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周玉批完文件忽然想起來,兒子二生去順城至今沒有消息,也不知發生什麼情況。下班時間到了,部長沒有召開碰頭會,說明無緊要事情。周玉穿上大衣就下班了。
周玉平時上下班就是步行或坐公交車,沒有緊急事他從不坐專車。回到家後,曉琬忙給他盛飯。一邊盛飯一邊說:“明珍前兩天打來電話說,大壯被人栽贓進了看守所,還當了臥底,現在大壯出來了。二生在山上打了人,被拘留了,接着大壯也打傷了一個當地人大代表,又被拘留了。”
周玉聽了也不生氣,說:“打傷人?可能不是爲個人的事。住幾天也就出來了。大壯把誰打傷了?什麼人大代表?啊啊,我知道了。”曉琬說:“你啊哦啥?什麼你知道了?”
周玉想起幾天前簽發的文件涉及順城人大代表一事,曉琬一問,他反而不說了。曉婉見周玉不說了,這裡肯定有什麼機密,不說也就不問了。
曉琬說:“還有一事得和你說。你還記得打小偷的那個丫頭嗎?”
周玉說:“她不是常來看你嗎?”
曉琬說:“對呀,你知道她是誰麼?”
周玉說:“你不說我那裡知道哇?”
曉琬哈哈大笑:“巧啦,秀秀是咱未來的兒媳婦!”
周玉說:“誰的兒媳婦?你別逗了,你咋知道的?”
曉琬說:“二十八年前,李明珍在天津把大壯送給一個老和尚。這個老和尚就是你的爹。你爹把大壯交給田家收養。田家當時有一個女兒,就是田秀秀。二人從小和你爹學武練功、青梅竹馬,長大就成爲田家的女婿!”
周玉摸着腦袋說:“這麼說,可太巧了。咱娘那年對咱說,讓我想法找到咱爹,這麼說咱爹還活着?”
曉琬說:“這麼說,俺叔孫運達是你姨父?你爹和俺叔是八拜兄弟?這就更對上茬了。秀秀昨日來電話說,在桑洲還有個叔叔、奶奶、姨媽哩!叔叔叫呂志安,在桑洲市公安局當局長,現在已退二線。姨媽叫李明珠,就是李明珍妹妹。還有個奶奶,是河南人,這個‘奶奶’是當年爺爺在河南尋找你親孃時,被這個奶奶看上了.....哎.呀呀,我聽了電話,好象聽講故事,都搞不清什麼關係了。”
周玉說:“這也好分,李明珍妹妹李明珠嫁給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呂志安。我和弟弟娶了她姐妹倆,’一擔挑’!......”曉琬說:“看把你美的,不知道姓啥了!秀秀來電話說,爲了大壯之事,專門請了年休假,現在桑洲。她在電話中說,叔叔非常想見見大伯你。叔叔早就認過父親了!....
..”
周玉心裡非常激動,嘴裡喃喃地說:“我老了老了還有個弟弟,而且還娶了明珍的妹妹爲妻。天下事竟有這麼奇巧!唉,他見父親,我也該認父親去......人都是天地造化、父母生養..,....”
聽到這裡,曉琬哭了,她說:“你們有父有母,只有我孤苦伶仃!……”
周玉知道曉琬爲什麼這麼傷心,勸慰說:“行了吧,咱們孩子將來孝順你,就足以了。把我對不起你的事給你彌補上,還不行嗎?”
曉琬說:“再好也不如自己生養的.好。”
周玉說:“其實你比我功勞大。二生是你大水中拼死救上來的,是你一口一口養大的。菊兒雖說是明珍拉扯大的,但這孩子有良心,將來二生和她結婚,咱們就回灣道山給他們看孩子。盡享天倫之樂還不行嗎?”
曉琬說:“我挺喜歡灣道山。就憑明珍那麼賢良,咱們也去那裡享受老來福!”
周玉說:“慢着,憑感覺,二生去幾天了?我們也該去了。順便完成沒完成之事。”
曉琬說:“我天天夢見二生,若不爲了你呀,我早走了.!”
周玉說:“說走就走。明日咱就走。我給老部長打個電話。”
沒說幾句話周玉就放下電話說:“成了,明個咱們坐早車走。”
突然電話鈴響了,周玉又抄起電話,以爲部長又有事情說。一接電話,卻是一個陌生口音。一問,對方自報姓名:“我是呂志安。”
周玉一聽是自己的同父異母兄弟、還是“一擔挑”,馬上報了姓名。
呂志安說:“大哥呀,原來咱們既是親戚,現在又是親兄弟。我非常希望去看哥嫂。但老孃身體不好,我不敢遠離家門。今日我向你報告個好消息,咱爹已到桑洲,如你能來,明日我去火車站接您。......”
周玉兩眼立刻充滿了淚水,語無倫次地說:“好,好,明日去順,順城,啊,不不,我們明早坐車去桑洲,你在,在車站接就行了。”
周玉馬上給部裡值班員打電話,讓他們去火車站買兩張明早去桑洲的火車票。
第二天一早,周玉和孫曉琬給呂志安打了電話,就趕到火車站上火車。上午十一點多鐘到達桑洲。秀秀和呂志安、李明珠正在出站口迎接。秀秀扶着曉琬,呂志安和李明珠擁着周玉,上了出租車。轉眼到了家。一進家,秀秀忙給周玉和曉琬介紹。先介紹爺爺田景春,再介紹奶奶侯天梅、“和尚爺爺”呂方。
周玉、曉琬給田景春施禮,說:“大伯,聽說是您一家養育了大壯
,我們從心裡感謝您老人家!”
田景春自豪地說:“不管怎麼說,大壯是我田家半個兒。”
周玉說:“一個兒我也沒意見。”
田景春又說:“真正應該感謝的是你老爹!若沒這個老和尚發慈悲,哪能有咱大壯?可話又說回來,這是他應該乾的事。”說完用兩眼瞄着呂方,接着仰脖哈哈大笑。呂方也不理他。
周玉和孫曉琬跪在地上向老孃磕頭說:“娘辛苦一輩子,爲呂家受盡了千辛萬苦,兒在這裡拜謝您啦!”
老太太一手拉住周玉,一手拉住曉琬說:“孩子,娘費心盡力是應該的。看見你們兄弟們壯壯實實,人丁興旺娘打心眼裡高興.!.”說完,一把淚水流下來。此時,爹爹呂方扭頭看着窗外。今日他穿一身普通民服。內穿棉衣棉褲,外罩四兜中山服,藍制服褲,腳穿翻毛牛皮鞋,頭戴一頂藍色鴨舌便帽,誰也看不出是個僧人。
周玉二人拜過老太太,老太太一扭頭,意思是快去拜見你爹。周玉看爹爹長得四襯,眉濃眼亮,鼻高口方,一副寬肩膀。心裡暗暗讚歎不已。想當年,爹和姨父孫運達叱吒風雲、英雄蓋世。如今雖已老木橫秋,但仍能看出當年的英雄本色。周玉和曉琬扭身跪在面前。
田景春說:“這可是你爹哩,一生沒有見過面的爹!”呂方馬上瞪了田景春一眼。
周玉說:“爹呀,兒在這裡給您磕頭了,一切過錯都是孩兒的錯。兒想爹想了一輩子,今日才知爹就在眼前。你既認了志安弟,就該認我。俺娘在太行深山,五年前就認俺了。她說讓俺設法找到俺爹,今日爹就在面前,您可說話呀!......”侯天梅看看周玉、孫曉琬,又看看呂方,說:“你呀,既來了,就入鄉隨俗吧!該認孩子們就認下,下一步你還有孫子,孫媳,孫女兒……”呂方突然抱住周玉和呂志安說:“孩子,爹對不起你們,更對不起你們的娘!現在爹也想通了,你們一個個都爲國家幹了大事,我應該高興!好,你們都是呂家的好後代!但我一想起我師兄,我,我就恨不得隨他而去!他們一生勤善,撫養了你們,付出千辛萬苦。我呢,只生了你們,其實一點功勞也沒有。我於心有愧呀!孩子,柳家、田家、孫家、侯家與我有恩吶,想起來,我心裡難受哇!”
周玉和呂志安哭訴說:“爹呀,你不能自愧,你爲中國人幹了不少大事、好事,這就是功勞。後來入了佛門,也是咱們自己的信仰,也沒什麼可以自責的!”
呂方說:“好,孩子們,今日咱們團聚一起,爹陪你們吃個團圓飯,喝杯團圓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