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子瓔不得不承認,通過唐諳對蟲羣的解析,她在之後對戰異蟲時,魔力的消耗降低了一大半。
而她認爲在夜晚時會拖後腿的唐諳,卻能在每一次突圍時遊刃有餘,甚至,她非常放心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他。
這樣的改變讓贏子瓔感到不可思議,應付羣蟲的疲勞感也稍稍減輕了些。
“這種無休止的逃殺根本不是辦法。”結束了入夜來已不知是第幾波蟲羣的攻擊,縱使是唐諳這樣的老兵也開始吃不消,各種圍追堵截,一次比一次難以解決。
贏子瓔難得同意唐諳的話,“蟲巢有學習能力,這些被放出來的異蟲,會把和我們接觸的一點一滴都傳回蟲巢,然後蟲巢再針對我們的弱點派出更合理的隊伍,我想不是我們運氣好每次都能突圍,而是蟲巢在拿我們做實驗。”
“這一波將近八十多隻,上一波不到七十,再上波六十四隻,數量一次比一次多,下一波,我估計要破百。”唐諳邊說邊用自己軍用匕首刀柄裡的尼龍繩將劍柄綁死在自己手裡,他殺到手軟,而這柄劍是他唯一禦敵的武器,絕對不能脫手。
贏子瓔難得皺起了眉,她回憶道:“第一天,蟲巢設陷阱誘捕我們,第二天,車輪戰一般試探我們,蟲巢做了這麼多無聊事,它究竟想做什麼?而事實上只要它放出蟲海戰術,我想我們應該沒有機會。”
“嘿,不需要這麼悲觀。”唐諳伸手想把女人往懷裡勾,但被女人利落的躲開,看着落空的溫香軟玉,唐諳嘖道:“就像男人和女人在深入之前會相互試探一樣,是雙方都要做出反應纔有得玩,蟲巢既然試探我們,也等於給了我瞭解它的機會,我想我發現了一些問題。”
“別賣關子!”贏子瓔幾乎咬碎銀牙,她如何聽不出他話裡的深意。
唐諳搖了搖頭,這女人就是塊捂不化的堅冰。
“我觀察到現在,發現除了我們主動打上門的那幾次外,其餘每一波攻擊,異蟲都是衝着你先去的,我想蟲巢應該不懂女士優先這一說。會不會蟲巢其實看不見我,你看你這麼強悍的人,蟲巢都能鑽空子控制你,而我這個什麼抗性都沒有的人,它沒道理不理我不是。”
女人眨了眨眼,看唐諳的眼神像是巨龍發現了金子,她竟主動捶上唐諳的胸口說:“也許你會是個魔法奇才。”
“什麼魔法都不會的奇才?”唐諳自嘲。
贏子瓔搖頭道:“其實你一直都在施放着一種魔法,只不過被我們忽略了而已。”
“有嗎?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唐諳自我打量一番,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
“有,那是一種非常古老的魔法,讓我想想。”贏子瓔沉思片刻才又道:“我想起來了,在《元始法典》中有記載,是關於力場的魔法,叫終極,起源於宇宙深處,傳說最強之終極,有毀天滅地之威。”
“聽起來挺高大上。”唐諳甩甩胳膊跺跺腳,“但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粗俗!”贏子瓔忍不住想翻白眼兒,她指着唐諳道:“你給我站好了不準動。”
“爲什麼?”唐諳不解。
“不要動,我想驗證一些疑問。”那女人語速倒是輕緩,可話音剛落,她的劍也跟着劈了過來,端端朝着唐諳的頭頂而去,而且一點兒沒有剎車的跡象。
唐諳不是聽話不躲,而是一剎那間他壓根兒還沒反過勁來。
那幾乎是連眨眼都不到的瞬間,唐諳只看到那女人的劍鋒從他的頭頂錯開,擦着他的肩頭而過。
“好端端的你發什麼神精?”唐諳一口長氣還沒出完,女人揮手又是一劍橫掃,直奔唐諳的天靈蓋,這把唐諳想躲,卻又被女人喝道:“不準躲,你信我。”
唐諳說不出爲什麼,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爲女人又被控制了,可他還是選擇聽信女人的話,不動就不動,這一次,劍鋒仍舊同他擦身而過。
贏子瓔定了定神,又是十幾劍過去,劈、砍、削、刺……
唐諳的眉跳得很有節奏,“我這麼大一活人站原地一動不動,你硬是砍不到,這是幾個意思?”
“果然是終極。”贏子瓔面有異色,“我剛剛只用了普通攻擊,而且每一下都瞄準了的,不是我失手,而是劍鋒自然就偏了方向。”
“怎麼可能。”唐諳咧嘴表示不信,卻見女人抄起一顆雪球砸了過來,這把唐諳看清楚了,朝着他面部正中而來的雪球,真在靠近他時偏轉了運動軌跡,他沒動分毫,但那顆雪球卻從他耳邊飛過,砸在了他身後的雪地裡。
“還不明白嗎?你身體周圍的空間是扭曲的,如果我不用必中或者驅散之類的法術,又或許魔力不夠撕碎你的防禦空間,一般攻擊很難傷到你,這也正好可以解釋這一路上,我給自己施放了三次恢復魔法,而你,才一些擦傷。”
那女人的眼神是羨慕、嫉妒、恨嗎?唐諳又自我觀察一番,他還是什麼都感覺不到,“這就是終極魔法?就是給了我一個被動技能,提高躲避機率?”
“離終極遠着呢,據有記載開始,就沒人修煉到終極,你這個也就是最初階的原始壁壘,連重極都不是。”贏子瓔適時澆了唐諳一桶冷水,要不以那傢伙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的德行,這會兒準上天。
唐諳內裡確實如坐過山車般刺激,這剛泄氣,那女人這把卻主動同他勾肩搭背起來,“我說兄弟……”
“打住!”唐諳挑眉,以他八年在軍隊裡的經驗,但凡有人這麼對他說話,他八成不是背鍋就是破財,而且依照女人之前的表現,如今的模樣雖說不上諂媚,但絕對是要他抗炸藥包的節奏,“有話好好說,你這樣,我覺得不踏實。”
“好運氣的傢伙,與生俱來的魔法天賦,你還不明白嗎,你的天生天賦讓你在蟲巢的生物雷達裡是隱形的,只要不是和蟲羣面對面,它們不會發現你,以你現在的本事回界塞應該不成問題。”贏子瓔又一拳砸到唐諳胸口,她笑起來爽朗清透,讓唐諳有些移不開眼……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唐諳不知道傾城傾國的笑是個什麼樣,但他的城防卻在她這裡分崩離析,他覺得心裡有顆叫愛的種子突然在他貧瘠的心靈裡破土發芽。
“那太好了,我們得走快點兒,按照之前的約定,明天太陽一出來,你得告訴我你的名字,而等我們回到界塞,你得給我做老婆,要是你覺得發展太快了,我們可以先從談戀愛開始,但必須以結婚爲前提,因爲任何不以結婚爲前提的拍拖都和耍流氓無異,我是正人君子,我發誓。”唐諳從來不覺得人生有如此光明的時刻,他以前肯定是頭被坦克壓過纔會選擇獨身,食過那女人的髓,嘗過那女人的味後,才懂情滋味。
“不是我們,只有你,我要你一個人回界塞。”
她還是揚着淡淡的笑意,但這一句之後,唐諳覺得渾身發寒,他幾乎發狂道:“我沒有丟下同伴的習慣,要我扔下女人獨自逃命,我做不到。”
“不是扔下我,而是回去搬救兵,相信我,我一定會活着等到救兵,而且,我有絕對不能死的理由,你只管往前走,我會沿着你的軌跡行進,救兵按照你走的路線搜尋,會找到我的。”
唐諳想反駁,那女人卻先一步勾住他的脖子來了個以吻封緘,而這個動作,唐諳覺得應該是他主動纔對。
遠處,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女人鬆開唐諳的脣,“我給你的匕首就是信物,去界塞,找哪裡的最高指揮官,然後回來接應我,就這麼簡單,我不要你任何承諾,我只要你給我動起來,不要婆婆媽媽拖延時間。”
她說完就毅然反身殺入蟲羣,夜視裡,唐諳看到半公里外魔光閃爍,而他,握緊了匕首,擇了相反的方向,埋頭狂奔。
縱使無腸也需斷。