設計師安笒,我是來交《月如鉤》的旗袍樣稿。”
她一口氣說完才擡頭,寬大的辦公桌後面,男人坐在老闆椅上背對着門口,身上的凌冽威壓讓安笒覺得莫名熟悉。
難道是……
“不可能。”她在心裡默默豆腐否定,就算霍庭深勢力龐大,也不可能做隻手遮天。
可下一秒鐘,男人凌冽的聲音破空而來,就徹底湮滅了安笒的自欺欺人。
“我們又見面了。”霍庭深轉過身,手指撐在辦公桌上,眼睛像是最精密的掃射儀落在安笒臉上,“安設計師。”
安笒心中“咯噔”一聲,下意識的轉身要走,卻被霍庭深的話生生的留住。
“你難道不想知道安振的消息?”霍庭深緊緊盯着門口的孱弱單薄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以至於他在她身上找不到絲毫當年痕跡。
安笒攥緊手指,指甲習慣性的掐進掌心,火辣辣的疼,她慢慢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向前:“爸爸在哪裡?”
“看來這裡還是有人讓你惦記的。”霍庭深嗤笑道,只是不是他、不是他。
安笒心潮涌動,壓下激盪的情緒,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告訴我,爸爸在哪裡?”
“搬回別墅。”霍庭深冷冷道,殘酷的語氣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否則你一輩子都別想見到他。”
安笒身體一震,難以置信的看着霍庭深,咬着嘴脣:“你和黃若梅郎情妾意,我回去豈不是礙眼?”
霍庭深心中一動,不過想到司明翰,他心中才生出的微弱火苗瞬間熄滅,不客氣的回道:“她住在別處,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
你不也是我用過的?
安笒在心裡冷笑,可臉上不露分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有這樣才能在談判中爲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
“我不相信你。”她看着他,“除非你證明給我看,爸爸一切都好。”
霍庭深離開老闆椅繞到前面,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視頻電話,“嘟嘟”幾聲之後,視頻接通。
安笒一下愣住,看着屏幕上頭髮花白安然睡着的老爺子,眼淚“譁”的掉下來,哽咽道:“爸爸——”
視頻電話倏地掛斷,她愣了一下,發瘋一樣的扯住霍庭深的胳膊:“混蛋!你把我爸爸藏到哪裡去了!你說呀!你說!”
這兩年來,她身心備受折磨,尤其想到爸爸生死爲未明,一顆心就像是在油鍋上煎熬一樣。
“現在你可以考慮我的條件了。”霍庭深輕巧的拿開安笒攥着他衣服的手指,撫平了被她扯出的褶皺,淡漠道,“我耐心有限,你抓緊時間。”
安笒眼神猩紅,腦子裡激烈作戰,她盯着霍庭深俊朗的側臉,此時只覺得陌生。
“爸爸身體怎麼樣?”
“還在治療。”
“能治好嗎?”
“看你配合。”
安笒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他總是輕易的拿捏住她的軟肋,讓她無力反抗。
下午的陽光穿過大大的玻璃窗照耀進來,將安笒整個包裹在其中,她的臉一半明亮一半陰暗,整個人沉默如雕像。
她感覺道到霍庭深一直在看她,冷冷的眼神不帶絲毫溫度,讓她覺得十分陌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開口她覺得嗓子裡好像堵了一團溼漉漉的棉花,聲音艱澀困難:“多久。”
霍庭深一怔,旋即明白她的問題,眼神更寒更冷:“我厭煩爲止。”
跟他在一起這麼煎熬?所以開始就要問什麼時候結束?
安笒心臟顫了顫,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看着霍庭深:“我要見念未和彎彎。”
“你是他們的媽咪,當然能見。”霍庭深淡淡道。
一天之後,安笒拖着行李箱去了別墅,七嫂和李叔都不在,安笒和站在院子裡,關顧這個曾經生活過許多年的地方,只覺往事如過眼雲煙、白雲蒼狗。
“怎麼,不認識路?”霍庭深站在客廳門口,看着院子裡的人。
安笒穿了一件米白色風衣,頭髮隨意的紮成丸子頭,顯得知性又可愛,時光似乎格外疼愛她,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
“是有點陌生。”安笒拎着行李箱進去,又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淡淡道,“如果沒什麼問題,在上面籤個字。”
霍庭深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兩人中間隔着一張大理石磨麪茶幾,可彼此的眼神卻又像隔着幾萬裡的遙遠。
他拿起文件,修長的手指翻了翻合同,看到裡面羅列幾十條,無一條不是劃清兩人之間的界限,冷冷一笑,“啪”的將文件丟到茶几上。
“現在是你有求於我。”霍庭深淡漠道,“所以開條件之前先認清自己的狀況,ok?”
安笒氣急:“你……”
“我以前太縱着你,讓你認不清現實了嗎?”霍庭深冷冷道,和之前溫情脈脈的樣子判若兩人,“你可以現在搬走。”
安笒噌的站起來,拖着行李箱向外走,可腦中不停閃過爸爸和孩子們的笑臉,她的雙腿像是灌進了鉛水似的,沉沉甸甸的,每一步都萬分辛苦。
“我要求工作的權力。”她艱難的轉過頭,覺得話出口的瞬間,所有的驕傲和堅持都被踩在了腳底下,“如果你不答應,我現在就走。”
霍庭深微微吐氣:“當然,我沒打算繼續養着你。”
協議達成,安笒將拎着行李箱進門,推開臥室門的剎那,回憶撲面而來,一波一波潮水一般將她淹沒。
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房間裡的擺設、格局甚至窗臺上的花兒都開着一樣的顏色。
恍惚中,她覺得自己好像從來不曾離開,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那些在異國他鄉備受煎熬的日子都不過是噩夢一場。
現在她醒來,一切回到最初的樣子。
涼風從窗簾的縫隙吹過來,安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人頓時清醒過來,不是夢,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子墨還在等她回去。
安笒壓下翻滾的情緒,面無表情的將行李箱打開,打開衣櫥一怔,霍庭深的襯衣西裝整整齊齊的掛在裡面佔據半壁江山,剩下一半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