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兮以爲他還在爲昨晚的事生氣,剛想解釋,腿就被男人的腿狠狠地固定住,看他從兜裡掏出一個藥瓶,心不由得撲通撲通跳着。
是事後藥,暮兮只覺得有隻大手攥住了她的心臟,心虛、害怕鋪天蓋地的襲來。他說要孩子,可是上次流產後,她一直都不敢想這件事,她害怕懷孕,害怕再次流產,害怕和自己一樣不被父母喜歡,害怕他孤獨痛苦的長大。
沒人聽她訴說,沒人明白她的感受,失去孩子的那些個日日夜夜裡,自責,愧疚,後悔,無時無刻的都在吞噬着她的心,侵蝕着她的血液。她根本就不敢再有一個孩子。她就像得了心理疾病,每次完事後若不吃藥就心緒難安,就驚慌失措。
可她怕把藥瓶放在房間裡被他發現,怕他知道後大發雷霆,她只能把藥藏到客房去。
次從月兒來了後,她就沒去過客房,也就沒有在吃藥。可能隱隱約約的覺得,若是她真的懷了孩子,他肯定會留下自己,自己還能守在他的身邊。可她不容許自己這樣想,也不容許自己這樣做,不容許自己出賣僅剩的那點尊嚴。
可終究紙包不住火,終究還是敗露了。
暮兮看着異常冷靜的牧孜霄緊握的雙拳頹敗的鬆開,他的眼神很冷,就像戰爭過後的戰場,一片蕭索,荒涼,屍橫遍野,滿目瘡痍,那是絕望,對自己的絕望。沒有愛恨,沒有責備,什麼情緒都沒有。
淚嘩的就落下了,她預料到,他們真的完了,這次真的完了。他憤怒她不害怕,他瘋狂她也不害怕,可他害怕他現在的樣子,就像爸爸媽媽看着自己的樣子,是失望,失望到絕望的失望。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求你……求你……別,別這樣看我……求你。”她握住他的胳膊哀求,可他的沉默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刀一刀的凌遲着自己。
“所以,所以,你一直在吃。”他一直都不敢開口問,他怕問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結果,以爲不問就可以懷有希望,就有她沒吃的可能。可看她的樣子,卻說明了一切。
一切都成了定局,他就像出現了裂縫的雕塑,身體迅速地分崩離析,痛的麻木了。
他用受傷的手鉗制住她的下巴,嘴角勾出一個麻木的笑,原本清冷淡漠的語氣裡帶着沉痛過後的失落,“不想懷我的孩子?爲什麼不想懷我的孩子?”
“我怕,”暮兮拼命地喘息,好讓自己得意呼吸,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手卻僅僅地抓着他的衣服,“我怕,流產後,我一直都在怕。”
他逼問,“怕什麼?嗯?你在怕什麼?”
怕什麼?再提起來她像是忘了,像是再也記不起來,再也感覺不到。那刻骨銘心的疼痛,噩夢的折磨,情緒的低迷都一去不復返了,都被他一點一點填滿了,直到那場舉世的婚禮,直到他的那些深情的凝望,和充滿愛意的呢喃,他徹底的佔領了自己的那顆心。把那個本來就從來都沒有感知過得孩子擠出去了。所以她忘記了報復,只想和他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