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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紀昭霍然從座椅上站起來,走過去之後,伸手觸了觸男人的額頭,見燒褪下去,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外面的天已經漸漸泛了白色,屋裡橘色的燈光還亮着,打在歩燁城的臉上,可能是光線的原因,此時男人的臉色看上微微柔和。
他伸手牽過她軟如無骨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爲了照顧我,你一晚上沒睡是不是?”
紀昭淡淡的看着他,微微揚了揚脣角,“還好,多少眯着睡了一會兒。”
他輕笑,臉上的愉悅很明顯,“心疼我了?”
紀昭笑了笑,“我是你妻子,當然要盡好一個妻子該盡的義務纔是。”
歩燁城聽着她疏遠的語氣,表情淡淡的也不怒,盯着她微微憔悴的容顏,輕輕拍了拍病牀的另一邊,“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會兒,到牀上躺一會兒。”
紀昭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我去沙發上躺一會兒就好。”
她邊說着,邊要撤下被男人放在他臉上的手,手只是微微動了動,就被男人的大手越發緊的攥住。
她微微掀眸,就撞進男人深邃如汪海的深眸。
紀昭的呼吸沒由來的一窒,勉強才笑了一下,“兩個人擠在一張單人牀上本來就擠,更何況你身上有傷,萬一我再不小心碰到你的傷口,那就得不償失了啊。”
他好像沒有聽到她的一番好意勸說,皺了皺眉,依舊執意的道:“沙發咯人,到牀上睡。”
歩燁城執拗起來的時候沒誰的,紀昭見他執意,嘆了口氣,終是小心翼翼的上了病牀上躺了下來。
其實醫院給vip病房設的病牀並不小,加之她跟歩燁城都瘦,兩個人躺在上面還很有餘地。
牀上就一個枕頭,紀昭躺下的時候本來是想枕着手睡的,不想剛躺下,就被男人用手按着她的頭,她被迫躺在了男人的臂彎跟胸膛之間。
紀昭記得他胸前有些被車玻璃迸到的傷口。頭部就這麼被男人按在他的胸前,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要將頭挪開,男人的大手圈着她的肩膀,耳畔是他低沉疲倦的嗓音,“紀昭,我沒事,太快亮了,睡一會兒吧。”
紀昭耳朵貼在男人的胸前沒說話,聽着男人從胸腔發出來的心跳聲,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迷迷糊糊的睜開眸,卻一眼看到了站在病房前忙活着給歩燁城打吊針的護士,她瞬間臉大紅,撐着身子從病牀上坐了起來。
“睡醒了?”
歩燁城的大手順勢牽過她的手來。紀昭臉上火辣辣的,伸手順着自己的長髮,試圖緩解自己的尷尬,這才淡淡了應了一聲。
給歩燁城打吊針的護士還是昨晚值班的那個小護士。
小護士的眼睛在兩人的身上來回打轉,末了,臉上揚起羨慕的笑,“步先生、步太太感情真是好呢,”小護士一邊整理着手裡的東西,一邊輕快的對着歩燁城說道:“昨晚步先生髮燒,步太太也是盡力照顧,給步先生擦了一晚上的身體,白天是要好好補一下覺才行。”
歩燁城受用的聽着護士的話,垂眸看着越發將頭顱底下的紀昭,嘴角忍不住泛起了柔弧。
等到小護士出去的時候,歩燁城的大手順勢圈住了紀昭的細腰,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垂首溫柔聲問:“紀昭,你昨晚還沒回應我。”
紀昭一愣,“迴應你什麼?”
歩燁城的脣有意無意的掃過她的耳垂,低沉沙啞的開口,“等我出院舉行婚禮。”
紀昭聞聲,手指不由的蜷起,思忖了好半響,她咬咬牙,正過身子去,面向男人。
歩燁城看着紀昭認真的表情,微微挑眉,“怎麼了?這是有話跟我說?”
紀昭緘默了一會兒,溫淡尋常的嗓音開口,“歩燁城。我心裡一直有個芥蒂,如果這個芥蒂不從我心底清除,我想我們的婚姻也不會長久。”
不會長久這四個字劃過歩燁城的心頭,他深邃的眸微微縮了縮,“什麼芥蒂?”
紀昭撐在牀單上的雙手不由的收緊,她突然掀起眸子看着男人,一字一句的道:“歩燁城,如果真的非舉行婚禮的話,除非你以後跟葛姝徹底劃清界限。”
歩燁城注視着她溫靜的容顏,“紀昭,我之前就說過,不會再跟葛姝有任何掛瓜葛。”
紀昭凝着他,放佛笑了一下,“對啊,你說過,但是前天晚上你不就是爲了去救葛姝纔出車禍的嗎?我還敢相信你的話嗎?”
她以爲他出車禍是因爲葛姝?
歩燁城怒極反笑。“我要真一心一意的去救葛姝,或許現在也不能躺在這裡了。”
紀昭因爲男人莫名其妙的話蹙起眉,“你什麼意思?”
歩燁城不溫不火的目光看着她,溫和英俊的面龐幾分緊繃,“我要不是着急回去見你,又怎麼會連後視鏡都忘了看,倒頭的時候直接被後頭的車輛一頭撞出去?”
紀昭僵着脣,也不知是聽懂了裝不懂,還是真的沒聽懂,“歩燁城,你明明是着急出門去救葛姝,被抓的人是葛姝又不是我,什麼叫你着急回來見我?”
歩燁城黑眸如墨,靜靜的看着她,薄脣突然勾出一抹嘲弄的笑,“你要不要去警局查一下監控,看看我當時出車禍的現場?”
紀昭聽着自己放佛要跳出來的心跳,他是因爲中途折回來纔出車禍的?
她閉了閉眼,半響才啞着聲音道:“就算你不是因爲她出的車禍,可是歩燁城,如果下次葛姝再發生這樣的事的呢?你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遭遇不測不去救她嗎?說白了,葛姝就是長在你身上膈應你我的刺,與其讓你忍着痛拔掉,還不如——”
“還不如什麼?”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男人陰沉的嗓音打斷,“不如跟我離婚把我讓給葛姝?”
紀昭嘆了口氣,“兩全其美不是嗎?”
男人的目光隱匿着陰霾,“兩全在哪裡?”
紀昭不住的搖頭,“我不知道。”
歩燁城凝着她,半響薄脣扯了扯,“是不是隻要以後我跟葛姝斷了任何來往,你纔會全心全意的跟我在一起?”
紀昭想也不想的反駁,眉目幾分沉寂,“可是你不能啊!”
他能嗎?
即便現在他的心在她這裡又怎樣?說到底,這個男人曾經深深愛過那個女人,他昨天放不下,今後就能放下了?
不管怎樣,她是真的不能再縱容他爲了葛姝做一點點傷她自己心的事。
歩燁城因爲她的語氣跟態度,多少是動了點脾氣,“紀昭,葛姝從來不是你我之間的障礙。”
“恩,不是障礙,”紀昭垂眸一笑,“你能保證以後關於葛姝的事,就算是她死了你也眉頭不皺一下的話,我紀昭賴你一輩子。”
歩燁城就這麼看着她,眸底點點失落,脣抿的很深,“紀昭,我之前就跟你說,葛姝被綁架那件事,換一個身份,即便是換成我底下任何一個員工,我也會去救她,你爲什麼一定要跟這件事過不去?”
紀昭其實是看到了男人眸底的那抹失落,心尖泛出疼意,臉上卻仍然揚起笑,“歩燁城,我就是看不得!如果葛姝遭綁架那件事真換成你底下的員工,就算你是大晚上去救她。或許我還真不會這麼介意也說不定。”
歩燁城煩躁的厲害,“紀昭,你說,我到底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現在心裡只有你?”
“歩燁城你錯了,我是真的相信你現在心裡只有我,”紀昭凝着他笑,一字一句的道:“可是葛姝喜歡你。”
葛姝喜歡你,你我之前就有障礙,她會藉着你曾經的喜歡,不停的騷擾你……不管你動不動搖,我心裡都會沒有安全感。
最後這句話太過卑微,她沒有說出來,默默在心裡說着……
歩燁城蹙眉,“葛姝喜歡的人一直是璟言。”
紀昭失笑般的搖頭。“你爲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歩燁城半闔着眸子,俊眉的臉上隱晦不明,“要不要我把葛姝叫過來,當面質問一下?”
紀昭平視着對面的男人,半響之後她點點頭,平靜聲道:“好,只要葛姝親口告訴你她不喜歡你,歩燁城,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我不會再因爲葛姝跟你鬧。”
後來歩燁城給葛姝去了電話,葛姝很快的接了起來,“燁城?”
“恩,是我。”歩燁城牽着紀昭的手,帶着薄繭的手掌來回的在她的手背上撫弄着,“下午有空嗎?紀昭下午有事沒時間,我一個人在醫院沒人照顧……”
歩燁城的話還沒說完,葛姝已經痛快的答應下來,“好,我正好下午也沒事,”她說着,頓了頓,“燁城,我幾點過去?”
放在外音上,所以葛姝說的話不僅歩燁城能聽到,也同樣落入了紀昭的耳裡,葛姝的聲落,歩燁城下意識的看向紀昭。
只見紀昭一臉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歩燁城收回視線,按了按眉心迴應道:“下午一點吧。”
掛斷電話之後,紀昭臉上的笑意加深,“這麼痛快的就答應了過來照顧你,葛姝可真夠心急的。”
歩燁城抿着脣好半響,他沒再接她的腔,兩人一時間沉默下來。
下午一點鐘的時候紀昭就離開了病房,她剛走出住院部,遠遠的就看到了葛姝走過來的身影。
見葛姝走進去之後,她才折回到了歩燁城的病房外。
透過病房的窗戶,她看到剛剛走進去的葛姝脫下大衣。
一看葛姝就是精心打扮過的,來照顧病人呢,需要穿的這麼正式嗎?
病房裡面,葛姝將外套脫下來之後走到歩燁城的跟前坐了下來,見歩燁城一直盯着她,她臉上掛上笑,“燁城,你老盯着我看做什麼?”
歩燁城搖搖頭,“讓你下午過來是有點唐突,不耽誤你工作?”
葛姝看着他的眼睛,彎了眉眼,“燁城,我們之間談什麼耽誤不耽誤呢,”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果,笑着道:“要吃水果嗎?”
歩燁城試圖望進葛姝的眸裡,半響,脣瓣輕啓,“葛姝,黎曼看樣子是不打算回來了,你最近跟璟言有沒有好一些?”
“跟璟言?”葛姝一愣,隨即又笑了,“燁城,我跟璟言好久都沒有聯繫了。”
歩燁城聞聲。蹙了蹙眉,“你對璟言放下了?”
“對,我對薄璟言放下了。”葛姝嘆了口氣,繼而道:“璟言心裡一直都沒有我,我也想通了,不是我的我不強求。”
歩燁城英氣的眉頭愈發蹙的很緊,“你心裡真的沒有璟言了?”
歩燁城的再三強調讓葛姝不由的挑高眉看向他,末了,她意有所指的笑,“你之前不也勸我,不是我的,不應該強求嗎?”
歩燁城的薄脣抿成一道鋒線,他的眸色看不出情緒,語調淡淡的道:“那今後你有什麼打算?葛姝,你年齡也不小了。”
葛姝無奈的笑笑,“對啊,不小了,只比你小一歲。”
“不打算找一個合心意的嫁了嗎?”歩燁城不動聲色的笑,“你這樣條件的,應該不少男人追你纔是。”
“你還說,”葛姝凝着病牀上的男人,嗔笑,“以前上大學那會兒當年咱們學校的公子哥們多少人追着我,還不都是被你給嚇唬跑了,現在哪個男人趕跟我處對象?”
說起當年,歩燁城忍不住也笑了,“嗯,上學那會兒是挺幼稚的……”
上學那會兒,是衝動了一些。
葛姝凝着歩燁城溫和俊眉的臉,低笑着半開玩笑的道。“你看,都沒人敢娶我了,燁城,你得對我負責啊……”
這句話一說出,歩燁城的身形一僵,他的視線下意識的越過葛姝,看向門口,卻正好看到紀昭轉身離開的背影。
歩燁城的黑眸驟縮,甚至不顧自己的身體,騰的直起身就要下牀。
葛姝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抓住了男人的肩膀,“燁城,你怎麼了?”
歩燁城的眉骨狠狠的跳動了一下,他抿着脣看向一臉擔憂的葛姝,好一會兒才上挑起脣角,“葛姝,你如果真的已經放下璟言了,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有能力且人品有好的男性朋友跟你處,你需要嗎?”
歩燁城的話讓葛姝一頓,猛地看向歩燁城,末了,她扯扯脣,“歩燁城,我要是想談的話,身邊不缺男人。”
“恩,不缺就好。”
歩燁城現在的心思全在轉身離開的紀昭身上,他甚至都沒有聽聽進去她再說什麼,只是附和的應下。
葛姝聞歩燁城的話,身形卻狠狠地一震。
好半天都不見男人再說什麼,她淡漠直起了身子。折回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等到歩燁城回過神看向她的時候,她也正好看向他,兩人四目相觸,歩燁城最先開了口,脣角揚起,淡淡的笑道:“葛姝,我出院後就要跟紀昭舉行婚禮了,婚禮當天,你要有空的話,歡迎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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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昭一個人走在醫院的曲徑小路上,剛纔聽了葛姝的話,她一氣之下是要離開的,可又顧及到男人此時的狀態,她又沒脾氣的折了回來。
她在這條小路上來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兜裡的纔不期響了起來,她掏出接了起來。
她沒有說話,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從電話那端漫了過來,“紀昭,你去哪裡了?”
紀昭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走了!”
“走了?”男人異常的不滿,“走了我怎麼辦?”
她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見葛姝從住院部走出來的身形,她不動聲色的問道:“葛姝不是在那裡陪着你嗎!”
“紀昭,你什麼意思,”男人陰沉沉的嗓音幾分隱忍的道:“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叫來葛姝只是試探而已嗎?”
紀昭冷笑,“葛小姐讓你負責呢?提及到過去,觸景傷情,難道就沒勾起你跟她大學校園的情意綿綿的往事?”
“紀昭,我給你二十分鐘的時候,你趕緊回來。”歩燁城惡狠狠的回道:“不回來,你信不信我就這鬼樣子走出去找你?”
真是煩透了他總是用自己威脅他,放佛認定了她就是在意他,一定吃他這一套一樣!
“我纔不回去,有本事你就那個熊樣子跑出來!”
氣得她牙癢癢,憤恨的說完,直接掛了男人的電話。
她故意在外面磨蹭了一會兒才往病房裡走,往病房走的長廊上,她一眼看到了撫着牆壁走出來的歩燁城。
她着實嚇了一跳,慌了神的大步往前跑動,“歩燁城!”
往他的方向趕的時候,她氣極怒吼了他一聲,歩燁城聞聲擡頭,黑眸凝着她一臉急色的跑過來,仍然沉着臉質問:“不是說不回來了嗎!”
紀昭氣得一臉漲紅色。“你不是給了二十分鐘的時間嗎!”
是他說的,二十分鐘之後她不趕過來就找出來,她是真的瞭解他的性子,所以趕在二十分鐘之內趕過來的,誰承想這傢伙現在就跑了出來!
歩燁城凝着她,薄脣噙上幾分冷笑,“所以,你是故意氣我的就是了?”
紀昭咬着脣垂着眸不說話。
歩燁城是真的忍着疼下了牀,大腿上的傷口沒癒合,這會兒被他扯動着,大抵是又出了血,這會兒疼的厲害。
歩燁城壓低了聲線低斥道:“還不快扶我回去。”
紀昭看着男人額頭上隱隱泛出的汗滴,緊忙抓着男人的手臂,費了好大勁纔將男人扶到了牀上。
歩燁城躺在牀上,英氣的眉頭緊緊的蹙着,“紀昭,快看一下我的大腿,好像是滲血了。”
紀昭聞聲,忙去脫男人的長褲擦看,在看到男人傷口處泛出來的血水後,心尖猛地一抽搐,擡手按了牀頭上的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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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很不滿的給歩燁城處理好傷口,離開之前還是無奈的說了出來,“步先生,你剛纔要是不下牀,差不多一個周以後就出院了,現在傷口還沒癒合又被弄出血來,現在您又要再多住上一個周了……”
“希望您配合醫院的治療,不要在下牀了!”
護士說完,轉身離開了病房。
紀昭也是被歩燁城這種性格氣得簡直是要瘋了。可是偏生他又是那種願意自殘型的男人,但是就讓她就這麼悶聲悶氣的不說話,還真不是她紀昭的性格。
“歩燁城,你能不能別那麼陰暗偏執?”她好脾氣的說着,“你也不想想,就算我對你有再多的不滿,難道還能把你一個人仍醫院不管嗎?”
歩燁城躺在牀上,閉着眼冷哼,“誰知道呢,你要是真鐵了心不跟我在一起了,還會管我?”
“那是因爲你不瞭解我。”紀昭坐在病牀邊的椅子上,淡淡的說道:“不管怎樣,你我相識一場、夫妻一場,就算我對你再怎麼失望,也不會隨隨便便的把你仍在醫院裡不管你的。”
她這樣一番話下來。有意無意的,多多少少歩燁城聽了進去,他薄脣抿着,好半響纔開口喚道:“紀昭?”矜貴的嗓音透出很深的不滿,“你這話我沒怎麼聽明白,你好好跟我說說,什麼叫你對我再失望?》”
紀昭彷彿才覺出自己剛纔的話有些過了,笑呵呵的掀眸看着男人,“晚飯想吃什麼,我去買。”
歩燁城攫着紀昭的眸子好長時間,放佛要望進她眸底深處一樣,好長時間男人才收回視線,閉上眼睛,淡淡的迴應道:“恩,你看着買吧。吃什麼都好。”
歩燁城不高興了,而且是相當的不高興了。
一直到吃完晚飯,到八九點鐘的時候,男人也是臭着一張俊臉。
晚上九點多一點,紀昭從洗手間打來了一盆熱水出來,此時歩燁城已經平躺下,閉着眼睛的樣子好像已經睡了過去。
紀昭嘆了口氣,一句話不說的伸手要去解男人的衣服釦子,手剛觸上就被男人的大手攫住。
男人並沒有睜開眼看她,只是冷冷的道:“今晚不用擦身了。”
不用擦身?他從住進來就沒撈着洗一次澡,昨晚也只是給他擦擦發燒幾個點的要害處,今天他也說了好幾遍晚上記得給他擦擦身體。
這會兒不讓她擦了?
紀昭咬咬脣,用力的從男人的手裡抽回自己的手,一句話不說的繼續解着他的衣服釦子。
她的動作似乎惹惱了男人,霍然睜開眼。擡起手來佛開了紀昭還在解他釦子的手,溫和的臉龐透着淡漠的不耐,“都說了不用擦身了!你是愣了還是聽不懂人話了?”
他凌厲的話語讓紀昭的心尖猛地一抽搐,她掀眸看向男人,眼圈幾乎都犯了紅,“是你白天說的,我好心要擦身的,怕你嫌身上臭晚上睡不好,你朝我發什麼脾氣?”
“你要是嫌棄我怎麼下午不留葛姝下來照顧你,”她怒氣衝衝的說着,沒忍住,眼淚流了下來,“你以爲我願意留下來照顧你嗎!”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掉了下來,一滴滴‘吧嗒吧嗒’的掉在歩燁城的手背上。
歩燁城好像被燙到了一樣,猛地一下子挪開了手,本來是別過了臉去,可她一聲聲的抽泣聲傳來,眼淚也是,放佛砸在了他的心尖上似得。
僵持了沒一會兒,他就投降的轉過了頭去,雙手伸過去去拂她不斷往下掉的眼淚。
他低啞着聲線哄着,“我錯了,不哭了行不新?”
他越說她的眼淚就越發的掉的兇猛的不得了,一聲聲抽泣聲也跟着加重。
後來歩燁城擦不跌了眼淚,像個愣頭青一樣將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前,大手撫着她不斷抽泣的後背。
紀昭好像是將之前一直沒有發泄出來的痛苦都發泄出來一樣,又似是要將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似得,哭了好久,夜深人靜的時候,終於一點點的停下了抽泣。
“不哭了?”
他地柔聲說着,這纔將她的頭從他的胸前擡起來,不用看胸前也肯定是溼了一大半……
再看向紀昭哭腫了的眼睛,歩燁城忍不住嘆了口氣,“是我錯了,不該對你說重話,不傷心了好不好?”
要知道她這麼能哭,打死他都不要跟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說重話,害得他跟着心疼了這麼久。
紀昭憤恨的看着他,一句話不說的,地低下頭用指頭夾起他已經被她打溼的胸前布料,就這麼擤了擤鼻子。
歩燁城在聽到了擤鼻涕的聲音時,一臉的哭笑不得。
紀昭擤完之後擡起了臉,歩燁城僵硬的身體,末了,異常無奈的喚着她,“紀昭……”
紀昭看着男人的表情,撇了撇嘴,“你嫌棄我?”
她一副說完又要哭出來來的樣子,歩燁城嚇了一跳,忙開口證明自己並不是嫌棄她。
紀昭被他的樣子逗笑,伸出手指將她給‘髒’掉的衣服脫了下來。
熱水被她這麼一折騰早就冷卻了下來,她又回到洗手間給男人重新換了一盆熱水。
紀昭將自己的袖子挽了上去,將他身上的衣服跟褲子避開傷口仔細的往下褪下來。
歩燁城這樣躺着看着女人一點點的將他的衣服除了下來。
以往每次跟她做的時候,衣服都是他主動給褪下來的,現在這種狀態是,她在給他脫衣服。
即便是這種情況下,他還是忍不住的瞎想起來。
紀昭好不容易給男人褪下了褲子,頭頂上就響起了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紀昭,過來吻我。”
紀昭手上的動作一愣,忍不住擡起頭來,蹙眉看着男人,“你又鬧?自己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情況就鬧。”
紀昭的話像是觸及到了男人的自尊,聞聲之後男人的臉驀然沉了下來,“紀昭,是不是我現在躺着不能動,所以你就嫌棄我?”
歩燁城蠻橫不講理的話讓紀昭的眉頭蹙的越發的深,“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這麼敏感,不是說好了給你擦身體嗎?”
歩燁城一臉的委屈,“紀昭,我要求不高,就是讓你吻一下我。”
紀昭真的是被眼前這個男人給打敗了。
平時霸道的讓人憤恨,這會兒又孩子氣起來又讓人受不了。
後來紀昭沒辦法,還是低頭吻了吻男人的臉頰。
剛要擡起頭來,後腦手就被一直大手摁住,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對準了她的脣吻了上來……
綿長的深吻過後,他稍稍鬆開了她。
紀昭落在牀上的手一下就攥成了拳頭,忍了很長的時候,她才勉強壓下去了怒火,終是沒有再跟他計較下去,挪開身軀從水盆裡取出手巾來,擰乾之後靜靜的擦拭着他的胸前。
歩燁城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的身形而動,他看着她滴着腦袋很認真的擦着,擦臉的時候他看着她白皙的臉頰,纔看着她的額頭已經微微滲出了汗水。
忍不住的擡起手拂去她額頭上的汗珠。
這一動作讓女人手上的動作一頓,下一秒,兩人的視線已經對上。
歩燁城挑眉,“怎麼了?”
他的問話讓她回神,她搖搖頭。
昨天給他擦是因爲男人睡着了,這會兒男人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她……
紀昭咬咬牙,裝作若無其事的擦着他的腿。
只是男人其中一條腿上的傷口比較多,她沒敢太用力,小心避開着傷口,輕輕拭擦着。
不想她這力道一柔下來。
怎麼會這樣!
她又沒碰,怎麼就……
閉上眼睛,極力的想要忽視,她還沒調整好,男人粗噶的聲音蔓過她的頭頂傳了過來,“紀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