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逸的步步緊逼,讓溫暖漸漸招架不住,若不是擔心傷了他,她早就抽回手了,掌心下是他泛着涼意的肌膚,一點點的摩挲過,那是隻有情人之間纔會有的親暱,可他卻做了,她就算再裝傻,有些事看在別人眼裡也是一種無聲的宣告,她一時無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他。
許是看出溫暖的異狀,傅雷出面打破這古怪的氣氛,“少爺,您從昨天到現在就一直奔波,都沒好好休息過,也別站着了,帶小姐去那邊坐坐歇着吧,那邊有個山洞,之前我們一直住在那裡頭,收拾的還算乾淨。”
聞言,溫暖像是找到了抽身而退的理由,趕緊道,“是啊,哥,你看你一臉的憔悴疲憊,咱們去那邊坐着說話吧,我還有很多事想問你呢。”
傅雲逸點了下頭,“好,我們過去坐着說。”
這才放下她的手,卻沒有鬆開,拉着她一起往那邊走去。
傅雲和傅雷忙跑前面,先去山洞裡準備,其他人跟隨在後,荷槍實彈,威風凜凜,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保鏢。
溫暖便多看了兩眼,見狀,傅雲逸就跟她解釋,“他們都是我的人,放心吧。”
溫暖複雜的問,“姑父和姑姑知道嗎?”
傅雲逸眸光閃了下,坦誠相告,“傅家在南城也是百年大族,但凡這樣的世家都會暗中培植些勢力以求自保,不過……之前沒這麼多,有些力量是我自己的。”
“哥,你……”
傅雲逸的手指點在了她的脣上,阻止了她的話,“暖兒,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傅家是書香世家,不是黑道,不需要太多的力量,以免惹眼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暖兒,我想保護你,只憑我一個人怎麼夠呢?就算我三頭六臂,也難以護你周全,所以,我需要強大,需要力量,需要身後有人支持,如此,我才能和那些對你不利的人對抗周旋,就如剛剛,若是我今日單槍匹馬的來,只怕我都沒辦法帶你走的對吧?”
溫暖一時無言應對。
他說的沒錯,一個人勢單力薄,根本無法和花都的那些人抗衡,這次來部落,她便知道,那些人的手腳已經能伸得這麼長了,背後的力量可想而知,只憑一個人的聰明機智根本無法應對,而自古以來,孤膽英雄也註定是悲壯的。
只是,這樣的話,她欠他的就更多的無法還了。
他爲了她,幾乎犧牲了他的一切,雖然他從沒有邀功過、沒有抱怨過、更沒有挾恩圖報過,她卻都知道,一點一滴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她還記得小時候他溫柔的像個小王子,最喜歡畫畫,老師曾大力稱讚他有藝術家的天賦,只要持之以恆必成大器,可他呢,卻把練習畫畫的時間全部用來習武了,她知道他不喜歡的,卻因爲有一次她被同班的小男生欺負,他替她報仇卻沒有打過而改變了自己的理想,他想保護她,就只能讓自己強大的無堅不摧,唯有如此,才能像個騎士一樣保護他的公主。
後來,他又爲了她去學了醫術,只因爲溫家大房需要一個懂醫術人來打理,她不喜歡學醫,他便毫不猶豫的接了過去,放棄了他所喜愛的專業,責任和重擔壓在他身上,他從來都是含笑以對、甘之如飴。
再後來,他又瞞着她做了好多事,她隱約知道,卻又不敢去知道,他一直把她納在他的羽翼之下,爲她擋風遮雨,爲她披荊斬棘,免她悽苦無依,免她艱難掙扎……
往事一件件襲上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那份情意太重,重的她無力負荷,她也想逃得,卻無奈的發現,這次的逃離,似乎適得其反了。
“暖兒,想什麼?”見她魂不守舍,傅雲逸不由問道。
溫暖回神,發現兩人已經走到山洞口,她忙笑着搖搖頭,“沒什麼,哥,咱們進去吧。”
她拉着他的手就要往裡走,他卻沒動,她不解回頭,“哥?”
傅雲逸受傷的道,“暖兒,你變了。”
“哥……”
“你以前什麼都不會瞞我的,現在心裡有什麼卻不願對我說了。”
看他眉眼落寞哀傷,溫暖忍不住心疼,“哥,你又亂想了,我沒有瞞你什麼,剛剛我就是在想……你帶來的這些人,我擔心你會讓他們做可怕的事。”
“暖兒認爲什麼是可怕的事?”
溫暖肯定的道,“違背法律、違背道德的事,就是可怕的事,哥,你不許做,不然我就……”
“你就如何?”
溫暖咬咬脣,嗔他一眼,“我就不跟你說話了,也永遠不和你玩了。”
聞言,傅雲逸就笑起來,清瘦下來的俊顏一剎那都似點亮了,他擡手,寵溺的揉揉她的頭髮,柔聲道,“好,我答應你,暖兒不讓我做的事情,我就不做。”
摸頭殺的功力還是不容小覷的,溫暖又有些招架不住,忙拉着他的手往裡走,“好啦,我都站累了,我們趕緊找地方坐去……”
“暖兒累了?要不要我抱你走?”
“哥,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我長不大的小公主。”
“……”
三言兩語,話題就要跑偏,溫暖走進去拉着他坐在一張厚實的毯子上後,趕緊岔開話題,問起花都的事,“哥,奶奶到底怎麼樣了?病的嚴重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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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傅雲逸卻沒急着回答她,而是衝着外面那些黑衣保鏢命令道,“你們在四周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山洞十米之內。”
那些人恭敬的應了一聲“是”,便訓練有素的領命而去。
傅雲逸又對傅雲、傅雷道,“你倆去洞口守着,這裡不用伺候了。”
“是,少爺。”兩人住在這裡近倆月,倒也沒閒着,尋了些樹木和樹墩,做成簡單的小桌子,還拼了張木板牀,還撿了個瓦罐燒水,這會兒正架起火堆,準備燒水泡茶。
傅雲逸一聲令下,兩人就不敢耽擱的離開了。
山洞裡安靜下來,溫暖四下打量了一眼,才發現這裡面很大,收拾的很乾淨,角落裡一張寬敞的硬板牀,上面鋪着草墊還有被子,眼前的小桌子也是樹墩做的,倒也簡單古樸,上面放着一把小巧的紫砂壺,還有兩隻精緻的茶杯,離着兩人不遠燒着火堆,火苗驅散了洞裡的溼氣和寒氣,變得乾燥溫暖。
這會兒,傅雲逸撥弄着火苗,讓它們更旺一些,等着瓦罐裡的水燒開,用旁邊早就準備好的毛巾握住那半截把手,將滾燙的熱水衝進紫砂壺裡,很快茶香彌散開去。
溫暖聞到味,忍不住笑道,“是南城雲霧山上的新茶,沒想到傅雲和傅雷還挺有品味,隨身帶着這個。”
聞言,傅雲逸就幽幽的道,“是我知道你喜歡喝,所以帶來的,他們倆不過是借花獻佛。”
“咳咳……”溫暖尷尬了。
傅雲逸笑着給她倒了一杯,遞進她手裡,“傻丫頭,逗你玩呢,我豈會因爲這點小事和你計較,喝喝看,還是不是之前那個味道?”
溫暖淺淺的品了一小口,眉眼裡溢出笑意,“嗯,好喝。”
傅雲逸凝視着她陶醉的小模樣,忍不住有些癡然走神,直到溫暖輕咳,才換回他的理智,他脫口而出,“暖兒,你真的變了……”
溫暖笑得一僵,“哥,你怎麼總說我變了啊,哪裡變了?我們不是還和以前一樣處嘛……”
傅雲逸打斷,搖頭,“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
“暖兒的性子變了。”
“嗯?”
“你以前嫺靜的就像是一池湖水,無波無瀾,就是風吹過來,也起不了一絲漣漪,你內斂、含蓄、低調、淡然,可現在……你就像是春日的水,融融化開,有盪漾的波紋,有潺潺的水聲,你的情緒流瀉開來,表情也豐富生動。”
溫暖心裡悸動,乾巴巴的笑,“哪有你說的這樣啊?”
“有。”傅雲逸平靜的又道,“若說你以前無慾無求、清淡脫俗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那你現在就是沾染了紅塵的林中精靈,機智狡黠、靈氣逼人。”
“咳咳……”溫暖乾笑,“你這是在誇我吧?”
傅雲逸眼眸深深,訴說着她不敢面對的情緒,“我也不知道是該誇你還是該怕。”
“哥,難道我這樣不好麼?你和姑姑以前也總說我活的就像是得道高僧一樣,很無趣啊,不是總想讓我變得活潑機靈些?”
“是,我是想,可我卻不想你的這種改變是因爲別人。”
“哥……”
話題一下子又變了味,溫暖端起杯子來低頭喝茶。
傅雲逸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機械的喝,渾身充斥着一股無可言說的哀傷和落寞。
溫暖心口還是疼了,這不是別人,是從小就疼她勝過性命的親人,她怎麼捨得傷他一絲一毫?她拿下他手裡的杯子,溫柔的看着他,“哥,我跟你說說這些日子在部落裡發生的事吧。”
傅雲逸眸光晃動,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出乎意料的他卻道,“不急,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說,我還是先跟你講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花都發生的事吧。”
溫暖怔了一下,笑着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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