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霆從心底沉沉的悶呼一氣,改爲一手將棉花糖穩穩的抱住,一隻手虛握成拳敲門。而說話的語氣跟哄棉花糖的聲音是正相反的兩個版本,“墨梓軒,你不出來等着餓死。你的畫我馬上叫人扔了。”
棉花糖驚訝錯愕的張大了嘴,很久都沒辦法合起來。
她還很小,讀書也少,從小媽媽就不知道哪去了,可是爸比也不帶這樣欺負她不夠知識就欺騙她吧?這樣真是安慰人麼?她今年已經五歲了,不是三歲的天線寶寶,還能聽得出,那是嚇唬。
“我只給你三秒鐘時間。”墨辰霆已經停止了敲門,沉着聲說完,就不再說話了。
而不到兩秒鐘,房門就咔擦一聲,開了。
只見墨梓軒眼紅紅的站在門口,手裡還握着門把,虛掩開一半房門。
“軒軒,剛剛爸比說的話都不是真的,他纔不會餓死我們呢。餓死了我們,媽媽肯定會揍死他!”棉花糖還故意伸手拍了拍墨辰霆精瘦的手臂,她壓根就沒有力氣,落在墨辰霆的手臂上,就像是那種彈棉花的無感。
墨梓軒忍俊不禁的彎起脣,清冷的淺笑跟門外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真的越來越如出一轍。他的爹地安慰人的作風,真是非一般,他做兒子的今天總算感受到了。
墨辰霆抱着棉花糖擡腳走進墨梓軒的房間,神態有點像主任臨時家訪的嚴肅。墨梓軒只能將房門全部往後拉,讓開路給他們進來。
“爹地。”墨梓軒轉身邁開步一點點的往前挪,此時的墨辰霆將棉花糖抱到了柔軟的兒童大牀.上。
墨梓軒的兩邊臉頰有點不自覺的紅着,往日十分淡定的他這會兒說話都變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昨晚平安夜的盒子……”
“要說實話?”墨辰霆站在牀邊,垂着眼瞼眸底有點不自然的瞥了眼襯衫裡的一灘油跡,他也是有潔癖,從剛剛棉花糖把嘴角的髒污都往他襯衫擦的時候,他就開始渾身不對勁。
墨梓軒好堅定的點了點頭,是的,他打心底還是很希望在墨辰霆的口中得到一點誇讚自己的話。兩隻手很不自然的放到後背,疑似害羞。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不讓我知道的?”棉花糖像只貓兒似的趴在墨梓軒的牀.上,玻璃窗外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可愛至極。
墨辰霆薄脣微彎,傾着一抹弧度,“你的夢想只是一家四口在一起?”
“我也很想要媽媽。”墨梓軒勇敢誠實的說出了自己心裡話。只要有了媽媽,自己就肯定不會被這麼忽略到底了。
“你的美術我認爲是體育老師教的。”果不出其然,墨辰霆還是潑了墨梓軒一盆冷水,垂下眼瞼瞟了一眼悶悶不樂的兒子,微微凝眉,“換衣服,我帶你去容易公寓。”
另一邊。
葉涼煙跟吳依依離開了酒店,便周圍的溜達了一圈。其實也沒有什麼變化,這原本就是一個一線城市,只是多了人流量而已。
他們過了馬路,剛好就經過了一個麥當勞。由於今天是聖誕節,剛好也是星期六,便很多大人小孩都放假,也掐好了這個時間點出來玩。市中心的大街便比往日還要更加繁華熱鬧。有一家四口剛好從麥當勞裡推門而出。男的抱着他們的女兒,女的就拖着男孩的小手。
“媽咪,我們下次還要麥當勞好不好?”
“好啊,你喜歡的話,我天天帶你來……”
“真的啊?好啊!”
那個男的就忽然說道:“你自己想來還想讓兒子當藉口,不行。”
甜蜜的一家四口與他們擦肩而過。
葉涼煙控制不住自己的回眸看他們,現在她就在想了,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衝動的離開,他們會不會也能像這一家四口那樣甜甜蜜蜜的呢?盯着那一家四口很久都緩不過神。但是依照墨辰霆那種只認貴的霸權性格來講,她是一輩子都肯定拉不到他進一回麥當勞的。
直到吳依依攤開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她才緩過神。
“怎麼?剛剛說到哪裡了?你說你要不要去買一套衣服專門穿去看演唱會嗎?”葉涼煙眼裡的恍惚消失,很急促的開口去掩飾自己現在心裡的失落。
吳依依皺着眉打量她。
這個人說什麼了呢?衣服他們已經買了好吧?葉涼煙是提前得了神經衰退?還是想她的一對龍鳳胎了?
她搖了搖頭,挽着她的手臂繼續沿着人行道走。
葉涼煙原本就只有二十來歲,原本就有點姿色底子,尤其是這些年在日.本她竟然品嚐各種用櫻花浸泡出來的酒,皮膚就一天比一天好,穿着也時尚了不少,所以經過的單身漢都會忍不住的停了視線落在她身上。
再走了一段路,葉涼煙揹包裡的手機嗡嗡嗡震動,她停住腳步,打開拉鍊拿手機出來,瞄了一眼屏幕。是幼兒園的院長打來的。腦子很不由得的就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爲什麼院長會選擇在這個節假日打電話過來?
手機一直持續在嗡嗡嗡震動的狀態,葉涼煙的拇指劃過接聽鍵。
院長一口氣的說完:“葉小姐,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幼兒園的兩個美術老師去了外地旅遊,臨時想要請你幫忙一下去容易公寓給一個孩子上美術家教。價錢是一個小時一萬塊,你看你今天方便嗎?如果同意,我現在就把容易公寓的地址發給你。”
一個小時一萬塊!
那個家庭到底是有多土豪纔會這麼把錢飛進鹹水海的?爲了一個五歲孩子的興趣愛好,就一個小時一萬塊請家教。牛!
反正葉涼煙原本也就沒什麼事情,便一口答應了下來。掛了電話後,就跟吳依依說,她現在要去給別人上家教,所以晚飯她自己搞定。她待會離開公寓之後,就會直接回酒店找她。接着便走出路邊攔截了一部計程車,直接出發去容易公寓。
容易公寓離着市中心其實也不過是三十分鐘的路程,葉涼煙付了車費下車後,便打開手機找着院長給自己發的那條路線信息,再點進GPS,輸入自己想要去的地方,然後沿着手機的指引走。
這個公寓相當於洋樓的設施,很高級舒適。大門外有不少的保全在巡邏,她進來需要登記。然後才能進去。裡邊是一個公園,很幽靜,還建設了人工的山水。
她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提着揹包擡起頭看了看周圍映入自己眼瞼的一棟棟高樓,有點兒找不住方向感了。
“裴睿,我跟你說,如果你身上還沾那麼一點點別的女人的香水味,你等着肚子裡的孩子跟我一起改嫁吧。”
“姑奶奶,別這樣。彆氣壞了身體,我發誓,我身上的香水味是他們故意擦過來黏上的。我保證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兒。”
“你少來吧。你還以爲我是十八二十二,你能輕易欺騙到我的年齡?滾開,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你走慢點,走慢點。”
“裴睿,我告訴你,咱兩不過是酒後一.夜情,我是倒黴的中標了。還有啊,你騙我去民政局扯證這事兒我還一直沒跟你算賬呢。滾一邊去……”
“姑奶奶,歇歇氣!”
葉涼煙的身後就是一片很寬敞乾淨的草坪,這會兒她聽到了有兩道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在吵架,又似是打情罵俏。
是誰呢?
很熟悉!
裴睿好不要臉的牽起何莉莉的手,後者又直接不給他臉的甩開,還加快了步子。
然後,他們從草坪中間走到臨近邊緣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平地路上,好像是在找着地方。容易公寓是LY旗下的,後來裴睿在這裡買了一樓層。原因很簡單,何莉莉並不喜歡住別墅,她喜歡住在公寓裡,俯瞰底下的所有風景。
這會兒是何莉莉停住了步子,手肋碰了碰裴睿,說:“這個女人很眼熟,你記得不?”
她的聲音變得很低。
裴睿眯眼盯着眼前的背影許久,還真挺熟悉。但會是她?應該不會吧,以前的那個她打扮是高中範的,現在是成熟韻味範的。要怎麼說,都很難讓人把他們兩個聯想到一塊。忽然,何莉莉擡起手一把揪住裴睿的耳朵,“你果然是看美女看入迷了吧?裴睿啊,你這是幾個意思了?”
裴睿好冤枉!
他只是在想,墨少是不是找了一個跟她差不多的女人,就這麼簡單而已。說真的,他現在才發現女人不好惹,尤其是懷孕之後的女人,直接就昇華成母老虎的境界。
下輩子做女人吧?
“我去看看她。”何莉莉才三個月的身孕,所以走路起來並不算特別吃力,也還能穩穩的走着。
何莉莉已經走到了葉涼煙身後的同時,她也驀地轉了身。然後幾雙眼睛直勾勾的對視,大家的眼裡都充滿了詫異。
“你……”何莉莉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裴睿跟着走過來,身形還是跟以前那樣高大帥氣,但比以前少了一份花花的感覺,他比何莉莉冷靜多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葉涼煙完全就沒想着在這裡會遇見他們,第一時間就聯想到墨辰霆。該不會是他故意這麼做的吧?可是也不對,如果他有心找自己的話,早就找到了。
“就前天晚上下的飛機。你們……什麼時候?”葉涼煙現在還很清楚五年前何莉莉跟裴睿在高速公路上兩頭攔路虎相爭的場面。現在竟然就在一起了?可是剛剛她聽着他們的談話,很不和諧啊。還什麼酒醉後怎樣,所以中了標,騙着誰進了民政局扯證!這不是霸道總裁小說裡最經典又狗血的情節麼?
嗯,也是!裴睿原本就是霸道太子爺。
做點奇葩事,也是很正常。
何莉莉甩了甩手,她壓根就不想說自己跟裴睿那點破事,“我就是借了一個肚子給他,代孕媽媽唄。”
“何莉莉,你瞎說什麼?”裴睿皺起了眉。
“本來就是啊,難道不是?你跟你大哥在搶總裁的位置,你父親都發話了,誰先有了兒子,那個總裁的位置就給誰。裴睿,我怎麼以前就沒發現到你其實也是有野心呢?”何莉莉噼裡啪啦的說着,似乎已經完全忽略掉了她走過來的主題。
裴睿無奈而極輕的搖了搖頭,不反駁了,反正說什麼,都是錯。
葉涼煙默默的看着他們吵來吵去,不對,好像就一直是何莉莉在說來說去。她擡起手看了看手腕裡的手錶,時間是越發緊迫了,那個院長叫自己提前一個小時在公寓門口等人。因爲那個家庭惹不得。現在離着時間還差十分鐘。她不能再聽何莉莉吵架了。
便先打斷掉何莉莉的話:“那個……等下再吵。我就想問問,這棟樓怎麼走?第一次來,不知道。”
何莉莉吵得臉紅紅的,好不容易終於是因爲葉涼煙的忽然開聲而想起了她還在。裴睿鬆了口氣。
葉涼煙打開手機把信息給了何莉莉看,然後何莉莉就轉過頭錯愕的看向裴睿,眼睛瞠得有點大。這不是墨辰霆在這裡的地址麼?
“我帶你過去。”何莉莉沒有問葉涼煙這是爲什麼,很快就從奇怪裡緩過神,然後先行帶路。
這裡的風景很美,空氣也比剛剛在市中心的大街上新鮮許多。
他們兩個女人一起走,裴睿就好孤單的被甩在了後頭慢慢的跟着。
“你們感情挺好的。”葉涼煙想不到什麼話題,更加就不希望何莉莉說着說着就把話給繞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現在不想提跟他的事。但五年過去了,品嚐過不少的悲傷,也着迷過流浪。就更加的想要珍惜這種東西。可是,她已經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回到他身邊了,而且當初也是自己任性的離開,是她讓他別去找她的。
這些後果,都應該要自己承擔。
何莉莉極其不屑的扯了扯脣,笑得極爲諷刺,“他會跟我離婚的!你不信嗎?等幾個月後你就知道了,現在他真的只是因爲我懷孕所以纔會跟我領證。好多時候吧,別人看着我麻雀飛上枝頭當了鳳凰特別風光,但背地裡,自己的苦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