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澤這幾天也再思考這個問題,覺得領導提出的解決辦法跟他的想法是不謀而合的,他孤身調到鄭州,不可能把露露帶過去,露露還得留在歸德市或者蘭馬縣,由他的爸媽或者她的爸媽照看。不過,關鍵得讓徐虹明確表態,她必須放棄對露露的扶養權,女兒的扶養權歸他所有。“還是領導考慮周到,我去鄭州,肯定不能帶露露過去,還得他們幾個老人照看。”
劉逢東又批評他說:“常雨澤,你剛纔在會上的表現很反常,你對抓捕那個發貼的嫌犯很有成見,明顯想替他開脫責任。如果我不瞭解你的底細,我就會認定上次鄭衛華是你指使人打的,網上日記也是你傳播出去的。”
“領導,你就認爲你手下的兵就這麼沒有血性,我連殺那個混蛋的心都有,既然我敢拿槍打他,我就不會不痛不癢的揍他一頓,至少會卸他一個胳膊腿,讓那個混蛋傷筋動骨。
既然領導又說到日記的事,我也談談我的看法,我覺得網上傳的日記肯定只是一小部分,既然鄭衛華有寫日記的習慣,他在日記裡肯定不會只寫這些黃色文章,肯定會有他涉及經濟犯罪的部分。
領導還記得上次我跟你在麗莎大酒店請姓鄭的吃飯那事吧,當時陪鄭衛華的有秦書記的兒子,有紀委的曾書記,他們跟鄭衛華的關係那麼鐵,背後肯定會有經濟上的勾當。上次鄭衛華捱打,這次鄭衛華日記上網,市委都是不顧一切的力挺他,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要不是我準備調走了,不想趟最後這個混水,我真想跟領導請示讓我參與對這個劉飛的審詢,劉飛手裡肯定還有其他貨沒有髮網上。領導說我想替劉飛開脫,其實我真有這個想法,我想替劉飛叫冤,明明是鄭衛華那個狗東西寫的日記,都是他做的醜事,市委卻顛倒黑白,指鹿爲馬,明目張膽的維護鄭衛華那個混蛋。真讓人生氣。”
“我也是說說我的看法,我並沒有真的懷疑你。通過這兩件事你也能看出來,鄭衛華不僅得罪了你,還得罪了其他人,還有其他人恨死了他。不過,我覺得這個幕後黑手,包括你以前的做法,都太小兒科了。
你拿槍去銀監局抓姦,最後是你弄得一身騷。現在這個不知名的幕後黑手搞出這個狗屁日記,怎麼樣?熱鬧怪熱鬧,網上網下鬧得臭哄哄的,結果呢,鄭衛華還不是飯照吃,覺照睡,跟他的小情人正式同房,天天象鴛鴦。
我對這些心態不正在網上亂造謠的人特別反感。網上傳的東西,本身就不是正常的證據,想靠網上舉報人,收拾人,太可笑了。廣西那個菸草局長之所以被日記門整倒了,那是因爲他級別小,不是實權部門,又是當頭炮,政府部門還沒有處理這類網絡突發熱點的經驗,所以就不管好歹先把菸草局長這第一隻螃蟹給收拾了。後來再出現日記門這各種事,政府就有相對的應對經驗了,處理的結果就不一樣了,就能避重就輕了,象湖北恩施的那個公安局副局長,他的日記也上網了,最後的結果是發貼的人主動認錯,賠禮道歉,說他是瞎胡寫的。
網絡流言就是一股子歪風邪氣,刮刮小花小草還行,要是碰到大樹就刮不動了。一旦人官坐大了,根基扎深了,網上這些歪風邪氣就吹不倒了。就象現在的鄭衛華,根深葉茂,網上日記傳得火熱,對他卻是吹吹風而已,至多虛驚一場。可是,這股歪風沒有刮傷鄭衛華,卻刮傷了裡面的花花草草,日記裡面的那些女性和她們的家屬,纔是最大受傷害方。
我聽說,農行的那個小媳婦,就是鄭衛華快要上手的那個女人,聽說她老公準備跟她離婚了,她在行裡的工作也辭了,還聽說她吃了一大把安眠藥,差點沒死。你看看,這龜孫日記差點沒害死人。還有你愛人小虹,也給整得夠戧,我聽說小虹現在都有點神經失常了,見人就想打,不管她承認不承認跟鄭衛華的那些事,就這滿天飛的日記就能把人整瘋。你老丈人也不好過,頂頂大名的法院院長給整得天天躲在家裡掛吊針,連病了都沒臉住院。還有其他幾個女人,聽說她們的日子都不好處,隨時都可能離婚收場。你看看,這龜孫日記毀了多少個家庭。”
“領導,我想這個幕後黑手把鄭衛華的日記捅出去,只想整整鄭衛華而已。因爲罪鬼窩首就是鄭衛華,他的醜事傳到網上,應該他受到報應纔對。”
“哼,你翻翻書,歷史上那些大奸大惡之人,哪個是讓流言給嚇倒整倒的,沒有一個,因爲批評和唾沫傷不了他們,大惡都做了,還怕這些流言。曹操當了一輩的白臉奸臣,如何,照樣封王封皇;關公當了一輩子的紅臉忠臣,如何,最後還不是照樣讓人砍了腦袋。不是惡人都短命,不是好人都長壽。
算了,不跟你聊這些沒用的東西。說吧,最後你也調走了,有什麼想法只管說出來,我能幫你就幫你,不能幫你就欠你一個人情。我看你剛纔在會上說恁多話,帶着很大情緒。”
“領導客氣了,剛纔我說那些話,一半是發泄情緒,別一半我真是替咱局着想。現在日記在網上傳得火暴,全國的網民都在聲討鄭衛華,而發貼的這個劉飛就是英難,敢於揭露社會黑暗的大英雄,要是咱局在這個敏感時期跨省抓捕全國網民的大英雄,我相信咱局的名聲立碼就會蓋過銀監局。已經有先例了,先前玩跨省抓捕的那幾個公安局都受到了處分。領導,你也知道鄭衛華的爲人,咱局要是因爲維護這種小人而受到廳裡的處分,你就是冤大頭啊,領導。”
劉逢東又抽了半支菸,說:“你說的也在理,我以前也考慮過了,要是這起案子能跟上次的案子聯繫起來,合併成一個案子處理,就不算什麼麻煩事了。否則就是一個惹麻煩的皮球。不過市委領導硬性安排下來了,局裡不接也得接,我想踢給其他單位也不可能。
這件事市局就不插手了,還讓於東仁處理吧,處理好了,是他的功勞,處理不好就是他的責任。一說要抓捕發貼嫌犯,這小子衝得比誰都靠前,說他們分局負責銀監局片區的治安,現在他的轄區出事了,他理所當然要盡力。他想邀功,就給他吧。”
“我看於東仁跟鄭衛華關係不一般,上次他攛掇着讓我在酒店給姓鄭的賠酒,這次他又急着往北京抓人。”
“我心裡有數,我在局裡呆了那麼多年,你們這些人誰肚子裡有哪些花花腸子我都一清二楚,雖然他們幾個分局的不常在我眼皮底下晃,我照樣看得一清二楚,誰一撅屁股我就知會屙啥屎。於東仁的事你就不要說了,也不要到外面議論,人人都有自已的小算盤,你去分局任職也一樣。只要能維護咱局的利益,不在外面賣我賴,我都是睜一眼閉一眼。好了,你出去吧,啥時候調走了說一聲,我讓局裡同事給你餞行。”
常雨澤離開局長辦公室,感到他的第一步實施得還不錯,在領導面前澄清了他與歸德閒人的關係,也探明瞭領導對跨省抓捕的態度,領導不會真正支持於東仁。鄭衛華上次捱打與這次網上發貼兩者不可能合併成一個案子。鄭衛華上次只是輕微傷,即便是故意傷害也是罪行很輕,並且案卷裡就沒有他的物品被搶的記錄,他不敢公開承認他的電腦被搶走了,如此,鄭衛華的電腦沒有被搶,歸德閒人在案發時間又沒有在歸德,兩者根本就不能合併在一起。這樣一來,於東仁實施跨省抓捕就是一個孤立的事情,這明顯是違背部裡廳裡的相關規定的。
在日記上網之前,常雨澤曾經考慮過可能產生的負面影響,只是沒想到最終帶來的負面影響會如此大,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如果農行的那個女人真的自殺了,常雨澤會悔恨一輩子。
趙鶯夫妻和許娜夫妻雖然在外界面前假裝恩愛,但是常雨澤深信陳家明和郭忠兩個男人內心肯定是非常痛苦的。他曾經與郭忠有過一次深夜談心,從郭忠的談話裡可以看出,他對妻子趙鶯還是有很深感情的,對鄭衛華是非常憎惡的,可是趙鶯卻不顧夫妻情份,義無反顧的投入老東西的懷抱。在日記上網後,郭忠一定是迫於壓力,不得不配合妻子演戲,想必他在大秀夫妻恩愛時內心也在泣血。
其實,這些男女受到的傷害還不是最慘痛的,最慘痛的是象露露這樣的小孩子,每到深夜,露露哭鬧不止的傷心模樣,都象利刃一樣在刺痛常雨澤的心。如果能用刑罰代替女兒的痛哭,他寧願身受重刑也不想聽見女兒悲切的哭聲。而這僅僅是開始,隨着他與徐虹正式離婚,露露在以後的成長過程中還會遭受更多更多的傷害和痛苦。
可是,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能兵不血忍的懲治骯髒的鄭衛華和無恥的徐虹!他不能再象上次那樣拎着槍當面找鄭衛華算帳,那種做法太愚蠢了。他選擇日記上網的辦法沒錯,起碼造成了巨大的社會效應,最後沒有如願的收拾鄭衛華,那是因爲他的根基太深了,*太強大了,這個社會太他媽的骯髒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手裡還有鄭衛華的其他罪證,以後找到合適機會再給這個老東西迎頭痛擊。現在,他必須處理好迫在眉睫的危機,把歸德閒人解救出來。第一步驟已經成功實施了,接下來就要實施第二步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