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紅的請貼上還用金線認認真真的描了一對戲水鴛鴦,舒夜先是愕然,而後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公子儀,這鴛鴦是郭香香的主意吧?”
公子儀眉飛色舞的點頭:“答對了。”
“是隻有朕的這樣,還是所有人的都這樣?”舒夜強忍着暴笑的衝動。
“所有的……”
“哈哈哈……”
公子儀剛一答完,舒夜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公子儀沒好氣的瞪着他:“有那麼好笑嗎?你至於嗎?”
“好笑,太好笑了……”舒夜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阿儀,你這位新娘太可愛了!還鴛鴦戲水?她這是多恨嫁啊!哈哈哈……”
公子儀沮喪的跳到御案上坐着,拿起請貼看了又看。這是他娘子親手繪的,挺好看的啊!有什麼可笑的!偏頭看看笑得面部抽搐的舒夜,他不高興的沉下臉來:“是兄弟麼?”
“是!”舒夜立刻收了笑,用手整了整面部表情,儘量整出一副很正常的表情來。仔細看看公子儀,今天穿了一身嶄新的月白色長衫,下襬還繡了兩株修竹,明顯又是郭香香的傑作。看來這廝樂在其中啊!
好像那楚雲凌的孩子都快出生了,恩,得抽空讓人送份禮過去,還有薛容喬遷新居也得送份禮,公子儀成親紅包得是最大的……忽然覺得心塞,哎,這一個接一個的都成親生娃了,一個賽一個的甜蜜,他還在守活寡!
“我特特的來送貼子,到時候一定得來!”
“當然。”
“哼!”公子儀送他一記白眼。心裡想的是另外一回事,很久沒見他笑得這麼開懷了,哎,他娘子說得沒錯,這請貼一定能逗君王一笑的。娘子真是用心良苦……
他竟然坐在御案上神遊!舒夜清清嗓子:“哎,知道你娘子有才,既然來了我這兒就不要想着了!”
“嘿嘿……”公子這才如夢初醒,收回遐思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那個,薛容去青城了,你還不知道吧?”
“薛容?”舒夜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他點點頭,“他去了也好,可以照顧一下妻兒……”
“可是他去了青城就成了你的敵人了!”公子儀不苟同的說。
“他不會。”舒夜自信的漾起一抹微笑。早在龍小妹去了青城的時候他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薛容終於不只掛念着他老婆了,這是好事。
看他如此篤定,公子儀也不好再說什麼:“還有一個人也去了青城。”
“誰?”
“燕霞。”
“燕師姐?”舒夜驚叫,失態的站了起來。
“恩。”公子儀點點頭,“我親眼見到她,她告訴我她要去青城,幫助青城的亡靈投胎轉世,千真萬確。”
舒夜繞出御案,開始在殿中暴走。
忘川天機閣規矩甚嚴,閣中弟子重在修道,不得輕易入世。他是師父的關門弟子,所以是個例外。而玄青下山卻是因爲命中有劫,被師父強行碾出來歷劫,這一歷劫就歷成了彌國的親王,再回不了天機閣了。燕師姐又是什麼原因出來的呢?
“好了,不用擔心,她現在住在青城附近的村子裡,暫時沒有危險。”公子儀安慰道。反正忘川天機閣出來的都是絕頂高手,他是非常放心的。
御案上燃着沁人心脾的紫檀香,舒夜慢慢平靜下來,問:“阿儀,她有沒有提起央兒?”
“沒有,不過她讓我轉你一句話。”
“什麼話?”
“欠你的她會來還的。”公子儀說。
舒夜擰起眉,好看的桃花眼泛起疑惑:“欠我的?她沒欠我什麼呀?”
“誰知道你們的淵源?不過,有她去青城引渡亡魂,再加上劉紫陌的符咒,青城很快就是你的囊中物了!可喜可賀!”公子儀說着也覺得無比輕鬆。內亂比外戰可怕,只要消除了內亂,剩下夏臨淵就好對付多了。
“青城本來就是大昀的一部分!燕師姐此去定是受了師父的委託,在她去青城,子規又有玉無暇守着,我可以睡幾天好覺了!”舒夜彎起脣角,整個人都放鬆的陷進龍椅裡,“讓你找的人有線索嗎?”
“沒有。”公子儀搖搖頭,扯了一本奏摺來翻着玩,順便不解的問,“你幹嘛找一個老太婆?不就是送了你一塊玉嘛!”
“所以我要報答她啊!多虧她的玉,我才和央兒作朋友,然後才能作夫妻啊……”提前往事,舒夜臉上漾起大大的笑意。以前覺得那些磨難各種辛苦,現在回想起來,簡直不能再美好!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都是這世間最珍貴的!沒有之一!
看他那副花癡的表情,公子儀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真夠佩服他了,老婆都失蹤快一年了,還跟初戀的小夥子似的,光回憶下就美得不得了。要論癡情,舒夜說第二絕對沒人敢說第一。哎!他搖頭嘆息,也夠可憐的。好好一段姻緣,如今只剩下回憶。眼下舒夜還能好好的坐在這裡,其一是因爲牽掛小公主和黎明百姓,其二就是靠回憶支撐。明明才二十五歲,正當好年華,卻如滄桑過後的老頭子。成天守着回憶食髓而知味……
“好吧,我繼續找就是了。走了,最近老頭子看得嚴,不准我在外面過夜了。”公子儀說着已然跳到地上,揮揮手大步往外走。他還得去給青鸞送請貼,可是有點兒送不出手哎,怎麼辦?
“恩。”舒夜含笑看他離開,拿起桌上的請貼,搖搖頭扔到一邊。拉開抽屜暗格拿出一隻精緻的錦盒。錦盒裡,漂亮的鳳凰花玉釵靜靜躺在那裡。
幸好青鸞回來的時候把這玉釵給帶回來了,沒讓給雲未央。他伸手撫摸着玉釵,冰涼的觸感自指尖傳來。當年的婆婆真的是夏國的靈妃,玉無暇的小姑姑嗎?
他正想着,只聽砰的一聲,殿門被人大力推開,太皇太后氣沖沖的闖了進來,瑤夫人和何紫菡一左一右攙着她。周公公沮喪的跟在她們身後,手裡還捧着他剛纔拿去燒了一大累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