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小臻……”
銀鈴般動聽的嗓音很溫柔,對李臻而言,認識無名氏的那五年間從未聽到過如此溫柔的聲音。
十六年……這傢伙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禁不住壓低眼簾,李臻上上下下打量鍾子情。
那張英俊清秀的臉還能看出小時候的影子,不過和小時候不同,此時此刻的無名氏,烏溜溜的鳳眼之中不像當初只剩下空虛和對生命的漠視——
李臻禁不住這樣想道。
果然是因爲有了重要的人了麼?
猜疑的目光從鍾子情的身上移到了雲綺的身上,在李臻看來,雲綺十分普通,至少外表是如此,不過,敢於突然衝到他身前爲他擋住鍾子情的攻擊,就已經足夠說明雲綺的特別之處。
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你吧?
就在李臻內心暗暗這樣感慨時,站在他前方的鐘子情緩緩伸出手。
形狀優美的大手伸到自己面前,那張英俊清秀的臉上也掛着和小時候截然不同的微笑——
那是,只有品嚐過幸福味道的人才會露出的笑容。
李臻的雙眸禁不住瞪大了。
僵硬的身體沒能立即做出反應,李臻就這樣坐在地上,而鍾子情也就那樣維持着向李臻伸出手的動作。
皓月當空,晚風沁涼,吹得鍾子情那頭飄逸的長髮微微飄動。
半晌,李臻才伸出手,與鍾子情的那隻手握在一起。
鍾子情的體溫,比以前高了一些,或許是因爲鍾子情比以前更接近人類一些吧?
被鍾子情拉了起來,李臻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
畢竟他一開始想要襲擊鐘子情,在意識到他是自己兒時的同伴無名氏後又動起手來。
“那個……你……不生氣了麼?”
撓撓後腦勺,李臻彆彆扭扭地問道。
聞言,雲綺撲哧一聲笑了。
“哈哈哈,你這人挺有意思的嘛!這麼大人了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
“要你廢話!”
被雲綺嘲笑,李臻自然沒好氣。從小到大女人在他眼裡就是戰利品,因爲他從小到大做山賊的時間是最長的,並且現在也是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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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閉嘴,不說話行了吧?不過你和鍾子情很久都沒見,要聊的事肯定超級多,就邊走邊聊吧,我們趕時間呢!”
一隻手拍了拍鍾子情的肩膀,另一隻手拍了拍李臻的肩膀,雲綺催促道。
雖然和這個女人不算認識,但李臻不討厭雲綺的自來熟,更何況剛剛若不是雲綺,他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就這樣和鍾子情肩並肩,李臻走在雲綺的前方。
跟在後面的雲綺則饒有興趣地觀察着並肩走在前面的這兩個人。
“你……現在叫鍾子情?”
李臻率先開口問道,得到了鍾子情點頭的迴應。
夜色愈發濃稠,深山裡也愈發靜謐,只有接連不斷的腳步聲從反面襯托這份肅靜。
吱嘎、吱嘎……
踩在鬆鬆軟軟的雪地上,腳步聲聽上去猶如踩在易碎的骨頭上。
越是往深處走,這裡越是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氛。
不過雲綺的心情倒是格外輕鬆,因爲不管怎麼說,鍾子情遇到了熟人,還是兒時的同伴。
這終歸是一件好事。
一邊走一邊閒聊,李臻把自從鍾子情逃離域雪寨後自己的經歷都跟鍾子情講了一遍,包括那希望能夠跟隨鍾子情的心情。
鍾子情這才意識到,當年他獨斷專行地離開給李臻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對不起……”
鍾子情再次道歉,不過李臻卻擺擺手。
“是我自己
不好啦!又沒本事又怕孤單……也不是你的錯。”
點點頭,鍾子情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畢竟他現在仍當李臻是朋友,而朋友之間,本就是不需要道歉的。
聽完了李臻的故事,鍾子情也把他消失的十六年間都發生了什麼簡略地講給了李臻聽。
“什麼?你竟然當上了焰雲國的吏部侍郎?!”
耳膜被震得有些疼,鍾子情苦笑道:“是啊!很吃驚吧?”
“什麼很吃驚啊!是相當相當吃驚!你……可你之前不是……”
話沒有繼續說下去,李臻下意識用餘光向後瞥了一眼雲綺,而這個時候,鍾子情的臉色也浮現出苦澀的表情。
“反正現在也已經辭官不做了……”
“辭官?爲什麼啊?是不是朝廷的那些走狗欺負你?”
說着,李臻立即挽起袖口一副要找焰雲國文武百官打架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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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鍾子情哭笑不得。
雖說山賊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有些山賊,例如李臻,還是十分講義氣的。
“沒有……只是有了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聽出鍾子情話中有話、點到爲止,李臻扁扁嘴沒有繼續問下去,從以前起,鍾子情就是個謎,從頭到腳都散發出和山賊們截然不同的神秘氣質。
而正是這氣質,吸引了李臻,吸引了全山寨的人。
“那……你爲什麼又回到雷戰國了?你也知道這裡很危險吧?而且這座山……”
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鍾子情見李臻吞吞吐吐,目光閃爍,不由得露出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
“我知道……這座山上也有一個賊窩,而且小臻……你就是那裡的山賊吧?”
“……”
張張嘴,李臻想要反駁鍾子情可卻吐不出哪怕一個字。
因爲是事實。
全部都是事實。
這裡的確存在着一個和當年的域雪寨一樣依靠險要地勢建立的山寨,並且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只好重操舊業,投奔到山寨繼續做山賊。
十六年了……
曾經的無名氏、“十步殺”現如今都成了一朝的吏部侍郎,而他自己……卻還是個山賊。
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沮喪和自責,鍾子情看到李臻這個表情,禁不住伸出手按住了李臻的肩膀。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重要的是,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被鍾子情這樣一問,李臻迷茫了。
說心裡話,在與鍾子情重逢之前,他從未想過今後打算怎麼辦這個問題。
過一天算一天,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他只是個山賊,除了想着如何讓自己活命,也沒別的本事。
“小臻……”
就在這時,鍾子情銀鈴般動聽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這聲音,李臻小時候就覺得很好聽。
扭頭看過去,鍾子情在微笑,笑容溫文爾雅,不過李臻卻覺得,現在的鐘子情比過去狡猾得多,也更加危險了。
“你真是變得越來越厲害了啊!”
“呵……多謝誇獎。”
勾起脣角,鍾子情笑着說道。
就走在他們身後的雲綺表示和李臻是相同想法——鍾子情不好對付。特別是在鍾子情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多半是有所算計的時候。
“小臻,如果你對你做山賊的事感到內疚,那麼我可以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聽到鍾子情這樣說,雲綺暗暗在心中說了句:“果然”。
“什麼……機會?”
歪着頭看鐘子情,李臻一頭霧水。
而鍾子情只是不動聲色地莞爾一笑,笑容很美,卻叫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深
意。
雷戰國覆蓋着皚皚白雪的深山老林之中,除了棲息着數不清的奇珍異獸,還有普遍生活着另一羣人——
山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隻手摟着被五花大綁涕淚橫流的美女,羽林寨寨主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用另一隻手空閒的手抄起面前的一個大雞腿。
“真不錯!真不錯啊!自從發現了山下那小村子,我們寨子就風生水起了!弟兄們跟着我,保證有肉吃,有美女陪!怎麼樣?啊?哈哈哈哈哈……”
羽林寨寨主笑完,立即得到手底下弟兄們的追捧。
“那是!都是寨主大顯神威!”
“那幫小村民見了寨主都跟見到皇上似的,就算是皇上,也沒有咱寨主逍遙快活啊!”
“是啊是啊!以後有那小村子伺候我們,搞不好以後我們人人都能富甲一方呢!”
“呸!富什麼甲一方……難道你想慫恿兄弟們都離開我這羽林寨不成?”
張大口咬了兩口雞腿,寨主一邊嚼着肉,一邊吐沫橫飛地訓斥道。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一時口誤了,還請寨主不要見怪啊!”
說錯話的小山賊立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而坐在最上方的羽林寨寨主就像一國之君那樣擺擺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被他摟在懷裡的女子哭得都快成淚人了,她就是這羣山賊從山下小村子那裡搶來的壓寨夫人——
當然,壓寨夫人不止一位。
笑着一邊說大話一邊啃雞腿,羽林寨的寨主看起來就是個標準的市井無賴,滿嘴油漬麻花,沒有一點做寨主的威嚴和涵養。
今天,他們又從經過山路的富商那裡搶來不少銀兩,因此樂得合不攏嘴,只想把酒言歡。
喝到興頭上,寨主自然而然將那張呼出酒臭味的嘴湊到被搶來的女子那張標緻的臉旁邊。
“來,美人兒,親一個!親一個!”
“不……不……不要……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我想回家……”
女子一邊哽咽着哀求着一邊扭着脖子向旁邊躲閃。
“什麼?放過你?想回家?”
見女子不從,寨主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這一臉橫肉墜下來,還真有那麼些恐怖。
寬大有力的手突然掐住女子的下巴,掐的女子脣角流出了鮮血。
“我再說一遍,親老子一下!”
當着這麼多弟兄的面,若是女子不從,那自己豈不是顏面掃地?
羽林寨的寨主越這麼想,內心越是煩躁,掐住女子下巴的手便越是用力。
“不……不……要……”
女子想要搖頭都辦不到,費了好大力氣才吐出這幾個字。
啪!
就在女子話音未落的瞬間,只見一個巨大的巴掌拍了過來,將被捆綁的女子整個人扇到一邊。
“啊——!”
撲通一聲,女子摔倒在地。
不僅臉頰紅腫,飽滿的雙脣也被打得滿是鮮血。
“老子給你臉你還就不要臉了啊?弟兄們,這娘們老子不要了!就送給弟兄們當做慰問品了!”
話音剛落,寨主擡腳狠狠踹了一腳女子的腹部,將女子踹了下去。
瘦削的身體就這樣滾到了衆山賊之間,伴隨着痛苦的哀嚎。
“不!求求你寨主,求求你,不要……不要!”
沒等女子蠕動着身軀爬到寨主腳下,一隻腳就被扯住了。
“嘿嘿嘿嘿……”
四周圍全是山賊下流的笑聲,此起彼伏,只見女子登時臉色慘白,一雙眼驚恐得抖若篩沙,而山賊們一個個卻笑得更加邪惡,紛紛按耐不住下流的慾望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