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月點頭。
她看了看四周,到處都是救護車,警笛的聲音格外刺耳,撲面而來的,還有濃郁的藥水味,順着她的呼吸,彷彿融入了她的每個細胞。
母親死的時候,她纔剛出生,自然不會知道那是什麼場景。
但她總是會夢到當時發生的事,夢裡面,有血、有手術刀翻出的冷光,還有冰冷的屍體。
“你愣着幹什麼?”陸旭催促着元月月,“快進去呀!辰醒來想看見的第一個人肯定是你!”
元月月被嚇得回神。
她看向陸旭,沒有回話,不停地往後退,要離醫院越遠越好。
她看見大叔被醫生們推進去了,白色的牀單上又流下了血跡,全是他的。
她好擔心。
他昏迷了那麼久,血也沒有止住,身體還撐得住嗎?
他是爲了救她纔會受傷,她得跟進去照顧他。
可是,她不敢。
一想到母親的死,她對醫院就有着深深地恐懼,唯一的念頭,就只剩下逃走。
“快啊!”方子陌索性拉着元月月就要往醫院裡走。
元月月的雙腿一軟,差點兒就坐在地上。
“我不進去!”她一聲痛哭,重重地搖頭,“我不進去!”
“什麼!”方子陌和陸旭還有厲少衍都怔住了。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元月月會不願意守在溫靳辰身邊照顧。
“你什麼意思?”方子陌大聲質問,“辰爲了你現在要躺進去開刀,你竟然說你不進去?你告訴我,如果你不進去,你要去哪兒?跟她去玩嗎?”
方子陌指着龍笑容,儼然將所有的罪都怪在了她身上。
龍笑容的身上也全是傷,面對這突然指來的憤怒,顯得很無奈。
元月月不明白,爲什麼方子陌和大叔一樣,要針對一個無辜的女孩兒。
“你們先進去陪着大叔吧。”元月月的語氣是請求,“我……我……”
她就在這兒等着他。
“元思雅,你瘋了嗎?”方子陌格外地不解,“要你守在辰身邊,就有這麼困難?”
元月月搖頭。
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不要管她,如果她是這種女人,辰爲了她受傷根本就不值得!”厲少衍冷冷一句,“讓他知道她有多絕情纔好!”
說着,厲少衍就率先走進醫院。
他擔心溫靳辰的狀況,不能在醫院外面耽擱太久。
陸旭很不屑地看了元月月一眼,再緊跟上厲少衍的步子。
方子陌來回打量着元月月,他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事,纔會讓她都不願意進醫院去守着溫靳辰直到出病房。
哪怕是報答救命之恩,哪怕是面對一個陌生人,她也不該這麼絕情吧!
他沒有時間去理順她究竟想怎麼樣,只能也走進醫院,那個做手術的病人更重要。
望着那清冷的背影,元月月的力氣在這瞬間被抽空,腦海中滿滿地都是大家對她失望的神色。
她扶着牆壁才能勉強站穩,目光期期地看着醫院裡面,鼓起勇氣想往裡進,卻只是邁開一步,她就怯懦了。
她沒辦法。
腦海中母親死在手術室的畫面全是她臆想出來的,她沒有擊垮幻想,越想越恐怖,鮮血淋漓的將她趕離這兒。
“月月。”龍笑容扶住她,“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眼淚“吧嗒”一滴掉落,元月月看着龍笑容,哭道:“笑容,怎麼辦?我好擔心他!”
“可是……”龍笑容不解,“你爲什麼不進去?”
元月月咬住脣瓣,只能搖頭。
她沒辦法解釋。
甚至覺得自己自私。
大叔是爲她受傷的,而她卻還在矯情自己過去的痛苦,連陪在他身邊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見元月月那麼難受的模樣,龍笑容再說:“別擔心,他不會出事的。”
“你也進醫院去看醫生吧。”元月月輕聲,視線依舊落在醫院裡,“你身上有不少傷。”
“我沒事。”龍笑容輕笑,“我在這兒陪你。”
元月月趕緊搖頭,固執道:“笑容,你快進去檢查!我就在這兒等着,我要等到大叔出手術室,知道他的手沒事才能離開。”
“可……”
“你去吧!”元月月疾聲,“我沒事,真的。”
龍笑容無奈地答應,將剛纔撿到元月月的手機交還給她,就走進醫院去掛號診傷。
不遠處,送他們來的保鏢站在那兒,時刻注視着元月月的一舉一動。
溫靳辰指派給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好她,他當然要全力以赴。
不知道站了多久,元月月一直擦眼睛,不想讓淚水模糊視線。
ωωω ●T Tκan ●℃o
目光呆呆地注視着醫院裡面,她只能被動地等大叔身邊的三位損友出來,然後詢問情況。
可是,她等了好久,竟然都沒有等到人出來。
她越來越着急,在醫院門口徘徊轉悠,好幾次都恨不得走進去,卻總是差臨門一腳。
她懊惱又悔恨,這時,葉芷瑜急匆匆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
葉芷瑜顯然也看見了元月月,腳步放慢了些,猶豫了會兒,才走到元月月身前。
“我都聽說了!是你拖累了辰,才導致他受傷!”葉芷瑜出口就是指責,“拜託你,能不能離他遠點兒?”
元月月愧疚地低眸。
面對葉芷瑜的責怪,她沒有任何反駁的聲音。
本來就是她拖累的,她能說什麼呢?
“我知道,辰平常對你不錯,他那麼優秀,你難免會對他動心,但是,你捫心自問,如果他又老又醜又沒錢,你還會愛他嗎?”葉芷瑜質問着,“我和辰可不一樣!我們是那麼多年患難過來的真情!你有什麼資格認爲你有那個重量來插足?”
元月月依舊不出聲。
眼眶裡溢滿了溼潤,她很想要回嘴,可最恨的,是她連一句理直氣壯的話都找不出來。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博取同情的女人!”葉芷瑜鄙夷地哼了聲,“我再問你,你指望着這份同情和可憐能霸佔他多久?他心裡唯一隻有過一個女人,那就是我!”
“我沒有博取同情!”元月月終於說話了,聲音蒼白無力,透着嘶啞。
葉芷瑜來回打量了一圈元月月,忽然想起似的說:“這綁架案該不會就是你策劃的吧?你想用這一招來讓辰救你,讓他發現你一個人過得有多一塌糊塗?男人嘛!骨子裡對女人都是心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