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病房當中靜悄悄的。月牙兒爬上了樹梢,悽悽涼涼,如那慘死的美人,無人憑弔。
江西穆沒有睡意,睜開眼睛,凝視着這個黑乎乎的空間。連日來,他都想着一些事情。
最爲主要的就是這個七人衆。
七人衆本就是一個傳說故事,每到八月份第一個星期四,在深夜十點以後,街道上會出現七個人,他們如同盲人一樣後者伸出左手搭着前者的肩膀,由第一個人帶路,他們穿着一模一樣破舊的黑色蓑衣,頭戴斗笠,右手提着燈籠,最前面的人拿着竹杖。
七個人分別代表驕傲、貪婪、淫禍、暴怒、饕餮、懶惰、嫉妒。是天主教對人類惡行的分類,而且每一種惡行都對應着一個惡魔,惡魔依靠人內心的黑暗面而存在。
“代表人類七種罪行嗎?”江西穆輕輕的說道,臉上更顯淡漠,不自覺的又說道那句口頭禪:“上帝造就一個人,不過是體面其表,流氓其質。”
上一次的案件,便是代表了暴怒,安夕教練憎恨那些禍害他的人,憤怒無法排解,最終化身爲白髮魔,殺死了這些人。這一次的案件,代表的是人類的貪慾。
從沈簟的話來看,七人衆的成員都是隨即的。誰有恨,誰就有可能稱爲七人衆的成員。
似乎這也符合七人衆的故事設定,當七人衆的人在雨夜之中找到了罪人,便會進行懲罰。接受懲罰的罪人成爲七人衆的一員,永遠的不生不滅,卻永遠的行走在黑夜當中。
這兩起案件,七人衆團體都在其中,都是莫里亞蒂教授親自選中的人。
這個自稱“莫里亞蒂教授”的神秘先生,他的迷恐怕比這團體更加大。是他一手創立的七人衆,那麼此人的身上更是有無比的仇恨。但是他的仇恨卻不知道是什麼?報復的人也是因成員不同,而不同。取個代號叫莫里亞蒂教授,這位先生真有這樣的智力跟膽識,與柯南道爾筆下最大的恐怖勢力頭子相媲美麼?
現在想來,恐怕真是如此。
他唯一的面目,就是帶着黑色寬邊沿帽子,穿着黑色長衣外套,帶着黑色的墨鏡,從頭到尾都沒有以真面目示人。如此的神秘,卻並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爲何。
當然,這個事情肯定不是空穴來風,這位先生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對比這兩個案件,就會在一些只言碎語提到過,就是慶長春,俗稱政界的搞定哥。
在第一起案件當中,慶長春指點泰常引等人,通過打籃球進入政協。只是政協看中了一個打籃球更加優秀的陽安,泰常引覺得陽安擋了他的政治道路,安排勇遇樂撞倒陽安,致使陽安腿部受傷再也打不了球。
第二起案件——應該說是分成兩個小案件,第一個小案件,萬年秋提拔也是因爲遇到了慶長春。慶長春只不過是在萬年秋經營的旅店住了一個月,就大手提拔萬年秋爲鄉長。沒有任何的組織部考覈,沒有任何的選舉,就這樣直接上任。
第二個小案件,就是慶長春爲了讓國企三建中得標的,將國企三建的競爭對手也就是莫上桑的公司整成了破產。莫上桑上告慶長春兩次,又兩次被樓秦月判進監獄。這其中,
少不了慶長春暗中運作,用錢干擾法官樓秦月判案。
這個搞定哥慶長春讓江西穆很感興趣,這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官兒,可以無視法律無視紀律。聽說他現在好像是什麼省長秘書之類的,位置還挺高。
通關這幾起案件,都是涉及到現任或者退役的官員,總之都是這些官員乾的一些荒唐事情。
忽然想到,案件所表達的七種罪行,可不就是這些官員所露出來的醜惡嘴臉麼。比如萬年秋,貪成了什麼樣。所貪的財務轉到了國外的賬戶,死了都要帶着好幾根三九金的金條進到墳墓當中。難關他死了,全鄉的人會是如此的高興。
江西穆半眯着眼鏡,無奈的嘆了一聲氣。恐怕這個世道,真正的黑暗源於表象的光明,刺眼得看不清楚。正因爲看不清楚,所以就產生了黑暗。
關於這個案件,還有一個事情。現在他越來越覺得有一定的可能性。這個莫上桑,會不會就是這個所謂的莫里亞蒂教授呢?
當然並不是源於都是莫字開頭的緣故,而是這最近經歷的案件,或多或少都提到了莫上桑。
樓秦月除了提及對不起莫上桑那件事以外,還說道在整理監獄劫案的材料時候,在某張照片看到了莫上桑,想必他也稱爲了黑澤千秋的爪牙。
江西穆就在想,莫上桑是不是也參與了那次監獄的劫案,將黑澤千秋給劫走了?萬年秋在記錄本當中提及,曾今見到一個十分熟悉卻改變樣貌的人,會是這個莫上桑嗎?
證據肯定是找不到了。人證萬年秋已經死去,樓秦月提及的那張照片也不知去向。一切都只能憑藉猜測。
要不這樣,明天讓人用系統查一查這個莫上桑。
關於這個人,樓秦月可是十分的愧疚,面對法律,樓秦月選擇了金錢,昧着良心將莫上桑兩次判進了監獄。萬年秋在記錄本當中寫到,莫上桑在監獄過得十分的慘,每過一段時間就會被審訊,說是審訊倒不如說是責罰,比如強光照射。
看來這個莫上桑也經過了一段十分黑暗的時光,纔會想到要報復吧。比如在樓秦月的房子潑油漆寫惡毒的話。
江西穆不禁又一番冷笑。
他之後想着的,便是這個懷有40多年的殺意。所爲的殺意,那是對於誓言的破壞,而痛下的殺手。
1970年的時候,樓楊捨棄了原配的妻子水寄閒,與另外一個女人——玉環結婚還生下了小孩。原因很簡單,水寄閒不會生孩子。樓楊就十分的嫌棄這樣的原配妻子,並且辱罵水寄閒。水寄閒十分的憤怒,殺了樓楊。
倒不說這是誰的錯,在那樣的年代,不生小孩那確實是一種罪過。再加之通信困難,兩人分割了有十年,形同離婚。只是水寄閒很傻,相信了樓楊還會回來的承諾。
事情也並沒有因此而結束,在八十年代,樓秦月喜歡上了石明姝。可偏偏石明姝又是水寄閒的侄女,這樣的結果註定就是一個悲劇。水寄閒反對兩人結婚,硬逼着石明姝嫁給了沈傳恨。如果沈傳恨對石明姝好便罷了,可惜是個家暴的實施者。如果不是樓秦月用錘頭打死了沈傳恨,石明姝就不會活着。這個殺機又是十分的無
奈。
可是最後水寄閒硬生生的插足,逼迫兩人分開。石明姝帶走孩子嫁給了唐海,樓秦月領養了一個孩子。
只是沒有想到,這又延續到了下一代。沈簟憎恨樓秦月殺了她父親沈傳恨,樓日明厭惡唐多令是過來爭搶家產的。
就這樣,三個人相互禍害對方,卻反被下一個人給害——沈簟本想下毒給樓日明,樓日明卻帶着有毒的水放到桌面,被唐多令誤喝死去;樓日明帶着塗有農藥的巧克力給唐多令,而沈簟卻帶着巧克力回到屋中,將巧克力吃下中毒;唐多令將車子的剎車弄壞,樓日明不明情況,發生了車禍。
三代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最後落下一個悲劇的結尾。如果樓楊沒有始亂終棄,就沒有水寄閒阻擋樓秦月與石明姝結婚,也就不會出現沈簟與樓日明的嫉恨。當守候已久的誓言成了淹沒的廢墟,勢必會如山洪一樣爆發,沖垮一切的虛假。
每個人心裡都有填不滿的空缺。人們拚命的想將內心的空缺填滿,可是真的拚命往裡邊填東西時,才發現自己早已經失去了消化器官。人們追求着物質,追求着精神上的滿足,追求着能夠把自己填滿的一切。
其實到最後,也只是吃那麼多,喝那麼多,用那麼多。臨死前再看世界最後一眼,只會發現一切彷佛南柯一夢般虛無縹緲,了無意義。
第二天,江西穆醒來的時候,看到了宋情詞。“你——還不打算回去嗎?”
宋情詞似乎有些不高興,“我都承諾會來照顧你了,還要趕我走嗎?”
江西穆沒有說話,腦子當中還在想着那悲涼的案件,可不就是因爲誓言破碎帶來的慘痛麼。
“等你好了,我再走——不過,等你傷好了,我也快要考試了。不過我也託同學幫我把書帶過來了,絕對不會耽誤學習的。”宋情詞給他修着水果,皮落得滿地都是。
這個時候,電話響起來,宋情詞將電話摁免提放在他面前。
這是隊長曾今朝打過來的,一說話就是不斷的表揚:“好小子,你又幹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你救了這麼多人,也受了這麼重的傷,再讓你回來,有些不太講情面了。等你傷好了再回來吧。”
“隊長,可以幫我查一個人嗎?幫我查一下‘莫上桑’這個人。”江西穆淡淡的說道。
“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要求,我也不問爲什麼。你等一下,我讓凱歌查一下。”
大概一分鐘後,電話那邊再次傳來了聲音:“你說的這個人,叫莫上桑的。他呀,在系統上顯示死亡,時間是1997年。之前的家住在滄海市,死的時候還挺年輕的。”
聽到死亡兩個字,江西穆臉色再一沉,“有寫死亡原因麼?”
“上面寫的是車禍,但是這麼久遠的事情,就不去管他了。”
莫上桑已經死亡,並且是出於車禍。看來自己似乎是想到多餘的事情上了。
曾今朝又囑咐他好好休息,最後掛了電話。江西穆斜過眼,正看到宋情詞一個人吃着蘋果,“你不是給我吃的麼?”
宋情詞尷尬的笑着,臉色通紅。江西穆半眯着眼,想着,她還挺可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