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地,銅門城。
雖說剛剛遭遇戰火侵襲,但由於城牆崩塌,守軍一觸而潰,反倒是沒有引發大規模的殺戮。
而且阿爾夫·布克勒伯爵也已經投降,並向山姆威爾宣誓效忠,所以城中的抵抗力量也如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臨近傍晚的時候,城中已經基本聽不到喊殺聲了。
這其中也有山姆威爾的很大功勞。
正是他騎着克利奧帕特拉在城市上空巡邏,既威懾了風暴地人,瓦解了他們的抵抗意志,也同樣警醒河灣士兵,讓他們不敢肆意欺壓民衆,胡亂製造殺戮。
山姆威爾可是打着將風暴地收入囊中的主意,所以此刻已經提前有了“主人翁”的心態。
剛處決了一名意圖強女幹民女的士兵,山姆威爾在風暴地人感激的歡呼聲中飛上天空。
眼見天色漸黑,城中秩序也基本恢復,山姆威爾正打算返回城堡。
可就在這時,他在靠近西城門的一座孤零零的塔樓前,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河灣將士們。
她下意識地舉盾去擋——
一個不是騎士的真正騎士。
馬克·穆倫道爾頂着一對熊貓眼上來,口齒不清地鼓動道:
“山姆,裡面是暮臨廳塔斯伯爵的女兒,‘美人’布蕾妮,別看是個女人,可兇悍了!我們好幾個人進去都沒打過,你上吧!讓風暴地女人見識一下最強河灣騎士的厲害!”
她試圖抓住什麼,但屋頂地面光滑至極,根本沒有着力點。
布蕾妮看着如同戰神一般殺過來的男人,心中反而冷靜下來。
偏偏布蕾妮非要做着這樣不切實際的夢。
山姆威爾知道,這位被主流所排斥的女人,卻可以稱得上是當今七國最恪守騎士精神的人了。
“我答應了布克勒大人要幫他守城。”
他們將塔樓團團圍住,卻沒有攻打,反倒是發出一聲聲喝彩般的叫嚷。
用這種策略,布蕾妮擊敗過數個比自己強大的男人。
於是他大步上前,推開厚重的橡木大門,走進塔樓。
他頭盔掉了,劍也斷了,嘴巴里全是血,胸前畫的是豐饒號角的紋章,應該是瑪瑞魏斯家族的騎士。
直到此時,她還驚魂未定,死死抱着白龍的脖子不肯放手。
嘭!
盾牌與青銅鎧甲發出一聲悶響。
“原來你們還挺有騎士精神的。”
布蕾妮發出一聲咆哮,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上去。
他們其實是不忿被一個女人擊敗,才前赴後繼地衝進去,想要證明自己。
河灣騎士的臉都快被他們丟盡了。
布蕾妮只覺得自己整條左臂都失去了知覺,她也被盾牌上傳來的恐怖力量帶的飛起,狠狠撞在側面的牆壁上。
伴隨着一聲慘叫,一名河灣騎士手腳並用地爬了出來。
布蕾妮正心中絕望,就突然感到背後傳來一陣火熱。一股巨力頂着她重新向上,耳邊的熱風呼呼刮過,引得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
“啊——”
她面孔又圓又大,還長着雀斑,鼻子被打折過多次,黃色頭髮如同乾枯的稻草,身材高大,肩膀極寬,完全沒有女人該有的柔和體態,穿着滿布刀痕和鮮血的鋼鐵鎧甲,左手持盾,右手舉劍,正虎視眈眈地看着山姆威爾。
她相信這一次,也一定能用同樣的方法,擊敗這位堪稱七國武力第一的河灣騎士。
所以,她最好的策略就是採取守勢,等男人進攻,等男人心浮氣躁,等男人耗盡力氣,然後,便是她反擊的時候了。
頓時撞得山姆威爾一個趔趄,但他很快便重新穩住了身形。
可惜,山姆威爾的速度甚至比她還快,又數次將她砸翻在地。
白龍重新帶着布蕾妮飛回塔頂。
山姆威爾跳下龍背,正要詢問,就聽到塔樓裡發出一陣急促的刀劍交擊聲。
但眼見數位實力強勁的河灣騎士都紛紛落敗,反而沒人敢再衝進去了。
這時見到山姆威爾,衆人頓時都投來期盼的目光。
這個世界可從沒有女人成爲騎士。
這人力量太大了!
布蕾妮心中驚駭莫名,不及細想,就見山姆威爾已經再次舉盾,向自己橫掃過來。
“你們還沒有擊敗我,所以,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布蕾妮的聲音沉悶而沙啞,卻帶着無比的堅定。
山姆威爾其實也猜出了裡面的人是誰,整個權遊世界,能將把男人揍成這樣的女人,也就只有那個一心想當騎士的“美人”了。
但可惜,事與願違。
什麼連女人也打不過之類的嘲諷之言不絕於耳。
眼見那個瘋狂的女人就要從塔頂摔落,山姆威爾發出呼喚:
“克利奧帕特拉!”
反而布蕾妮自己卻失去了平衡,順着斜坡往下滾落。
她感覺整個塔樓都被撞得搖晃起來。
布蕾妮看到山姆威爾手持巨盾,猛然向自己衝來。
“凱撒大人。”河灣士兵們紛紛向山姆威爾行禮問候。
轟隆!
樓內光線陰暗,山姆威爾適應了一下才看清對面站着的女人。
“但他自己都投降了。”
那個“美人”的稱號,就是男人們對她的嘲諷。
地面傳來一聲嘶鳴,白龍振動皮翼,沖天而起。
嘭!
對面的男人動了,雙腳蹬地之時竟發出撞擊般的聲響。
轟隆——
身後的山姆威爾緊追不捨。
布蕾妮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吐血,眼見對方又一次衝來,她連忙跑向了螺旋樓梯往上攀爬。
“怎麼回事?”山姆威爾問道,“塔樓裡還有敵人沒有投降?”
作爲塔斯伯爵的獨生女,布蕾妮是暮臨廳的繼承人,雖說樣貌醜陋,但身份高貴,並不缺少追求者。塔斯伯爵給女兒訂過三次婚,但都被布蕾妮拒絕了。
還真是個固執的傻妞啊。山姆威爾失笑搖頭,便要拔出背後的巨劍,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拔,轉而撿起了地上的一面盾牌,道:
“來吧,讓我看看‘美人’的實力。”
黑門外是一個斜坡屋頂,四周有簡陋的木質欄杆作爲防護措施。
“我們當然也知道只要一起衝進去,或者放火將那女人薰出來就能解決問題,但……那畢竟是個女人……”
布蕾妮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沒有輕易發動進攻。
當山姆威爾衝到跟前時,布蕾妮左腳猛然蹬地,身體猶如靈貓般翻轉過來,既避開了對方的正面衝擊,自己手中的盾牌也狠狠砸在了山姆威爾身側。
巨盾撞在石質牆壁上,大量碎石四濺射開,打在布蕾妮的鎧甲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海塔爾家的騎士頓時臉色微紅。
女人在力量上天生難以與男人抗衡,但男人自尊是無法容忍一個自己敗給一個女人,甚至都無法容忍跟一個女人進行長時間的纏鬥。
她本能地感受到巨大的威脅,往側面一滾。
好奇之下,山姆威爾驅動白龍落了下去。
螺旋樓梯很快到了盡頭,前方是一個半開着的圓拱鋼鐵黑門。
布蕾妮衝進黑門,猛地關上,剛走開幾步,就聽到身後的門框傳來不堪重負的恐怖撞擊聲。
不行!必須消耗他的力氣!
布蕾妮拔腿就跑,開始在房間裡繞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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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強敵,布蕾妮反而激起了無窮的戰意。
“我不會不戰而降。”
嘭——
哐噹一聲。
“所以,你們這麼多人圍在這裡在跟一個女人玩比武遊戲?”山姆威爾皺了皺眉。
這位少女有着一個騎士夢。
河灣士兵們發出鬨堂大笑。
她練習劍術,學着騎馬,跟男人戰鬥,因此也被男人視爲異類。
眼見無處可逃,布蕾妮心中發狠,乾脆扔掉長劍,換成雙手持盾。
“布蕾妮小姐,阿爾夫·布克勒伯爵已經投降,戰鬥結束了。”
這時候如果再一擁而上,反而更丟人。
但倔強的布蕾妮不願輕易認輸,她忍着劇痛爬起來,就見山姆威爾已經再次向自己發起了衝鋒。
整個鋼鐵黑門被撞飛出去,遠遠掉落在塔樓下方,引起圍在外面的河灣士兵們發出一陣驚呼。
布蕾妮撞到木質欄杆,可由於年久失修,欄杆無法承受她的重量,猛然崩開。
“是的。”一名海塔爾家族的騎士回道,“裡面有個女人,一直不肯投降,最開始是馬克·穆倫道爾爵士說要親自生擒對方,可剛進去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出來。然後海爾·亨特爵士進去了,被揍了出來,再下來是埃蒙·庫伊爵士……”
她還是第一次在戰鬥中感受到絕望的情緒。
她剛纔已經看到了白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凱撒子爵,一個能一劍斬殺三位白騎士的可怕存在。
“這裡是銅門城,又不是暮臨廳,你幹嘛這麼拼命?”
差距太大了。根本沒法打。
布蕾妮的眼睛又大又藍,目光純真而直率,恍如蔚藍的大海,這恐怕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稱得上美的地方了。
不過,她沒有主動發起進攻,她記得老師的教導,自己是女人,這既是劣勢,但也是優勢。
這位的稱號雖然是“美人”,但真稱不上美。
克利奧帕特拉卻不願被陌生人騎着,扭動着身體將布蕾妮甩了下去。
“投降嗎?布蕾妮小姐?”山姆威爾笑呵呵地問道。
布蕾妮從地上爬起,低着頭悶聲道:
“我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