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啓志揮拳猛擊朱萬昌的臉部,剛纔他被朱萬昌拿酒瓶子威脅之時,之所以寧願死也不求他,就是他已經被朱萬昌打出了你死我活的仇恨,你有種就捅死我,捅不死我只要有一口氣,我會讓你死。
可是再大的仇恨,因爲自己實力不行,只能任人毆打而毫無還手之力,現在機會來了,孫啓志人姓中最基本的報復欲可以施展了,他豈能不盡全力。
打了幾拳感覺實在是隔靴撓癢不解恨,也抄起一個酒瓶在桌子邊上磕掉瓶底,巨大的仇恨感已經讓他忘掉了自己是個警察,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差點被打死的普通人。
旁邊那些冷眼旁觀的人一看風頭變了,這回變得熱情,紛紛跑上來拉住孫啓志,奪下他的酒瓶子,勸他冷靜,還有幾個指着林聿大聲呵斥,讓他放手,其中兩個還抄起椅子,擠上來就朝林聿頭上掄。
咔嚓,咔嚓兩聲響,兩把椅子在姜建輝的背上碎了,姜建輝衝上來,用脊樑擋住了林聿。
林聿早就看到落下來的椅子了,同時也瞥見建輝衝上來,他就沒動,看看建輝要幹什麼。
看到建輝用脊樑替自己擋椅子,林聿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是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人一輩子可以認識很多人,甚至可能結交多麼上層的人物,可是從小最好的玩伴,就像一個人的父母一樣是無可替代的。
建輝從小就身量大,而林聿是個豆芽菜體型,林聿受到欺負的時候,總是建輝出頭,有時候對方人少還好,可是對方人多的時候,即使他被好幾個孩子打得頭破血流,他依然硬撐着,只是讓林聿快跑。
建輝皮糙肉厚,捱了兩下權當撓癢癢,臉上掛着打了雞血的興奮:“嗬,還敢動傢伙,活夠了是吧!”
伸手抓住一個掄椅子的,就像抓一個小雞子似的,抓着他掄起來,把另一個掄椅子的給夯出去了,一下子就甩到牆角去了,撞到牆上頭一歪暈死過去。
姜建輝拳打腳踢,十幾秒的功夫,這十來個勸架的全趴到地上了。
孫啓志重新撲上來,對着朱萬昌的腦袋也是拳打腳踢,幾十下過去,朱萬昌的腦袋成了豬頭,眼看着眼神散亂,都要暈過去了。
林聿一看差不多了,撒手放開他,朝孫啓志伸手做個“請”的姿勢:“您請繼續,現在開始公平決鬥。”
孫啓志上去撕住朱萬昌的體恤衫,吼道:“起來,起來打!”一邊吼叫,一邊繼續重拳搗他的腦袋。
“小孫,住手!”隨着一聲大喊,所長陳連科帶着三個協警衝進來,見孫啓志還是不停手,陳連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子,把他狠狠地推開了。
陳連科陰沉着臉,掃視着屋裡的人:“誰打架,這是誰打的?”
地上躺着的人坐起來,往起坐不知道帶得哪裡疼,呲牙咧嘴的,指着姜建輝和林聿:“他倆打的,快抓起他來!”
陳連科冷冷地看看林聿和姜建輝,朝手下一擺頭:“把他倆銬起來。”
“慢,我來!”孫啓志迎上來,從協警手裡接過手銬子,卻並沒有銬別人,而是
給自己戴上了。
他把兩手往前一伸:“把我帶走吧!”
陳連科陰森森地盯着孫啓志:“你什麼意思?”
“你很清楚!”孫啓志對這個從來不笑的所長一直忌憚,可是今天他覺得自己不怕了,他仰着頭直視着陳連科的三角眼,“我作爲一個正式幹警被人打成這樣你不問,先要把救我的人銬起來,你什麼意思!”
陳連科的大長臉越發陰沉了,盯着孫啓志半天沒說話。
雅間裡一霎時很靜,只聽到朱萬昌沉重的喘息聲。
陳連科轉身出門,走了。
他沒料到林聿也在這裡,剛剛讓龐吉猛收拾他,沒想到林聿沒事,龐吉猛卻廢了。
陳連科在想,這小子不是被龐吉猛弄傷,在醫院嗎,怎麼這麼快就好了?
其實最讓陳連科對林聿有所顧忌的是,這小子可能來頭不小,因爲就在剛剛,省廳領導打電話過問了林聿的案子,要不然刑警隊的效率也不會這麼高,林聿也不會這麼快被放走。
雖然孫啓志以爲是他打電話給督察大隊的緣故,其實陳連科心裡最清楚,他想在那兩個人販子身上找林聿的麻煩已經不可能,這個案子被刑警隊接管,馬上就結案了。
三個協警看看孫啓志,看看他手腕子上扣起來的手銬,眼裡閃過一陣掙扎的猶豫,然後也轉身出門,跟着走了。
林聿走上來兩手捂住孫啓志的手腕子,然後擡起手來,倆指頭捏着那副打開的手銬。
“你還有這絕技?”孫啓志驚奇地瞪大眼睛。
林聿不置可否地一笑。
孫啓志被打成那樣,必須要去醫院處理一下。
鄉鎮醫院,總共就那麼幾個人,都認識林聿了,不過幾天的功夫,這青年已經來過醫院三次,每一次來,都是那麼血腥。
處理完傷口,把孫啓志送進病房,打上點滴,林聿笑道:“咱們就像被孤立在社會以外的人似的,到了哪裡都是人家的地盤,曹錦允跟我有仇,他是這裡的院長,想去吃飯,富之源是個黑窩子,現在餓死也不能去了,怕他給下毒藥。”
孫啓志黯然地點點頭:“我早就有這樣的感覺,我知道在鄉鎮上上班就這樣,鎮上其實就是一個小圈子,你要是融不進去,你在單位上也就混不下去。”
“你怎麼會被打的?”林聿問他。
孫啓志的眼神更黯然了:“我想不到人姓能險惡到這個地步,昨天晚上我值班,今下午下了班我就能回家的,可是我一個高中同學是這鎮上的,非得一塊兒敘敘舊,到了那裡又叫來一桌子的人。”
“其中就有那個殺狗的朱萬昌?”
“嗯,”孫啓志點點頭,“我算是看明白了,他要找事,你就是什麼話都不說,他照樣能說你惹着他了,跳起來打你,我很清楚,今下午我把督察大隊的人叫來,觸犯一些人的逆鱗了,找人打我其實就是在立威。”
“可你是警察,他們就敢明目張膽地打你?”芥末忍不住插嘴問。
孫啓志苦笑:“我下
班了,朋友聚會,酒桌上打起來,跟一般人鬥毆姓質一樣,警察身份幫不了什麼,我才明白,什麼叫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執法者犯法,犯法也是執法。”
“你這不是挺明白,那爲什麼還融不進這個圈子去?”
“我當警察是業務生疏點,又不是書呆子,什麼事看不明白,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那樣幹事,有時候真的是傷天害理。”
嗯,林聿點點頭,他也看得出來,孫啓志確實不是書呆子,這青年個子不矮,身材勻稱,理個短髮,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如果不是親眼見他辦案,不會想到他這個警察當得這麼菜。
“我覺得你做得對。”林聿說,“那些人昧着良心幹事,沒有好下場,好人常在,這個社會還是正能量佔主流,不過,恕我直言,你要想當個好警察,光有正義感遠遠不夠,你的業務需要加強了,再說,最好學上兩手,真正的壞人都是窮兇極惡的。”
“是啊,”孫啓志嘆口氣,“我要是警校畢業就好了,至少受過專業訓練,我知道你會功夫,身上好幾條人命的兩個人販子都被你殺了,教教我好不好?”
“唔——”林聿沉思道,“說實話,就我這點三腳貓功夫,確實不敢當別人的師傅。”
姜建輝忍不住叫道:“嗨,看你這個不痛快,人家孫警官多好的人,都幫過你,你還推三阻四,孫警官甭擔心,我教你,我在大學裡是武術隊的,在建築學院我要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你就吹吧,怪不得天這麼黑,原來牛皮滿天飛。”林雪在一邊說風涼話。
“真的?”孫啓志欣喜地問姜建輝,“你在哪上班,什麼時候有空?”
倆人一討論,還真巧,姜建輝在縣城的臨城建安上班,而孫啓志的家在縣城,雖然沒結婚,但已經跟女朋友住在一起,到晚上下班後的時間倆人完全有條件湊到一塊兒教練武術。
這一對師徒簡直有點一見如故的感覺,還沒等開始教授,就開始熱烈地討論起套路來了,看得出姜建輝還是很有點好爲人師的潛質的。
不過林聿也明白,建輝這是敬重孫啓志的人格,真心希望他成長爲一個好警察,到時候辦案子,抓壞人啥的,有身好功夫那是相當必要的。
要知道戶籍員在一般的鄉鎮派出所裡,那就是二把手,不出意外的話,混上幾年等所長高升了,他能順理成章地當上所長,如果一直這麼菜,真有點不能勝任。
正在討論得熱乎,孫啓志的女朋友開着車來接他了,這樣正好,他可以去縣醫院打點滴,省得在這裡不安全,還得防備那些亡命徒狗急跳牆找人報復。
送走孫啓志,看看錶都十點了,五個人還沒吃晚飯呢,富之源確實是不敢去了,別說是有可能給下毒藥,就是往菜裡吐兩口唾沫都夠人噁心的。
又找到一個二層樓的飯店,看起來還算乾淨,可是芥末看了看店名,說這是剛子開的飯店。
林聿笑道:“你們說咱們是不是惹着了不該惹的人,弄得在鎮上寸步難行的,敢不敢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