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裴修哲趕緊拉住她,“當然不行!”
擡眸看着裴修哲,元月月被這忽如其來的事情嚇得很想哭。
裴修哲嘆息了聲,輕聲發問:“如果他真的只是去談公事,而你這邊又心急地暴露了,那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我也是受害者啊!”元月月很沮喪地出聲,“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我真的不想過了。”
從來就沒有人考慮過她過得怎麼樣。
爲了守住這個秘密,她真的都快要發瘋了。
而她卻還要把日子過得和平常一樣,不能讓人看出破綻。
有時候,在夢中,她都會被突然嚇醒,總會夢見溫家人將她吊起來一頓毒打的場景。
“我知道。”裴修哲握住元月月的雙肩,溫柔地注視着她,“月月,我們都在盡力想讓這件事快點兒過去。你先別急,慢慢想辦法。”
元月月搖頭,哭喪着一張臉,“我想不到辦法。”
“你可以把他喊回來。”裴修哲試探地提議,“只要他人不在z市,很多問題就都好解決。”
“我?”元月月不解地指着自己。
裴修哲點頭,再肯定出聲:“就是你。”
“我有什麼理由能把他喊回來?”元月月問,“他會聽我的?”
“這就要看,你願不願意下這份決心了。”裴修哲的語氣裡富有深意。
元月月更加費解,聽裴修哲這語氣,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頭皮一陣發麻,有種走夜路鬼就跟在身後的恐懼。
“什麼決心?”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知道,他對你很有好感。”裴修哲的拳頭握緊了些,“如果你決定和他再也不牽扯上任何關係,就喊他回來,然後當面告訴他,你不喜歡他。”
聽言,元月月的雙腿一軟,還有些分辨不清楚爲什麼要找這個理由。
“我可以陪你演戲。”裴修哲繼續出聲,“反正,他也認爲我們倆之間有問題。”
“不行!”元月月立刻拒絕,“我和大叔之間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再用這種理由喊他回來,豈不是顯得我自作多情嗎?”
“到底是自作多情好,還是被拆穿身份好?”裴修哲反問。
“我……”元月月捏緊拳頭,猶豫了會兒,再說:“姐姐一直不出現,我不知道還要當這個替身多久。修哲哥哥,我真的累了,真的很想將事情坦白,說不定,溫家的人會體諒我。”
“你太天真了。”裴修哲沉聲,臉色也變得嚴峻,“如果他們體諒你,就不會體諒你爸,那你養母……”
後面的話,裴修哲沒有說出來,但元月月聽得懂。
她會這麼委屈地在這兒假裝姐姐,就是因爲父親將養母控制了。
每個週末她都會去看養母,一想到養母那憔悴的臉,她就不敢冒險。
萬一她坦白的舉動既惹怒了溫家人、又惹怒了父親,他們會輕易放過她?
她搖頭。
誰都不會放過她。
所以,她主動去溫家坦白的路,走不得。
一走,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她這才發現,原來說真話這麼難。
或許,她婚禮當天就不該爲了想要報復父親而那麼衝動。
如果那時候她就當場否認自己不是元思雅,後面這些事,估計就都沒有了。
現在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哪裡還有她喊停的資格?
“你還有我。”裴修哲滿是疼惜,“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月月,你不是一個人。”
“修哲哥哥。”元月月的眼眶一片猩紅,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將她整個人都拖着往底下墜。
“我想回家,好想好想回家。”她哽咽着出聲,“這裡很好,但始終不是我該待的地方,我不想做元思雅,我就想做元月月。”
“我知道。”裴修哲將元月月抱進懷中,“月月,我都知道,這段時間,你受委屈了。”
元月月心傷地低眸,大叔去z市,如果真是調查她的身世,那她該怎麼辦呢?
她私心地想讓他調查出來,那麼,不管是死是活,她都可以得到最終的解脫。
可她又不敢讓他調查出來。
這種矛盾地思緒牽扯着她的心神,讓她左右爲難,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聽我的。”裴修哲的聲音緩緩灌入她的耳膜,“月月,我不會害你。”
輕輕退身,元月月看着裴修哲,大眼睛裡滿是猶豫。
“不能換個別的理由嗎?”她問,“那樣的理由……我真的……”
“別的理由?”裴修哲搖頭,“他不是個好糊弄的人,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但如果再拖延下去,我擔心會出亂子。”
元月月的脣角勾了勾,鬱悶地低眸,雙手緊緊地纏在一起,心中的苦澀四散蔓延,很快就遍佈全身。
而她心中那份固執卻被苦澀襯托得清晰起來。
“我會給他打電話,喊他回來。”她妥協地應聲,“但是,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不會用那個自以爲是的理由。”
“爲什麼?”裴修哲擰住眉頭,“難道,在你心裡,真的對他……”
“修哲哥哥!”元月月打斷他的話,“用那種方式騙人,真的不好。我不是想在他心裡留下什麼好印象,也不是給自己留後路,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
“好。”裴修哲應聲,“只要你把他喊回來就行。”
元月月僵硬地點頭,嘴角那抹苦笑漸漸變得複雜。
她心裡空空的,渾身也輕飄飄的,彷彿自己只剩下一副靈魂,隨着風,往哪兒飄就是哪兒,沒有自主可言。
“我先回去了。”她輕聲。
裴修哲立即說:“我送你。”
“不用了。”元月月搖頭,“我想自己走走路,順便打開思緒。”
裴修哲也沒固執,目送元月月離開,轉身,也進了車裡。
走了沒多久,元月月回頭看着剛纔和裴修哲站立的地方,那兒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眼眸裡閃過些許的失望,那顆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泛起尖銳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