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方纔,是想要做什麼?”見謝安瀾不說話,陸離又重複了一遍問題,聲音輕柔的猶如情人間最纏綿的呢喃。
如果不是被人抓住了雙臂,謝安瀾很想擡手捂住耳朵。完了,耳朵好像要懷孕了。有些微微的酒氣噴灑在她臉上,謝安瀾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側過臉去,但是很快又制止了自己的行爲。她堂堂青狐大神,怎麼能輸給一個老古董?
眨巴了一下眼睛,謝安瀾脣邊綻出嫵媚的淺笑,“夫君,你覺得我想要做什麼?”
陸離輕哼一聲,卻並不似平常彷彿帶了點薄怒的感覺,倒像是某種嘲弄。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她的小巧的下巴,慢慢靠近了低聲輕笑道:“夫人是在邀爲夫共赴*麼?”謝安瀾傲然地揚起了下巴,俏眼中帶着幾分調笑和傲然,“你行麼?”
陸離伏在謝安瀾耳邊,低低地笑了起來。好一會兒方纔微微起身,道:“夫人,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對男人說行不行麼?”
“我說了又怎樣?”男人要不得的自尊心啊,可惜在絕對的武力面前,謝安瀾表示毫無壓力。
“那就來試試,行不行吧。”陸離道。
謝安瀾一怔,她這些日子撩陸離撩習慣了,但是陸四少卻彷彿當真是柳下惠在世一般,除了最初還有點臉紅耳赤之類的,到後來就連這點反應都給省了。每每讓謝安瀾都有點懷疑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個女人了,同時也對撩撥陸離的事情越發的興致勃勃。總是十分好奇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陸離在自己面前丟臉認輸,卻沒想到陸離會突然主動的來撩她,一時間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微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側,謝安瀾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但是讓她就這麼認輸卻又心有不甘,於是用力一個翻身兩人的位置再一次調轉。陸離似乎也不在意,擡手將她往下一拉,謝安瀾清楚的感覺到某人的一雙爪子落在了自己的腰上。
“你真要玩兒?”謝安瀾道。
“怎麼?怕了?”陸離挑眉道。
謝安瀾輕哼,“誰怕誰是謝灰毛!既然如此,先來一個愛的麼麼噠吧。”
聽不懂,不過並不在意。陸離面上帶笑,將她拉入自己懷中。寂靜的深夜裡,不遠處的燭火靜靜地燃燒着,偶爾迸出輕微的聲響。兩人氣息交融,房間裡的溫度彷彿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升高了許多。雙脣相觸,然後深入糾纏,纏綿悱惻。
陸離在這種時候並不如他平常表現的那麼溫文爾雅,當然事實上謝安瀾也從來沒有覺得陸離這個人是溫文爾雅的。
男子的薄脣貼上她的脣,帶着幾分堅定而霸道的清冽味道想要撬開她的脣獵取其中的芬芳。
這是一張很適合接吻的脣,謝安瀾有些分神的想着。只是片刻的分神就被人趁機而入,再一次的反轉中一隻手從她背脊劃過,另一隻手扶住了她的頭,男子清冽的氣息強勢的侵入。一着不慎馬失前蹄,謝安瀾有些自暴自棄地投入了這個讓她有些心醉神迷的深吻中。
這種時候用武力什麼的太煞風景了。而如果單純的比力氣的話,剛剛接手這具身體不久的她其實未必比得過陸離這個男人。
謝安瀾輕哼一聲,伸出手攔住了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房間裡的氣氛越加旖旎,謝安瀾有些投入在這個讓她有些昏昏然的輕吻中,直到發現某人的手越來越不規矩起來,方纔清醒了過來。一把推開了陸離滾到了牀邊,低頭看看兩人凌亂的衣衫,憤恨地瞪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陸離也不在意,有些慵懶地倚坐在牀上,一手撐着牀鋪一手悠然地搭在屈起的膝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此時的陸離並不像白天總是帶着幾分雍容端肅的模樣,反倒是多了幾分灑脫和肆意。胸前衣襟凌亂散開他也毫不在意,眼眸流轉帶着幾分調弄地意味。看上去不像是個端方的讀書人,倒像是魏晉時候的風流名士。
“夫人,這是怎麼了?”陸離笑道。
謝安瀾心中惱怒不已,她居然撩不過陸離這個老古董!?簡直是奇恥大辱!
其實謝姑娘的這點惱怒實在是毫無必要,就算是理論知識是宗師級別的,本質上謝姑娘還是一個毫無經驗的新手。即便是當年的特工訓練其實也有過這方面的指導,但是狐狸窩的一衆女人需要用到這項技能的時候實在是少之又少。
而且工作中和非工作中也是完全不一樣的。至於陸四少,他其實也並沒有太多這方面的經驗,但是前世皇室官場那些浪蕩*的場面卻也見識過不少。而在這方面,男人很顯然先天的就比女人更有天賦一些。
“夫人,我們繼續?”
謝安瀾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乾淨利落地起身抓起牀上的被子抱在懷裡毫不留戀地往外走去,“算你贏了!”
看着她惱羞而去的背影,陸離也有些愣了愣。好一會兒方纔撫額低笑起來,半點也不在意自己牀上連半張薄被都不剩了。
外間的軟榻上,聽到裡面傳來的低沉笑聲,謝安瀾卷着被子恨恨的磨牙。
混蛋!冷死你!
第二天一早,還在睡夢中的謝安瀾被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飛快地從軟榻上一躍而起,看到眼前房中的陳設先是愣了一些,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和黯然。門外傳來碰碰地敲門聲,謝安瀾皺了皺眉抱起被子轉入裡間。牀上,陸離正躺在牀上沉沉的睡着。謝安瀾有些驚訝地挑眉,陸離這傢伙的警惕性並不比她少,平時早上她醒來的時候要麼陸離已經醒了,要麼在她起身的瞬間也會跟着醒來。今天外面這麼大動靜,他竟然還睡得這麼香?
“少夫人,起了麼?”門外,芸蘿有些爲難地聲音響起。
“誰在外面?”謝安瀾不悅地道。
芸蘿道:“是夫人身邊的林嬤嬤。”
謝安瀾皺眉,“等着。”
穿好了衣服,謝安瀾纔開口讓人進來。林嬤嬤帶着兩個丫頭,一馬當先地闖入了內室。
“放肆。”一大早被人吵醒,謝安瀾的心情十分不好。
林嬤嬤揚起下巴高聲道:“夫人請少夫人和四少爺去一趟明蘭院。”
謝安瀾慢慢在桌邊坐下倒了杯茶喝,昨晚的陳茶讓她秀眉微蹙。林嬤嬤見狀催促道:“四少夫人!”
謝安瀾沉聲道:“沒看到四少爺還沒醒麼?現在還不到請安的時辰吧?”
林嬤嬤看了一眼牀上的陸離,有些不信,“這麼大動靜,四少爺怎麼會還沒醒?”
謝安瀾冷笑地看着她,“原來你還知道自己動靜大啊。陸家是失火了還是出人命了,要你一大早就強闖進內室來?”
林嬤嬤臉色微僵,很快又理直氣壯地道:“少夫人見諒,我們也是傳夫人的命令。夫人請四少爺和少夫人立刻過去。”
謝安瀾也不在意,指了指牀上的人道:“喏,你們家四少在那兒,你去叫醒他吧。”
林嬤嬤果真上前了兩步,輕喚了陸離幾聲。只是牀上的人卻沒有什麼動靜,站在一邊的芸蘿這才上前在謝安瀾耳邊低聲道:“少夫人,陸英說四少爺昨晚喝了不少酒,是不是……”謝安瀾挑了挑秀眉,想起某人昨晚的行爲。神志倒是清醒得很,不過…難怪比本大神還能撩騷,原來是喝醉了啊。
走上前去坐在牀邊,謝安瀾伸手扯了扯陸離的臉頰,“起牀了…起牀了!”
陸離皺了皺眉,依然沒醒。謝安瀾摸摸下巴,伸出手捏住某人的鼻子拉長了聲音叫道:“四少爺…起、牀、了…喲。”
林嬤嬤和兩個丫頭都被這般新奇的叫起方式驚得有些呆住了。
陸離終於因爲呼吸不暢搖了搖頭,發現依然不能擺脫謝安瀾的手之後才困頓的睜開了眼睛擡手拍開了她的手,“你幹什麼?”
謝安瀾笑眯眯地道:“叫你起牀啊。”
陸離擡手揉了揉眉心,“我頭疼,不起。”
“不行的喲。”謝安瀾笑道:“母親叫我們過去請安呢。”
又過了好一會兒,陸離方纔慢慢的坐起身來,這纔看清楚房間裡還有三個外人。面上的神色立刻清冷了幾分,淡淡道:“你們來做什麼?”
林嬤嬤連忙將陸夫人的交代又說了一遍,陸離撫着眉心有些不悅地道:“父親和母親怎麼會起這麼早?拿碗醒酒湯來。”後面的話是對芸蘿說的,芸蘿立刻會意笑道:“四少爺放心,昨晚備着的醒酒湯還有。奴婢這就去端來。”
原本也準備了醒酒湯的,不過昨晚她送來的時候房門緊閉她靈機一動就給端回去了。
林嬤嬤有些不高興地提醒道:“四少爺,少夫人,夫人請兩位立刻過去。”
陸離臉色一沉,原本撫着額頭的手隨手抓起牀上昨晚謝安瀾遺落的髮簪就甩了過去,“閉嘴!”
髮簪擦着林嬤嬤的臉劃過,落在了身後的地上。林嬤嬤也嚇得臉色一白,見陸離的臉色實在是難看也不敢多說什麼。謝安瀾心情悠然地起身倒了一杯涼茶遞給陸離,一邊笑道:“四少爺宿醉,正頭疼呢心情難免不好,林嬤嬤還是先等等吧。想來慢個一時半刻也出不了人命?”
林嬤嬤不敢說話,只得僵着臉站在一邊。
房間裡安靜了,陸離的神色也漸漸平緩了一些。側首靠在謝安瀾身上閉目養神,謝安瀾低聲問道:“真頭疼啊?”
陸離輕哼了一聲,有些氣不順的感覺,顯然是真的不太舒服。
“你昨晚喝了多少酒?”謝安瀾問道。
陸離慢慢道:“三四十杯吧?”
“酒量不錯啊。”謝安瀾讚道,雖然如今的酒烈度並不算高,但是陸離這個弱雞能喝上三四十杯酒昨晚還能夠正常思考行動,只是早上起來有點頭疼而已,酒量算是相當的不錯了。
陸離輕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芸蘿一路小跑着去廚房將醒酒湯端來,陸離接過一言不發的一口喝了下去。又歇了一會兒等到謝安瀾已經梳洗裝扮完畢了方纔起身下牀。他是男子自然不需要女子那麼麻煩,片刻後夫妻倆纔跟着林嬤嬤出了芳草院往陸夫人的明蘭院而去。
一行人進了明蘭院,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只是此時卻完全沒有了昨晚的喜慶喧鬧,所有人的神色都難看的彷彿天要塌了一般。如此比較起來,因爲宿醉而臉色有些難看的陸離倒是顯得不那麼明顯了。陸聞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地看着相攜而來的小夫妻倆,胸口還在起伏着喘粗氣。謝安瀾不動聲色,剛進院子的時候她好像聽到裡面陸聞在發火,就是不知道陸離這傢伙到底又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掃了一眼大廳,除了陸蕎以外所有的人竟都到齊了。楊家三兄弟站在大廳中,一回頭看到陸離臉色立刻猙獰扭曲了起來,雙目赤紅彷彿隨時都可能撲過來咬他一口。謝安瀾在心中摸摸估算了一下陸離的武力值,不動聲色地往他面前靠了靠做出扶着陸離的模樣。
楊家三兄弟旁邊,兩個衣衫凌亂的女子跪在地上嚶嚶哭泣。
這個…好像真的是出大事兒了啊。
“父親,母親。”兩人上前行禮。
陸聞冷聲道:“怎麼這麼慢?你現在翅膀硬了連我和你母親的話都可以愛答不理了?”
謝安瀾心中撇嘴,面上卻帶笑,“父親可是冤枉夫君了,夫君昨晚在酒宴上多喝了一些,林嬤嬤來的時候還起不了身呢。只得先喝了一碗醒酒湯纔過來的。”
陸聞沒好氣地瞪了謝安瀾一眼,到底不能跟兒媳婦一般見識。又看了看陸離確實是有些難看地疲憊神色,輕哼了一聲道:“不能喝酒還喝那麼多做什麼?”
陸離看了楊家三兄弟一眼,淡淡道:“楊家三位表兄親自帶人來敬酒,兒子不喝豈不是不給大嫂面子?”
“你們坐下說話吧。”陸聞有些不耐煩地道。
兩人走到一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謝安瀾左右看看方纔開口道:“母親,這一大早的……”
陸夫人還沒說話,大少夫人就有些沉不住氣了,沉聲問道:“四弟,表哥說昨晚你給他們下了藥?”
陸離一愣,有些不解地道:“大嫂這話從何說起?什麼藥?”
楊九公子忍不住怒道:“陸離,你少裝蒜。昨晚明明就是你將我們迷昏……”
陸離擡手打斷了楊九公子的話,皺眉道:“我不懂楊兄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將你們迷昏做什麼?”
坐在一邊看戲的陸明呵呵一笑道:“四弟這話可就虛了,看看現在這幅場景,還能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誰能信呢。”
陸離沉默地打量了一番或站或跪的五個男女,李肅神色冰冷,“陸四公子,你有什麼話要說?”
陸離搖頭,“我不明白李兄要我說什麼。還是……”陸離將目光轉向陸聞和陸夫人,“父親和母親,想要我認下什麼?”
陸夫人冷聲道:“你若是什麼都沒有做,誰能爲難你?如今楊家這三位都如此說,我和你父親自然要問個清楚。”
陸離點頭,看着陸聞的眼神疏離而冷淡,“父親有什麼話要問?”
陸聞微微避開了陸離的眼神,問道:“昨晚是你將他們帶去吳氏的院子的?”跪在地上的女子,其中一人正是陸聞的一個侍妾吳氏。吳氏早就被陸聞厭棄,失寵多年連跟着陸夫人住在明蘭院的資格都沒有,獨自一人住在後院一個偏僻的小院子裡。待遇只怕還不如府中稍微有些臉面的下人。但是就算再怎麼被厭棄,陸聞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佔有,更不用說今天這事兒,想起一大早下人來稟告,那房間裡三男兩女一個房間搞得昏天暗地,陸聞就覺得一口血從心口涌上來。
陸離皺眉,目光詫異,“我與三位楊公子素未平生,怎會帶他們去後院,他們又怎麼肯隨我去後院?更何況是進吳姨娘的院子,便是兒子帶他們去,他們但凡知道禮節又怎麼會進去?更何況,兒子從宴會上出來時已經醉的不輕……”
當時有許多人看到陸離被兩個人扶了下去,陸聞自然也已經知道了。
陸暉望着陸離嘆氣道:“四弟,那兩個下人已經招了,他們只將你送到了後院的池塘邊,之後你是跟楊兄他們一起的。”
陸離搖頭,“我雖然醉了,卻還記得是陸英和二妹送我回去的。並沒有見過三位楊兄。”
“陸離,你胡說!”楊九公子暴跳如雷,“分明是你算計我們!”
陸離根本不理會他,只是看向陸聞道:“父親若是不信,可以讓人去問二妹。我記得是在……”皺眉揉了揉眉心,陸離對着門口叫了聲,“陸英,進來。”陸英很快就走了進來,陸離問道:“昨晚我是怎麼回去的?”
陸英道:“回少爺,昨晚前院的小廝來說您坐在池塘邊上不肯走,要小的去接。小的到了池塘邊只看到少爺你獨自一人躺在假山石上昏睡,就扶你回芳草院了。路上正好遇到二小姐,小的就請二小姐幫忙,才一起將少爺送了回去。回去的時候…四少夫人還沒回來呢。”
陸離點點頭,去看陸聞和陸夫人。陸夫人皺了皺眉,沉聲道:“去問問蕎兒。”
很快有人領命去了,大廳裡沉寂了片刻,陸夫人沉聲道:“吳氏,你說是怎麼回事?”
吳氏一臉的驚恐,“夫人,奴婢不知啊。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陸夫人厭惡地掃了她一眼,又看向另一個陸暉的侍妾,“你說!”
那侍妾打了個寒戰,將頭埋在了地上戰戰兢兢地道:“奴婢…奴婢也什麼都不知道,奴婢醒來就……”
謝安瀾小小地打了和呵欠,有些閒閒地插嘴,“父親,母親,不知兒媳能不能多嘴說兩句。”
陸夫人十分不想讓謝安瀾開口,但是陸聞卻想不到這方面,只是冷聲道:“有話就說。”
謝安瀾起身謝過,美目流過大廳中間的幾個人笑道:“兒媳聽了一會兒有些明白了。楊家三位公子的意思是夫君將三位公子迷暈了帶進了吳姨娘的院子,又將大哥的侍妾迷暈帶了進去,才造成了如今的情況的。但是…父親覺得這真的可能麼?兒媳聽說夫君昨晚被人在宴席上灌了許多酒,昨晚芳草院的人大都在前院做事,剩下的幾個在哪兒做什麼父親都可以派人去問。父親難道是想說,夫君在喝了三四十杯酒的情況下還弄暈了三個大男人,然後和陸英兩人將他們擡進了吳姨娘的院子,又迷暈了吳姨娘。還要悄無聲息的潛入大哥的院子迷暈了大哥的侍妾帶出來送進吳姨娘的院子?”
謝安瀾笑吟吟地看着衆人,嘆息道:“昨晚後院只是人少而已,並非真的空無一人。至少吳姨娘的院子,大哥的院子,芳草院都是有人的吧?”
陸聞沉默,他也覺得這麼多事情不太可能是陸離能做出來的。不爲了別的,一次將這麼幾個人牽連在一起,需要的人手絕對不少。陸離沒有那麼多的人手。
“將這些事情做完無論如何也該要大半個時辰吧?父親不妨問問二妹昨晚是什麼時候遇到陸離和夫君的。”謝安瀾最後補上了一句。
陸蕎很快就跟着去傳話的人來了,一臉的茫然不解還有一絲忐忑之意。看到大廳裡的幾個人,陸蕎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些明白了。
陸聞親自問了陸蕎,陸蕎也不隱瞞立刻將昨晚遇到陸離和陸英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卻隱瞞了她和林青書在花園裡相會的事情,只說是覺得憋悶吵鬧出來透口氣。昨晚陸蕎離開宴席和回去的時間在場的幾個女眷都是知道的。陸離離席的時間陸明陸暄幾個也是知道的。兩相對照,中間的時間顯然是不夠讓陸離算計準備這麼多事情的。
陸聞這次看向楊家三兄弟的目光多了幾分怒火,“李賢侄,楊賢侄,你們有什麼話說?”
李肅心中暗暗咬牙,恨恨地瞪了三個表弟一眼。心中明白他們是被陸離給算計了,但是如果不是這三個太蠢,能那麼容易被陸離給算計麼?
楊九公子卻忍不下這口氣,高聲道:“他是在那個小院子將我們迷暈的,自然用不了那麼多時間。”
坐在一邊的陸明嗤笑一聲,道:“楊兄這話不對啊,四弟提前離席他怎麼會知道你們會去找他?難不成他還會隨身備着迷藥隨時準備着去害你們不成?另外…方纔弟妹的話倒是沒錯,若三位是進了院子被迷暈的,那麼…三位爲什麼要進那個院子?三位也都是大家子,總不會看不出那是後院女眷所居吧?”
三人啞口無言。
二少夫人掩脣笑道:“其實,派人去查查那什麼藥是誰買的便是了。四弟從未離開過泉州,他身邊也就這麼幾個人,無論是他親自還是身邊的親信去買的,總能夠查到的。”若是查不到,就只能證明藥是從外地來的。而楊家這三位,不正是從外地來的麼?
“弟妹,你這是什麼意思!”大少夫人臉色難看地道。楊家三兄弟是她表哥,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的臉面自然也不好看。
二少夫人眼珠子一轉,笑道:“大嫂說笑了,我哪兒有什麼意思,就是隨口一說罷了。”
大少夫人咬牙,卻硬生生忍住了,她不能在這種時候再跟二少夫人起衝突了。
陸聞煩躁地道:“夠了!吵什麼吵!暉兒,這事你說該怎麼處理!”
陸暉暗暗鬆了口氣,有些爲難地看了陸聞一眼道:“此事…還是請父親處置吧。”
陸聞微微皺眉,倒也沒有爲難他,沉聲道:“吳氏和這個…你這個侍妾,發賣了吧。今日之事,看在李家的面上,就此作罷!”李肅鬆了口氣,連忙對楊家三兄弟道:“還不快謝過陸伯父。”
楊家三位公子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知道這一句無論如何自己也佔不到便宜,只得齊齊拱手道:“晚輩失禮,多謝陸伯父海涵。”陸聞沉着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跪在地上的兩個女子卻不依了,一聽說要將她們賣出去立刻就擡起頭來叫道:“老爺饒命啊,老爺…奴婢不是…”
別人哪裡會再給她們說話的機會,大少夫人冷聲道:“還不堵上嘴,拖出去!”左右幾個丫頭婆子領命立刻撲上前去堵住了兩人的嘴拉了出去。兩個人雖然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無論是陸聞還是陸夫人都不會聽她們的話。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陸聞和陸夫人對事情的真相併不感興趣,怎麼解決這件事纔是問題。
謝安瀾有些無趣地撇了撇嘴,再看看陸離一隻手肘撐着椅子扶手,手撐着額頭閉目養神彷彿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模樣,開口道:“父親,母親,夫君身體有些不適,不知還有沒有什麼事情?若是沒有,我們便先告退了。”
無緣無故又冤枉了兒子一回,陸聞多少還是有些愧疚的。看了陸離一眼點點頭道:“你們回去吧。”
謝安瀾點頭,吩咐道:“陸英,扶上四少爺,回去吧。”
“是,少夫人。”
出了明蘭院,謝安瀾走在陸離身邊一邊側首打量着陸離。陸離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夫人想問什麼?”
謝安瀾鼓着腮幫搖頭,“木有。”她又不是陸家那幾個蠢蛋,哪裡會想不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陸離若是專程想要算計楊家那三個確實是有些困難。但是如果是楊家那幾個要算計陸離卻被他將計就計的話,時間上卻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我只是有點好奇,楊家那三個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整他們?”謝安瀾道。
陸離道:“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而且,你看到他們有什麼損失麼?”
謝安瀾道:“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三兄弟在別人家做客,卻一起睡了人家主人和少爺的妾室,這名聲傳出去…楊家的男人以後別想娶高門的千金,楊家的姑娘別想嫁好名聲的人家了。
“陸離,你站住!”身後,幾個人怒氣衝衝的追了上來。
四人回頭,就看到楊家那幾位還有李肅和陸暄一起追了上來。
陸離轉過身,平靜地看着幾個人追上來,“三哥,有事?”
陸暄一哽,他其實一點兒也不想摻和這些事兒。這幾個是大少夫人孃家的兄弟又不是三少夫人孃家的兄弟。
楊九公子一馬當先,含恨道:“陸離,你好樣的!”
陸英攔在陸離跟前,恭敬道:“楊公子,有話好好說。”
“狗東西,滾一邊去!”楊八公子也上前來,擡腳就想要踢陸英。
陸離垂眸,“三哥,是父親和大哥讓他們來找我麻煩的麼?”
陸暄臉色一僵,連忙乾笑道:“怎麼會?三位楊兄只是跟四弟有點誤會而已,解釋清楚了就好。”
“既然不是,那就請三位楊兄回去吧。這裡畢竟是陸家,想必父親和母親也不想耽誤了大哥的科舉不是麼?”陸離道。
陸暄心中有些詫異,陸離這是在威脅他們?
“陸離,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楊九公子怒道。
陸離擡頭看着他,慢條斯理地道:“我是人,楊兄自認是東西也無妨。區區楊家一庶子,有何資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不是你楊家的人。”
“你!”
陸離淡淡笑道:“昨晚的事也有些趣味,若是傳到楊大人耳中,不知道會如何?”
“你敢!”
“我不敢,不過世人都愛熱鬧,總有人敢的。三哥,你說是不是?”陸離問道。
陸暄心中翻了個白眼,拉住了想要衝上去的楊家三兄弟好言相勸。陸離也不管他們,轉身拉着謝安瀾離去。只是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對了,三哥。勞煩去跟大嫂說一聲,芳草園裡的雲嬤嬤昨兒好像不小心摔折了腰,勞煩給芳草院換個管事。”
聞言,陸暄和楊家三兄弟心中俱是一驚,神色有些難看地看着陸離一行人揚長而去。
陸家的壽宴過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陸家兩位少爺鄉試的事情了。思索再三,謝安瀾最後還是拒絕了陪同陸離一起前往西江府城參加鄉試的事兒。雖然她很想出門走走,但是既然陸離已經決定鄉試過後就進京,那麼她其實也沒有必要現在跟着去了。還不如用剩下的時間將手下的胭脂坊還有謝秀才安頓好了。至於陸離去考鄉試的安全問題她也並不擔心,她還不至於以爲陸離缺了她出門就要被人給弄死了。
幾天過後,陸家重新清淨了起來。因爲發生了那樣尷尬的事情,李肅和楊家那三個也沒有在陸家多留,過了兩天就啓程告辭了。陸聞也沒有多留他們,發生那種事,在陸聞心中多少還是有些膈應的。若不是想來陸暉還要靠着李家這個岳家,陸聞只怕早就將那幾個人給趕出去了。這些人一走,謝秀才也住不下去了,也跟着向陸家告辭,卻並沒有回謝家村,而是直接去了謝安瀾在城東的院子。
轉眼就到了陸離等人啓程的日子,一大早芳草院離就忙了起來。其實忙的只有芸蘿陸英和麥冬,謝安瀾只是坐在一邊悠閒的看着罷了。
陸離畢竟是有過趕考經驗的人,看着什麼東西想要往行李裡塞的幾個人,淡淡地出聲提醒他們哪些東西可以不要。
謝安瀾閒閒地道:“有空拖着這麼多東西出門,還不如多帶一點銀票。府城比泉州繁華,要什麼沒有?”
芸蘿對謝安瀾的話奉若真理,擺手道:“對呀,少夫人說的不錯。你們只有三個人,帶着這麼多東西多累啊。”
陸離搖頭,“不,只有兩個。”
“咦?”衆人齊刷刷地看向他,陸離道:“陸英跟我去,麥冬留下。”
麥冬頓時一臉的沮喪,“少爺…還是小的跟着您去吧,小的還能照顧你,陸英大哥……”除了身手好,可不會那些侍候人的事情。不過,麥冬又想起來,好像這段日子少爺也不太愛讓人跟着伺候。平日裡他也只能做個端茶倒水的小事兒了。
陸離搖頭,“你留下,聽夫人吩咐。”
如果是從前,麥冬還敢跟陸離歪纏幾句,但是不知道爲何自從少爺受傷…或者是更之前一點,麥冬覺得對少爺總是多了幾分莫名的懼意,自然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只得點頭道:“是,小的明白了。”
門外,下人來稟告道:“四少爺,趙公子和言公子來了。正在前廳等着少爺。”
陸離點頭,起身對謝安瀾道:“該出發了,家裡一切就有勞夫人了。”
謝安瀾點頭道:“不用擔心。”
陸離看看眼前的女子,想想確實也想不起來她有什麼需要自己操心的。還是吩咐道:“若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可讓人去書院請周先生或去泉州衙門請曹大人相助。他們必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謝安瀾心中還是略微有幾分暖意,總算這貨還不是一心只知道壓榨她幫他辦事,還記得給她留點應急的法子,雖然她八成是用不着。
“別操心我了,你還是專心考你的鄉試吧。別給我機會嘲笑你。”謝安瀾笑道,想起以前聽說的考試的人要在一個號子裡連續帶上三天三夜,只能吃乾糧果腹就不可抑制的想要幸災樂禍。作爲一個連高考都沒參加過的幸福孩紙,謝安瀾表示她可以盡情的憐憫某人未來必經的科舉制路。
人生最大的幸運是什麼?錯過的人生還能夠從來一次。
重生後最大的不幸是什麼?經歷過的科舉之路,還要再來一次。
送走了陸離和陸暉,陸家的後院顯得更加平靜起來。不過芳草院的日子也變得不太好過了。謝安瀾這才真的有些明白所謂的“婆婆磋磨兒媳婦”的手段是個什麼東西了。陸夫人似乎是想要將在陸離身上遭受到的所有挫敗都發泄到謝安瀾這個做兒媳婦的身上。陸離走的第二天開始,謝安瀾就開始了“艱辛”的侍候婆婆的旅程。
陸夫人竟然也能硬生生的忍住了謝安瀾各種堪稱笨手笨腳的服侍,每天至少要將她留在跟前一兩個時辰。其間還不忘施與各種語言摧殘和精神折磨。看到謝安瀾不爲所動自己卻被氣得險些內傷,又找個藉口要謝安瀾去抄經書爲陸離祈福。
沒有了陸離幫忙代筆,謝安瀾鬱悶地看着自己快要寫地僵硬了的爪子終於怒從中來,找了個機會將陸夫人給放到了。同時,心中默默將這筆賬記在了陸離的身上。陸夫人病在了牀上,還堅持要謝安瀾在牀前伺疾,完全不顧被謝安瀾伺候過她分明病得更重這個事實。
被人如此頑強的針對,謝安瀾也頗有些無奈。現在她是真明白了什麼叫做一力降十會。再多的陰謀詭計也頂不了人家以身份壓人。
憑什麼天天要四少夫人在跟前侍候?
因爲夫人看你順眼,你是夫人的兒媳婦,就該在牀前侍疾。
夫人爲什麼要讓四少夫人抄寫經書?
因爲夫人是四少夫人的婆婆,她吩咐了你就得照辦。夫人又沒虐待四少夫人,違背夫人的命令就是不孝。
經過這些日子的挫敗,陸夫人終於找到了對付謝安瀾的正確方法。雖然很可能其實是兩敗俱傷。
“少夫人,你累不累啊?”
芳草院裡,看着剛剛回來的謝安瀾一臉懶洋洋的模樣,芸蘿心疼地問道。謝安瀾擡眼看她,笑眯眯地道:“有人比我更累。”陸夫人當然不會落人口實,所以也絕不會讓她一個人在跟前侍候。謝安瀾覺得,比起她來只怕另外三位少夫人還要更累一些。特別是大少夫人,明顯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又要打理府中的事務,還要照顧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還要因爲婆婆一時賭氣整天在跟前侍候着。想想都有些同情她呢。
小小的打了個呵欠,謝安瀾問道:“我爹那邊怎麼樣了?”
芸蘿輕聲稟告道:“麥冬親自去過了,也將少夫人的話都帶給了謝老爺。老爺說請少夫人放心便是,那邊一切都好並沒有什麼事情。”
謝安瀾點點頭道:“那就好,謝文謝武兄弟倆辦事我也放心。能在陸離回來之前將事情都辦妥最好。呃…我今晚還是親自過去一趟吧。”白天不方便出面啊。芸蘿有些擔心,“這…萬一被發現了…”
謝安瀾輕哼一聲道:“放心吧,她們還沒那個膽子大半夜的來芳草院查我在不在。”更何況,誰能想到她會半夜跑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