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見吳冠奇得意得大笑,就衝着他瞥了一下嘴,說道:“瞧你那點出息!”
吳冠奇又是一陣大笑。
笑過之後他說道:“長宜啊,別笑話我,等你再婚後,也會要孩子的,到時你就知道什麼叫老來得子了,而且,隨着自己年齡的增大,你會越來越會疼孩子的。你現在不是對娜娜也越來越上心了嗎?以前你肯定沒有這樣過。”
彭長宜說:“你說得不對,我對孩子上心可不是因爲我年齡大了,而是我們離婚後,尤其是她媽媽再婚後,我忽然就感覺孩子特別可憐了,心裡就放不下她了,這種感覺以前的確沒有過。其實跟着她親媽,我也知道她吃穿不愁,但總是覺得對不起孩子,是大人的問題,讓孩子不能同時享受父母的愛。如果她在學習成績上再有退步的時候,我也首先會想到肯定是我們做得不夠好,讓孩子分心了。保證先從父母身上找原因,其次纔是孩子身上。有時我感覺自己有點神經質,爲這,我也沒少跟她媽媽說,跟她媽媽吵。”
吳冠奇說:“你現在會當爸爸了。”
彭長宜說:“什麼叫我現在會當爸爸了?我早就會當爸爸,以前因爲工作關係,我不能天天陪着她,現在我也不能天天陪着她,但是我會差不多天天跟她通個電話,有耐心了。”
彭長宜說到這兒,他在心裡還是很感謝一個人的,這個人就是舒晴。
吳冠奇見他忽然不言聲了,說道:“你不是要眯一會嗎?眯吧,別說話了,趕快眯,不然一會就到了。”
彭長宜說:“自從來黨校上學後,這裡的飲食起居特別有規律,每天中午都能睡一個多小時,冷不丁今天中午沒睡,一下午感到都沒精神。”
吳冠奇說:“你中午陪教授還陪了整整一中午啊?對了,陪教授有院領導,幹嘛用你陪啊?是不是你跟他有什麼特殊關係?”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跟他的關係的確有那麼一點特殊,再說我也沒陪他一中午,我是快吃完飯了才被叫過去跟教授說了幾句話的,他走後我就回宿舍了,卻怎麼也睡不着了……好了,你別跟我說話了,我要快速進入睡眠狀態……”
彭長宜說着,將座椅調到一個最舒適的狀態,便閉上了眼睛。
彭長宜說得沒錯,今天給他們上課的是學院特請的一位教授,這個教授的身份是京城某哲學院的副院長、博士生導師,名叫舒庭恩,西方古典哲學研究領域裡的一位權威人物,他還有特殊身份——舒晴的養父。
今天,趙主任陪着舒老教授走上講臺,趙主任介紹完舒老
教授在西方古典哲學領域裡的研究成果後說道:“舒教授曾經是我的導師,是我一生最尊敬的教授,今天能把他請來,是我們大家的榮幸,我們再次對舒教授的到來表示感謝!”
彭長宜使勁鼓掌。
趙主任介紹完後,就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上,跟學員們一道,聽老教授講課。
至此,彭長宜才知道趙主任原來曾經是舒晴父親的學生,只是他不知道他們是否談論過自己。
老教授站在講桌的後面和藹地說道:“你們趙主任過獎了,我沒有她介紹得那麼好,她是在鼓勵我,讓我更大步前進。好了,我也不用爲了謙虛而浪費時間了。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站在中央黨校這個講臺上,來跟同學們共同探討西方古典哲學的歷史。我今天想改變個講法,不想泛泛地講,只想重點講一個主題,那就是康德哲學思想。”
老教授在黑板上寫下了這幾個大字。
儘管教室裡有投影儀,但是老教授還是喜歡用黑板。他寫完這幾個字重新站在講桌後面,說道:“大家可能熟悉柏拉圖、奧克斯丁、蘇格拉底,甚至尼采、黑格爾,但是,大家可能很少聽說過康德。今天我就跟大家講一講康德的哲學思想。說到這裡,我先糾正一下自己的口誤,談到哲學,不該用‘講’字,康德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認爲非常經典,他說:無法教授,哲學永遠是思想者的事業。”
說到這裡,他便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這句話,他說:“我非常欣賞康德的這句話,這句話不僅詮釋了哲學的精髓,也詮釋了一個哲學家的思想。康德就是把自己的一生都貢獻給哲學的人,他終身未娶,哲學,是他唯一的戀人……”
老教授用詼諧幽默的語氣,精準地概括了康德的哲學思想,把枯燥的古典哲學,講得生動活潑,而且很吸引人。
由於彭長宜坐在最後一排靠牆的位置上,他不知道舒晴的父親是否認出了他,反正他是認出了舒晴的父親,感覺舒晴的父親是一位儒雅、風趣、極具親和感的老人,難怪舒晴幼年喪失父母后,沒有影響她正常、健康的成長,這和他養父母的關愛有着直接的關係。
老教授講完課後,佈置了一篇論文作業。
趙主任走向講臺,她說:“儘管舒教授講的時間有限,但信息量大,思想性高,內涵廣泛,希望同學們課下補上這方面的知識,可以到圖書館找康德的書看看。我們再次對舒教授在百忙之中親臨課堂表示感謝!”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彭長宜賣力地拍着巴掌。
中午,彭長宜和同學們
在食堂就餐,快吃完的時候,這時就看見舒晴的父親在趙主任和另一位領導的陪同下來到食堂和他們一起進餐。
他們三人坐在一起,和他們吃同樣的飯菜,所不同的是,他們用的不是餐盤,而是將幾個菜單獨裝在盤子裡,還有兩個特地爲老教授炒的菜。有幾個學員吃完後走過去,熱情地跟老教授打招呼。
彭長宜正思忖着要不要到跟前跟他打招呼的時候,就聽趙主任大聲喊道:“彭長宜。”
“到。”
“你吃完了嗎?”
彭長宜已經差不多明白爲什麼叫他了,臉上就有了不自然的微紅,他說道:“快了。”
趙主任說:“沒吃完的話過來吃。”
彭長宜猶豫了一下,端着餐盤,來到他們桌前,放下手裡的餐盤後,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向老教授伸出手,說道:“您好,還記得我嗎?”
趙主任沒容老教授說話,就搶着說道:“廢話,不記得你幹嘛把你叫過來。”
彭長宜的臉這次是真的紅了。
老教授看着他拘謹地站着,就伸出手說道:“坐下吧,一塊吃。”
彭長宜坐下了,他內心裡的確有點緊張,儘管還沒有吃飽,但他已經沒有食慾了。他起身給老教授倒了一杯酸奶,放在他的面前。
老教授接過來,衝他說了聲“謝謝。”
趙主任看着彭長宜不由得笑了,可能是有旁人在場,趙主任沒有說什麼。
舒教授詢問了彭長宜是否過得慣黨校生活。彭長宜說:“我很喜歡黨校的生活,無論是飲食起居,還是學習娛樂,都非常規律,我現在就想,如果到了畢業那天,重新回到工作崗位,我可能會不適應。”
趙主任笑了,說道:“我帶過三個班了,好多學員回去後給我打電話,說的都是這句話,但是說歸說,你們真的回去了,用不了一個星期就適應了,畢竟,那纔是你們早已習慣了的領導生活。”
“呵呵。”彭長宜笑了。
舒教授說:“以前接觸過康德的思想嗎?”
彭長宜老實地說道:“原來沒有,前幾天在圖書館看了一本您寫的關於他的哲學思想和現象學的書,正如您在課堂上講的,我們可能聽說過蘇格拉底、黑格爾,還真沒有聽說過康德,但是那天看了您的書和今天親耳聆聽了您的講課,才知道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哲學家。我對他個人的興趣遠遠超過了他的哲學思想,因爲我還沒有深入進去,但他這個人已經引起我足夠興趣了,尤其是他一絲不苟的生活態度和生活習慣感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