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店家如約而至,一大早的就雙手捧着一套灰白相間的長袍布甲,來到了開陽城府門口。
他身後,還跟着一名夥計,手裡捧着一副暗黑色的皮碗,上面三對針眼,繫着牛筋搓的皮繩。
一時間,讓門口的這兩位值守將士望去,先不說店家與夥計手裡的衣甲防禦力怎樣,單說這色澤上是挺好看的,也非常匹對,沒有那種花花綠綠的色彩反差感。
“還望通報江城將..”店家臉上笑意滿面,望着打量自己手裡衣服的兩位將士,心裡是覺得這事三成完善了,不然怎會讓人打量這麼久?
“稍候..”一位將士抱拳一禮,是認識鎮裡的這位布店老闆,更聽過江城將說‘人來了,就通報’以後,繼而也沒有多餘話語,就趕去通報了。
這沒過一會。
早上練完拳,如今正在休息的江蒼就從府內出來,也瞧見了在門口靜靜等待的店家二人。
“勞煩店家相送。”
江蒼走出府內,望着店家抱拳一禮,也是沒想到這店家真把東西送來了,還這麼準時準點的。
要再說仔細了,還有三個時辰,纔到兩天。
可是這衣甲卻做出來了,並且還是一整套的元物!
自己出門的一瞬間就發現了,是那種不需要開鋒,就能出入各個世界的‘元物’,省了一次開鋒任務。
或者這就是交情任務帶來的收益,先給自己一套衣甲?
“江城將哪裡的話..”店家看到城將向自己抱拳,那是又驚又喜,慌忙連捧着衣服,向着江蒼躬身行禮。
“城將..”他身後的夥計也是有模學樣,和店家一同躬身。
但江蒼見了,倒是一手扶着一個,一扳、一推。
兩人還沒明白過來,只感覺身子朝後一仰,就站直了身子。
頓時,他二人有些嘖嘖稱奇,覺得城將的力氣好大!
“店家辛勞。”江蒼則是沒什麼外話,直接從懷內摸出了一些碎銀子,準備給店家,不夠再填,畢竟是成品的元物,那花多少錢都不貴。
而店家看到城將不僅爲人客氣,最後還要給自己錢,那是先把衣服交給了夥計,又真的慌忙搖頭,表情中還有一些苦笑道:“城將,這是小人應該做的..城將要是給小人錢,纔是折煞了小人啊..”
店家說着,渾然沒有生意人做買賣賺錢的天經地義,反而是痛心疾首,彷彿自己要是拿了江蒼的錢,那就是罪不可恕,要千刀萬剮,百世罪人!
不由得。
江蒼見到店家的這番模樣,又見到身後的兩位將士,以及眼前的夥計也是覺得他老闆不收自己的錢是對的以後,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只能說,自己還是有點不太瞭解這個時代,不太瞭解自己的官職對這些走商的店家而言,那就是一言定生死的‘角兒!’
但如今通過這件事,江蒼也算是明白了,明白了店家只要還在開陽待着,那他送自己東西還真是‘天經地義。’
哪怕是在規則判定中,被視爲‘珍貴無比’的元物,也是該送。
因爲以店家的視角來說,他一是不知道元物一事,二是,城防將士可是保他們商隊來回進城,又幫開陽百姓隔着山匪的守護神一樣。
這本就保護開陽的救命之恩,哪是一件衣服就說錢的?
這要是傳出去了,‘店家收江城將的錢’,不說開陽的百姓數落他。
單說自己要是真有疙瘩了,往後給他穿個小鞋,隨便找個能說的過去的理由,見到他的商隊就攔,他用不了幾日,就得斷貨從開陽內滾蛋。
沒辦法。
自己好友張興太厲害了,讓店家從先天上就怕了自己。
可也是想到這。
再論實事,以自己目光來看,守護開陽的‘救命之恩’不也是對等了元物的價值。
同樣。
再以這個身份來說,江蒼覺得哪位元能者要是一開始來到自己城內,就算是自己不動手,也能活活整死他。
當然,這叫以勢壓人、濫用私權。
但還有個好稱呼,叫‘借勢、合理運用資源。’
反正不管怎麼樣。
江蒼看到店家不要自己錢以後,也不說話了,只能說自己做好自己目前的本職,護衛開陽安全,這沒的說,是引路人任務流程,也是天經地義。
隨後。
江蒼回府,去試衣服。
店家則是讓夥計先回去,而又小步跟往附中,站在院中等候,以防衣服不合身了,自己還要拿回去重做。
而江蒼走入屋內,先前衣服一脫,一身衣甲穿上去,護腕一帶,牛筋繩一系,再活動的一下,發現和店家量的尺寸正好。
雖然長袍俠客樣式、但卻非常合身,不影響自身任何實力。
反之,布甲裡面的纏絲軟帶,縱橫交錯,又能起到很好的防禦作用。
如若比方,就像是傳說中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一樣,大致都是通過‘金絲’阻攔,繼而削弱刀劍的‘利。’
尤其手腕上的護甲裡面還有一種軟質的精鋼,一共十八小豎排串連着,不僅不影響自己的手腕轉動,必要時,還能當成武器。
或者格擋一些利器的攻擊。
這都是江蒼讓店家添進去的,沒想到還真的做出來了。
自己只能感嘆店家手藝高超,還是元物的規則神奇,讓店家做出了超出這個時代的工藝?
但也是這樣想來,說不定也是這個‘靈氣時代’的工藝神奇,不關規則的事。
那要是這樣,‘雪狼皮’和‘戰靴’是否也能找個機會升級一下,看看能不能再進一個檔次。
可不管怎麼說吧。
這事隨時的,就先不想了,到時候走走轉轉就知道了。
而兵器也在昨天就送回來了,同樣不用做‘升級開鋒任務。’
如今正在自己腰側的刀鞘內合着,長刀二十八斤,短刀二十六斤,衣側匕首五斤,正好合手。
最後,‘藥、馬’,則是還沒去。
因爲自己一開始來到開陽,去那裡轉的時候,發現藥店掌櫃出去了,好似是去外地學藝,幾位醫者交流,聽夥計說,這兩天回來。
馬站那裡,是店家早就出去了,估計是有事,店門都關了幾天了。
所以,自己一開始纔在操心這個事情,想知道他們什麼回來,好把所有事情整理清楚。
可好在目前最重要‘兵與甲’好了,這事情就慢慢再順,邊練武,邊等,什麼都不耽擱。
也是想到這裡。
江蒼出了房門,和店家招呼了一聲,讓人家忙自己的生意吧。
衣甲正好,沒什麼要修的。自己還要巡防鎮內,就不招待了。
但店家離去之前,卻悄悄打量了江蒼衣着一眼,當發現了確實很合身以後,才轉身笑着離去,知道城將不是客套,是真的讚賞自己的手藝。
而江蒼收拾了一下,就帶着幾位將士出了府邸,開始每日的巡防。
並且這兩天過來,自己也與四個城門處的守將、將士相互見過,起碼他們都認識自己。
包括開陽內的百姓,亦是不少人知道自己,見面基本都能認出來。
也至於此。
自己走在大街上,是有不少行人向着自己行禮問好,小販、文士,商人、平民,不一而論。
就算是不認識自己的人,當自己經過這裡以後,側耳傾聽,就聽到了剛纔向着自己問好的行人,正在向着不認識自己的人解釋。
自己的城將身份,也是在這一傳十、十傳百中,讓百姓慢慢知道的。
“那位是江城將..張縣令的兄長..”附近多是這樣的解釋聲,但他們說着,臉色基本上都是對於張興的敬意。
沒辦法,自己還沒有什麼功績,聲望肯定是不如懷伯,這沒什麼好說的。
並且自己也和張興一樣,沒什麼好爭的。
只要做實事,求得問心無愧,對得起自己這一身元物恩情就行。
而也是在江蒼穿過這條大街,快走到東門口的時候。
隨着前方街道上傳來喧譁聲,遠處一羣百姓好似圍着什麼人。
“保護江城將!”
江蒼身後的將士見到這一幕,也是上前了幾步,喊了一聲,便站在了江蒼的身側前方,‘鏗鏘’兵器出鞘,把江蒼給保護了起來。
“去看看怎麼回事?”當先的一位將士,還命一位站在旁邊的年輕將士去往前面街道,打探一下情況。
但這位將士還未過去,那邊的人羣中就有幾位百姓認出了江蒼。
“馬老七,江城將在,不用送城府了!”認出江蒼的幾位百姓,向着人羣內高喊了一聲。
“江城將?”人羣內被喚作馬老七的人,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他雙手還按着一個人,穿着乾淨棉布衣,不像是什麼壞人。
但江蒼聽這裡的百姓呼喊,這個人好似是一個來鎮裡探點的山匪!
那不用想,他八成是喬裝打扮了一下,來城裡打探哪個商隊走商,繼而好通知同夥們提前埋伏。
可惜,哪怕是他穿的乾淨體面,但馬老七曾經見過他,如今就正巧給認出來了。
再聯合着旁邊的百姓,最後給他抓着了。
而馬老七的名字,是一個的外號,實際上,他是鎮裡的馬商,也就是馬站的掌櫃。
馬老的外號,也是他一開始來開陽做馬匹生意,只趕了七隻馬過來,但他一個多月賣不出去,還是靠着給人家客棧看馬打下手過活。
那時候馬老七還小,那掌櫃叫他順,就馬老七、馬老七的喊着了。
但這麼多年過去,馬老七可是開陽的大馬商,牽的馬都是幽州那邊來的好馬。
並且也是他走南闖北多年,自有一手防身的武藝,雖然不能上陣殺敵,但一個小小山匪,還是手到擒來。
加上兩人本就有仇,還怕個什麼報復,先送官再說吧,說不定還能審問出來什麼,再來個斬草除根。
“城將!”
如今,馬老七聽着百姓們說‘江蒼是鎮裡的城將,張縣令的兄長’,那是不疑有他,直接拖着扭着勁的山匪,來到了江蒼衆將士身前,拱手,
“此賊子是咱們開陽外山的那夥山賊。小人去年走商的時候就被他們黑過一次,也記得的這人!今日抓到了一個,正想送到張縣令那裡審問..”
馬老七說到這裡,更是言辭決斷,有股恨意道:“只要查清這夥賊人的下落。如若城將要馬,小人馬站尚餘三十二匹幽州駿馬。如若要人,待小人回去安頓了家中老父。不需衣甲,提刀便能陣前!”
“店家有心即可!”江蒼看到這漢子一腔忠義肝膽,是正正方方的還手一禮,又望向了他擒着的山匪,看向了這山匪兇狠的目光,“本城將正有此意,早想清了賊患,還開陽安寧。”
江蒼說着,掃視了一圈四周百姓,又看到了早起那布店掌櫃也聽聞消息趕來,在附近朝自己行禮,便再道:“擇時不如撞日,就在這裡審吧。諸位見證,等審出來了,江蒼定然剿了那夥賊人。不枉諸位愛戴。”
“江城將..”百姓們聽到江城將立下令,是齊齊一禮,敬佩這位新來的城將,上來就要剿去開陽一患!
“江城將要審山匪?除賊人..”四周聽到消息的行人,也是慢慢的再聚集過來,把街道上給站的水泄不通。
後面的人還在掂着腳尖看,或是站在了誰的架子車上。
而江蒼看到馬老七走到一旁,和附近百姓們一塊站着,都在等着自己審問。
那自己也沒二話,直接向着被將士們按着的那名山匪道:“若是本將問,你自知會死,也許不言。但本將有言在先,今日百姓作爲見證。只要你招了,言告其餘人的下落。本將許你盤纏,送你出城,免你死罪。”
江蒼話落,望着衣服早已髒的山匪。山匪卻沒有吭氣。
但附近人羣中的布店掌櫃卻是不理解,倒是驚異了一下。
“怎能放了他?”布店掌櫃很迷惑,並且他心裡還有點難受,感覺自己衣服好似送錯了人?
因爲他覺得這賊人哪還有放過?直接問出來全殺了不就好了!
不過,馬老七就看着,是什麼都沒說。
“城將..”可是很多百姓也和布店掌櫃一樣不理解,還前走幾步,想要再勸一勸城將,因爲他們剛纔也是加入到了馬老七圍堵山匪的事情,所以怕山匪走了以後,還會回來報復他們。
“唉!”將士們倒是一攔四周有些激動的百姓,捧手,但又不可反駁般道:“江城將自有決斷。”
幾位將士說着,還有幾位將士聽到江蒼讓他們審問,就幾步走到了山匪旁邊,開始逐一盤查,審問姓名。
但山匪卻不聽別的,直接哼笑一句,“想讓爺爺出賣你其餘爺爺們?”
山匪說着,腦袋一仰,“你殺了爺爺吧!”
話落,他一副十八年後還是一副好漢的樣子,就是不說他們的賊窩在哪裡。
“這賊子該死!”附近的百姓聽到,是心裡氣急,恨不得上去代替江蒼去審,把這人先給打一頓。
而江蒼看到這人硬氣,將士們又不好在大庭廣衆中下手,倒是走前一步,一手捏着山匪的下顎,防止他咬舌自盡,一手探出成爪摳在他的肩膀,伴隨着‘咳呲’,指尖穿了他的皮肉,兩根手指挑着了他的一條鮮紅大筋!
“疼..疼..”一瞬間,山匪不復剛纔無懼生死的樣子,反而疼的眼睛瞪得滾圓,口中模糊不清的喊着,聲音歇斯底里,大冬天裡疼的滿頭大汗,把附近的百姓給嚇了一跳。
“不能看..”四周的幾位行人見到這筋條被硬生生挑出的一幕,還捂着他們孩子的眼睛。
附近的百姓見到血沫溢出,滿是血腥的一景,也是心裡又解氣,又是心驚江城將的手段,腳步都不自覺的退去,不用旁邊的將士再次勸阻。
包括那位布店掌櫃也是什麼不舒服都沒了,反而是覺得這山匪在城將這樣的‘抽筋’手段下,反而有點生不如死,真不如一死了之。
“敬酒不吃吃罰酒。”
而江蒼挑着山匪的大筋,‘呲呲’血液溢出,手指一搓,才望向痛的臉色扭曲一心求死山匪道,
“說。剩下的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