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蕊站在我的面前,一句話都沒說,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她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但是,雙肩卻一聳一聳的,似乎即將失控的樣子。
剛剛,當我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覺得非常厭惡她。
對於一個沒有廉恥的女人,我不想多看她一眼。頭櫃上的紙抽遞給她,“擦擦眼淚吧。”
周蕊擦了擦眼淚,然後悠悠地說道,“出去吃飯吧。”
來到餐廳,周蕊她媽已經坐在餐桌旁了。
“媽,您多吃一些。”我給她夾了兩塊肉,然後看着周蕊,坐到我的身邊。
周蕊他媽看着我,“左志,人生無常,你要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呀。”
沒想到,她張嘴第一句話,竟然說的是這個!
令我頗感詫異。
可是看着她哭的悲悲切切的樣子,我的心軟了。
在她的面前,我承認我再次輸給了她。
我轉身將牀
這話從何說起呢?
按道理來講,她不應該說一說,周蕊她爸的事情嗎?
坐在一起,緬懷已故的人,這樣擦合情合理的。
“你看你爸,說走就走。”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倒是十分平靜,“甚至,都不給小蕊多聊幾句的機會。”
講到這裡,他媽母女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
我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她們。
只是平靜地看着這一桌子菜,一言不發。
“假如說,你和周蕊有什麼小矛盾,你們也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周蕊她媽轉過頭,伸手指着周蕊說道,“她的臭脾氣,隨我,一點都不像她爸,做事情容易衝動,我一定要好好管教她,你放心吧。”
我詫異地擡起頭來,心中暗想,這老太太是來說和的呀!
可是,周蕊所做的事情,是一兩句話就能勸解的了的嗎?
出軌!
那是一個女人對婚姻不忠誠的表現!
我怎麼能夠原諒她呢。
這他媽不是自行車,別人騎一圈,然後再給我送回來,只要完好無損就行。
我沉默不語。
將周蕊做過的丟人事兒,告訴周蕊她媽,我覺得張不開嘴巴。
不過,周蕊她爸出殯的時候,吳大爺在他們家帶了好幾天呢。
難道,周蕊他媽都沒有看出一點端倪嗎?
隨即,我立刻明白了。
周蕊她媽不希望我們離婚,所以,吳大爺的事情,她絕對會閉口不提的。
只有這樣,才能夠保留出周蕊的顏面。
而我又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們兩個爬到一張牀上去。
我該怎麼辦?
我心中猶豫的時候,周蕊突然說道,“媽,您別說了,還是趕緊吃飯吧。”
周蕊她媽拿起筷子,剛要夾菜,突然又說道,“左志,你有沒有房子,有沒有車都不要緊,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對待周蕊。”
我是一個窮鬼。
可是,一個窮鬼,就必須忍受一切羞辱嗎?
我感覺自己都要氣炸了。
但是,我卻不能衝她老人家發火。
“孩子,周蕊她爸臨終前,你可是答應過他的。”周蕊她媽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說過,不會不要周蕊的。”
我知道,今天我如果不表個態,估計她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我們挺好的,沒有說要離婚呀。”我看了周蕊一眼,然後問道,“是吧,周蕊?”
周蕊垂下頭,輕輕地點了點。
其實,我現在特別想提離婚的事情。但是,看到她們母女如此傷心,我又講不出口。
“那,她給你打電話的時候,爲什麼哭了?”周蕊他媽問道,“我問周蕊,她也不說。”
我嘆了口氣,“都是些小事兒,我們吵過架去之後,很快就沒事兒了。”
拿起筷子,我夾了一塊肉放在周蕊的碗裡,“快吃吧,待會兒涼了。”
一頓飯,一直是我和岳母在說啊說。
周蕊只是悶頭吃飯,一聲不吭。
吃過了飯之後,我收拾餐桌。
周蕊刷碗。
“這些你不用管了。”周蕊低聲說道,“你去陪我媽吧,她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
聞聽此言,我瞬間一震。
我確實忽略了,周蕊她媽失去丈夫的痛苦。
周蕊失去父親的痛苦。
儘管我已經決定和她離婚,可是,只要一天沒有辦離婚證。
我就是她合法的丈夫。
我就應該理解她的痛苦,分擔她的煩惱。
想到這裡,我來到了客廳,陪着周蕊她媽看電視。
其實,我們兩個誰都沒有心情,去看電視上的內容。
“我跟你爸只有周蕊這一個女兒。”周蕊她媽說道,“雖然我們種地一年的收入不多,可是也攢下了一筆錢。”
我詫異地看着她,心中暗想,她究竟要說什麼呀?
“如果你們要買房子的話,我可以給你們十萬塊。”周蕊她媽平靜地說道。
十萬塊!
我震驚地無以復加!
這應該是他們一輩子的積蓄了吧。
“這錢我不能要。”我立刻說道,“您自己留着,想吃什麼買什麼,我們還年輕呢,能賺錢的。”
周蕊她媽笑着說道,“我們攢錢,也是爲了給周蕊的。”
隨後,她又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錢,應該交給你保管,因爲你是男人。”
我吃了一驚,有些搞不清她什麼意思。
“一個家,就要男主外女主內。”周蕊她媽拍了拍我的膝蓋,“錢也要交給男人管,女孩子家頭髮長見識短,容易上當受騙的。”
本來我今天一進家門的時候,對她們母女,感覺無比的厭煩。
可是,和她聊着聊着,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老人家對我是真的好。
並且,她的言談話語中,始終把我放在了這個家中的核心位置。
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拒絕她對我展現出來的好意。
“謝謝您。”我笑着說道,“等我們買房的時候,再問您要,行不行?”
見我這麼說,岳母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的刷碗聲,此刻又響了起來。
周蕊一定在偷聽我和她媽的談話吧。
刷完了碗,周蕊坐了過來。
她挨着我坐,但是和我離得很遠。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周蕊她媽起身,“我去睡了,年紀大了,一到晚上就容易瞌睡,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看着她走進了客臥,我的心裡犯起了難。
早點休息,和周蕊同牀共枕嗎?
如果那樣,還怎麼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