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主深深地看了任錦軒一眼,手指上紅光一現,便點在了任錦軒的掌心之上。
只見掌心處,閃爍妖異的紅光,一朵金色的曼珠沙華慢慢地浮現出來。
大宗主望着這朵金色的曼珠沙華,眼中感慨情緒頗多。他修煉長生之道一輩子,到如今卻依舊是紅色曼珠沙華,想要煉成金色的曼珠沙華,不知要到何年何夕。
任錦軒卻放棄了他一生都難以追逐到的東西。
“斬。”任錦軒看着金色的曼珠沙華,眸中異光一閃而過,隨之不可抗拒的決然。
大宗主輕嘆一聲,紅光更顯,如同一把鋒薄的利刃直接切斷了金色曼珠沙華的生機。
只見金色的曼珠沙華漸漸地從掌心之中浮出來,連同他身體經脈的根鬚。
“嗤。”的一聲,根鬚盡斷,而任錦軒的臉色也一瞬間變得蒼白,像是被抽去了身體中的所有元氣。
大宗主的臉色並不比任錦軒輕鬆,這毀人道基,傷人傷己。他這簡單的一刀,也斬掉了自己將近幾十年的元氣。
“哼……”任錦軒輕輕悶哼一聲,鮮血從嘴角邊慢慢地流出。
“沒事吧?”大宗主看着那朵金色的曼珠沙華,化作光點漸漸地消散在空氣之中,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可惜。
“無妨。”任錦軒揮了揮手,冰冷的面部沒有一絲表情,“二師傅什麼時候來?”
“快的話下午,晚的話明天,你也知道他現在神出鬼沒的,呵呵……”大宗主一提起這個與他年歲相近的弟弟,有些無可奈何,又有些感激。
“嗯,儘快。”
任錦軒對自己的師傅並沒有多少尊敬,簡單地下着命令,而後擦掉血跡,淡然地走了出去。
“你這小子,那麼多年脾氣倒是一點沒變。”大宗主尷尬地笑笑,隨意地揮着手,“罷了,趕緊回去陪你的小媳婦,老夫也累了。”
任錦軒如冰雕一般的臉多了一分不可察覺的溫柔。
任錦軒回來的時候,江子笙已經無聊的在畫畫了。任錦軒走到她身邊,望着宣紙上的那幅畫,上面有他,有江子笙,還有一對可愛的孩子。
那雙明亮的眼睛,閃爍着童真,以及對未來的期盼,他們小小的,充滿着希望。
“所以……子笙這次懷的是兩個孩子嗎?”任錦軒突然走到江子笙身後,環住她柔軟的腰肢,聲音低沉地讓人心動。
“嗯。”江子笙這次倒也不辯駁,反過來抱住任錦軒的脖子,慎重地點了點頭。
任錦軒一個輕如羽翼的吻,落在江子笙的光潔的額頭之上。輕輕地颳了刮她秀挺的鼻尖。
江子笙臉稍稍一熱,卻主動湊上去,點了下他的薄脣。
只一下,任錦軒便鬆開了江子笙,乾啞地咳了咳。
一般的女人若是懷孕,身體再怎麼樣都會有些浮腫,江子笙卻偏偏相反,懷孕之後不僅五官更爲明豔動人,就連皮膚也細膩的如同世界最爲頂級的羊脂玉一般。
這樣的美人,在他懷中作亂,可是他偏偏吃不到,心裡猶如貓抓。
“錦軒?”江子笙見他不說話,皺了皺鼻子。“哎喲,不要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啊,這哪裡像以前的那個……”
江子笙還沒有說完,便被任錦軒封住了嘴巴。
任錦軒眯起銳利的眸子,細細打量着江子笙僵硬的笑容,一字一頓地道:“女人,你知道你這是在惹火上身嗎?”
江子笙眨了眨眼,一副我就是在惹火,可是你就是奈何不了我的樣子。
“你……”
“夫君。”江子笙懶洋洋地撒着嬌。
“今晚知道該怎麼做吧?”任錦軒鬆開江子笙,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眼中的危險一閃而過。
“……”
江子笙一下子止住了話題,糟糕,她竟然因爲一時得意忘形,忘記任錦軒還有那麼一招。
“呵。”任錦軒邪邪勾起脣角伸出手指,在江子笙嫣紅的薄脣之上,輕輕一拭。
可謂,孟浪至極……
但就是任錦軒這麼一個孟浪的動作,在送茶點的小丫鬟眼裡卻是魅力無比,一顆心都酥了起來。
感覺到其他女人對自己男人侵略性的目光,江子笙眸子忽地變得凌厲起來,狠狠地剮了一眼。
那小丫鬟立即像老鼠見了貓一般,丟下茶點便跑了。
“嗯……夫人吃醋的樣子倒是別有一番風情。”任錦軒嘴角不由染起了一絲笑意。
嗯,有的時候的確應該讓這個小女人吃吃醋。
“哼,要你管。”江子笙冷瞥了他一眼,拿起一串葡萄,一顆一顆地咬了起來。
任錦軒剛要再說些什麼,心臟卻是忽地一疼,壓抑地咳了幾聲。
原本還對任錦軒帶着些小情緒的江子笙,聽到咳嗽聲,立即緊張的不得了。
“任錦軒你怎麼了?”江子笙之前因爲一直在跟任錦軒笑鬧,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此刻一看,才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如雪。
“你這昧良心的小丫頭,現在還有心情關心我?”任錦軒笑着打哈哈,直接將江子笙抱到了軟椅之上,神情嚴肅地道:“我什麼事都沒有,不信的話我可以抱着你在惡人谷逛一圈。”
“可是你的臉色……”江子笙想說你的臉色爲什麼這麼差,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
“我的臉色是因爲被你氣的,所以啊,以後你乖乖地順着本君的心意,如何?”
“我一直很聽話。”江子笙小聲的辯駁。
“你忤逆本君的次數還少?”任錦軒打算提醒江子笙她之前做的種種惡劣事蹟。
“……”
江子笙再一次沉默,她也覺得自己忤逆任錦軒的次數,兩隻手已經數不過來了。
任錦軒看她這模樣,揉了揉他柔軟的小腦袋,順了順她如濃墨一般的黑髮。
就在這時,一個身着彩服的大丫鬟走了進來,對着江子笙和任錦軒微微躬身,輕聲道:“公子,二爺回來了。”
“好,你先退下吧。”任錦軒拉着江子笙僵硬的小手,點了點頭。
見丫鬟退下,任錦軒才鬆開了江子笙的手,眸光清俊地看着她。
“我們走吧。”江子笙察覺到任錦軒的眼中藏匿的心疼,故作爽朗的笑了笑。
該來的總要來,是該見見她這位好父親了。
偌大的樹屋,原本一直住在主位上的大宗主,此刻卻是坐在了一個年輕男人的旁邊。
那個男人滿頭銀髮,五官卻是異常的年輕,只是那一雙眼睛像是看透了人世間的無盡滄桑。
此刻的他手中端着茶,正在跟大宗主言笑晏晏,似乎對即將要來的暴風雨毫不在意。
“馬上要見到花語的孩子了,你心裡就不緊張?”大宗主看着風流依舊的弟弟,卻是感慨了一聲,自己容顏易逝。
即使沒了道基的弟弟,這麼多年,卻並沒有老多少。
“這些年,辛苦她了。”男人明亮的眼睛微微黯了黯,最後卻是化成了一絲悵然若失的笑意。
江子笙挽着任錦軒,向着樹屋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每一步都帶着無比的沉重心情。
木門緩緩而開,屋內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江子笙一眼便鎖定了主位之上,霸氣雲天的人物。
這一刻他們四目相對。
江子笙直直地望着那雙望不見底的眸子,心底升起了無比熟悉的感覺。
“丫頭你來了。”男人笑眯眯地彎了彎眼,好看的眉眼,如同天上的星辰皓月。
江子笙望着他,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似是不敢相信地捂住了脣,久久未有言語。
“怎麼見到師傅也不說話了?”男人一頭銀髮隨着氣場微微揚起,從座位上起身,一步一步地向着江子笙走去。
“你……是百里星華……”江子笙望着男人,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卻是不受控制地往後退去。
記憶中,百里星華的和藹的面容,逐漸與眼前男子的外貌慢慢重合……
不可能,她的父親,楊花語喜歡的男人,竟然是百里星華,那個一直對她無比和藹的師傅……
爲什麼,這一刻,她難堪的想要逃離。
任錦軒緊緊抓住想要逃離的江子笙,向着百里星華點了點頭,卻並沒說話。
百里星華也是冷瞅了他一眼,同樣沉默。
大宗主重重地咳了一聲,而後對百里星華便帶着任錦軒一干人出去了。把時間讓給了這對特殊的父女。
江子笙看着百里星華挺直着背,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既然出現了,便去見楊花語一面,不管你們發生什麼,總要說清楚纔是。”
要麼斷了她的執念,要麼一直陪她走下去。”
江子笙的聲音很冷,似乎在看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可是她真的不在意嗎?一直對自己百般寵溺的師傅,變成了自己的親爹,一個負心人……
她很想問他,這麼做究竟是爲了什麼,但很快她便又冷靜了下來。
她是江子笙,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她在意的。她見百里星華,不過是因爲楊花語。
百里星華見過江子笙很多面,卻是沒想到,江子笙也會如此冷酷地對待他。“丫頭,看來你對我的怨氣很深。”
“你想太多了。”江子笙抿了抿脣角,向上微微彎起,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嘲弄。
“當年,我的確負了你的母親。若是我再快些做決定,或許就不會有遺憾了。”百里星華眼中的笑意漸漸淡去,整個人似乎陷入了虛妄的回憶。
對於楊花語的死,內心滿是悔恨。
“這些話,你還是留着對那個可憐女人說吧。”江子笙的聲音,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